一小时后闹钟响起,逢云伸手关了翻个身又接着睡。
傍晚时分,逢云醒过来,渴得厉害,有点不知道究竟是早上还是晚上。
他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花点时间反应过来,这会儿是赶不上吃食堂的晚饭了。
喝下一大杯晾凉的白开水,木然地翻外卖单准备随便叫点什么吃。
何三录又回来了,还给他带了饭:“才起来吧,刚给你打电话也听不见。”
逢云看下手机,果然有一个未接来电。
“晚上还去吗?”
“不去了。”何三录说:“就是放假前还书箱里剩的书,今天都赶着扫完重新归到架上。”
“菜花好吃。”逢云打开一次性饭盒盖子,温热的菜香游进鼻腔。
何三录掂了下水壶,还有一大半,絮絮叨叨地说:“把空调关了透透气,一会儿洗个澡再开。”
逢云关了空调,何三录又说:“你坐着。”自己起身开了门窗。
前后门对开,晚风立刻灌进来。
“对了,我带了吃的回来。”
逢云拿出一个牛皮纸包,是村民自制的什锦果脯。其实也没几样,桑椹李子樱桃,拿白糖腌过混放在一起。
何三录挑几颗吃了:“挺好,甜的。”
入夜后整个校园宁静凉爽,马路上一眼望去见不到人,昏黄的路灯上绕着几只飞虫。十点多起了雾,朦朦胧胧的,呼吸间都能感到空气的湿润。
逢云果然到了晚上就精神起来,十二点躺平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上了qq,高伊吾和蒋晓光的头像还亮着。
他和高伊吾聊了几句,高伊吾说是加入了学院的辩论队,正在准备节后的事情。
蒋晓光呢,假期被母亲大人召回老家,现下窝在被子里玩手机。
韩联没上线。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逢云脸上,耳边是有节奏的虫声,衬得夜晚愈发静谧。
很快临近期末,学生们开始纷纷翻开崭新的课本预习功课。学校图书馆都是两两相对的四人大桌,平常的时候,学生们一般都是两个人坐对角,互相谁也不干扰谁,新进馆来的看见一张桌子坐了两个人,自然就会接着往下找别的位置。到了一学期最紧要的时候,普通原则就会被打破,每张桌子都满员,偌大的空间里只闻书籍翻页声。
公共教室统统不锁门,也许是因为图书馆里更能营造出静心学习的氛围的缘故,教室人少多了,稀稀拉拉零散地坐着,砖块一样厚的课本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高中的时候考试多得数不清,学生们个个身经百战,自己水平怎样都是很明白的事。大学不像高中,一学期出勤、课堂、小组协作要占去一定成绩比例,考试就两次,甚至有些课程连期中考都没有,玩了一学期,直接就开考,没有预演。考前坐立不定,考后惴惴不安,实在煎熬。
所谓今年不努力,来年当学弟,一挂科就要重修,重修课程搞不好还和后面课程时间冲突,时间冲突上不了课搞不好又要重修……
所以考试周两星期,似乎天气都阴沉了。
排在后面的考试还没完,前面的成绩已经上了系统。
逢云贴着线飞过,荣舒挂了近代史。
何三录说:“这世上,既有挂高数大物的庸人,也有挂近代史思修大学语文的高人,小幺你看起来前途无量,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荣舒平躺着嚎了一会儿,不甘心地睡去了。
不同院系最后一门考试的时间不尽相同,大部分人提前订火车票飞机票,考完立刻收拾好东西走人。
逢云他们专业将将抵到最后一天上午才考完,差不多是本科生离校的最后一拨人。学校有安排两小时一发的大巴送学生去火车站和机场。
这一天已经没有多少学生等车了。逢云跟何三录一同去车站。何三录买的是晚上的卧铺,他来的时候买的硬座,二十几小时下来,脖子像不能要了一般。到学期末,图书馆兼职的补贴下来,赶着上12306抢了张硬卧。春运期间,抢票都是技术活,算好开售时间,手机电脑齐上阵,没一会儿一趟车的票就不剩几张。
两人在车站随便吃了点东西,动车和普通列车不在一个地方候车,何三录说想在周围转转买点东西,他叮嘱逢云小心之后,两人匆匆分别了。
逢云提前给家里去了电话,沈爸爸让他到了A市后自己打车回家。
不同学校放假时间好像也差挺多,蒋晓光此时已经在家里蹉跎了有一星期,高伊吾要到腊月二十八才回家,也不知是在忙什么。
韩联是三天前考完的,因为没买到刚好放假那两天的票,还要在学校再待好几天。
第21章 第 21 章
逢云的家乡与念书的城市同为南方,气候却大不相同。
走出列车的一刹那,冰冷潮湿的空气吸进肺里,好像又回到了冻手冻脚的高中。
夜里十点火车站周边还很热闹,赶夜车的乘客带着行李匆匆往安检处去,走出来路边都是等客的出租车。
逢云坐在后排,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就拿出手机开始和韩联他们聊天。
韩联说:“现在好无聊啊,整个学校都没几个人。”
逢云说:“下次要记得早点准备买票,我提醒你。”
蒋晓光哇哇叫:“总算回来一个了,我在家呆久了好像要长霉一样。”
高伊吾冷笑:“你本来就一脑袋霉灰。”
蒋晓光又说:“我不管,逢云明天你出来,咱们俩搓一顿先。”
“我还没到家呢!”逢云迅速回复到:“明天我要在家睡一天,累死了!”
逢云付了钱下车时,韩联打电话过来问道:“到了没?还在车上?”
“到了。”逢云拖着行李箱进了小区:“你一个人在宿舍?”
“可不是。”韩联说:“室友都回家了。忘了问你考得怎么样了。”
逢云去上学时就把钥匙和楼下的门禁卡都放家里了,这会儿正在大门口按家里的号。
韩联听见逢云那边说了两句,然后是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
“考得一般,将就着刚刚过去。”逢云这才回答:“我要进电梯了。”小区电梯有年头,一直都没有覆盖手机信号。
韩联说:“那行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回到家里,沈妈妈还给逢云留了宵夜,金黄的炸馒头片,并热腾腾的燕麦粥。
逢云就中午和何三录在火车站外面吃了碗米粉,一直熬到夜里十一点。现下饿得两眼放光,只差没把碗也吃了。
沈妈妈半年没见儿子,看着好新鲜的样子:“衣服是自己买的?这颜色还好,就是不耐脏。”
又说:“围巾是不是羊毛的?你不会挑,明天妈妈出去给你买一条。”
沈爸爸点着烟说:“你不要光顾着问东问西,让儿子好好吃东西。”
“哎哟你真是。”沈妈妈看着逢云吃一会儿说:“就知道你在车上不好好吃饭。”
逢云空出嘴来回答道:“动车上饭不好吃。”
“不好吃也要吃。”沈妈妈认真的教育道:“填饱肚子,哪有那么多讲头。不然下次你自己随身带点吃的。不过也不好,还是吃热饭热菜,难吃就难吃一点,又不是叫你天天吃……”
“哎呀。”沈爸爸见逢云吃完,开始帮他收碗:“去去,先洗澡去,新毛巾都给你找好了。”
逢云开了行李箱找换洗衣服时还听见他爸爸在说:“……什么鸡毛蒜皮的都要问一遍。”
回到家里,一到点就被催着睡觉,不许熬夜,尤其不许玩着手机熬夜,早起,陪妈妈买菜,不许挑食,晚饭后要散步,完美地配合中年人作息,活得像个积极主动生活规律的标杆。
临近过年,当初同班的同学都相继返回家乡。寒假比起暑假,时间短了,但因为春节的缘故,内容却更加丰富。
逢云跟着父母走亲访友,居然还能偶尔收到红包,实在是意外之喜。那些面熟却叫不准的叔叔阿姨们总是笑呵呵地说“还没结婚就是小孩子嘛”。
除夕之前,他和老室友们聚了一次。
高伊吾当天下午才回家,整个人还没从长途跋涉的疲惫中恢复过来。他因为走得晚,好像离校时间也不确定,所以是临时买票,又因为天气原因在机场滞留了好几个小时,面上的焦躁与不耐烦都没褪尽就来吃饭。
四人分享着各自学校的见闻,聊到后面想再约时间,发现各自家里都有安排凑不到一块儿。当初说好每年大假一起出游的计划只好作罢,等到暑假时间充裕了再说。
吃完饭出来,四人两两分开前后走着。
逢云还记得韩联爸妈离婚的事,不知他今年春节和谁一起过,便问道:“你怎么说,寒假一直在A市吗?”
韩联理了理围巾:“回来住几天,在去看我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
逢云想起来了,韩联那一辈的长辈都在北方,而且分开几个城市,短短的寒假,看来行程还蛮紧凑的。
“那你应该要挺忙的了。”
“每年都这样,习惯了。”韩联笑了:“还是你比较轻松。对了,要是有有意思的小说可以再给我推荐几本,路上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