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个四十出头的男老师,以来帮忙带过班上的政治课。
“早上有家长来,找到他揍了一顿,郝德均还帮着劝架呢!”
“啊?!”逢云也拿英语书挡脸:“在哪儿打的?因为什么?”
蒙菲下巴往外面一点:“教师办公室门口,好多老师看着呢,你说丢不丢人。”
“为什么打他呀?”
这时蒙菲脸上露出恶心鄙夷的表情来:“昨天晚自习下课,他留了几个学生,说是周考没考好的,后来陆陆续续都放走了,只剩了九班的一个女生……早上那女生家里就找上来了,啧啧,你说说!”
逢云瞪大眼睛:“九班那人呢?油头怎么她了?”
蒙菲道:“听说今天没来上课,我也不知道他们昨晚怎么了,今天油头挨打的时候都不敢还手。”
前面一个逢云还没记住名字的新同学也转过来,撇嘴道:“以前我就在三班,油头个老色鬼,以前最爱叫学生去办公室,回回都是叫一群过去,然后把男的先放走。”
“办公室没有其他老师吗?”另一个同学大惊。
那位三班转来的同学说:“有时有,有时没有。哎呀油头猥琐死了,三班九班就没有不讨厌他的。”
说着英语老师进来了,教师里读书声才渐渐大声起来。
过了两星期,班上原来的数学老师外出学习,来了个留着山羊小胡子瘦不拉叽的老头代课,开始的时候逢云很不习惯,总觉得他讲课云里雾里高深莫测,不由得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学好,怎么数学越听越糊涂。没想到和周围的同学一交流,大家都是同样的感觉。
前排的侯丙天又撇撇嘴——现在逢云已经把新来的同学都认完了——十分不屑的说:“羊胡子这是故弄玄虚,我回去问了我哥,他讲的这些内容好多都超纲了,故意这么跳着讲,好让我们觉得他厉害!”
羊胡子厉不厉害逢云不知道,反正数学课难熬是有目共睹,好在只有一个月,原来的数学老师就要回来了。
等到晚自习结束,逢云帮伍书可锁了门才往宿舍里去。这学期换的两个新室友,好像从来不知道疲倦,晚上总要点着小台灯奋战到夜里一点,偏偏又格外的毛躁,总弄出很大动静来,一会儿喝水了,一会又挪挪凳子,一会儿两人还要讨论下题目。
以前高伊吾也加夜班,雷打不动的十二点以前上床睡觉,而且动静很小。
这天晚上又是这样,逢云脑子里像被灌了薄荷,听见王新新那边在抽屉里找什么,找到啪地一声拍到桌子上,然后是抽屉滑轮滑动,开始一页一页地翻书,白天还不觉得,夜里四下静悄悄,翻书的声音格外明显。
逢云翻了个身,摸手机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了,他盯着晦暗的天花板,咂咂嘴开口说:“你们不睡吗?”
“哦,”樊景还在奋笔疾书:“还差一点点,等等我马上解出来了。”
逢云睁着眼等着他们睡觉,心里烦躁得很。好容易等着两人躺上床,没过几分钟,黑暗中响起了均匀的呼噜声。
逢云这下子真的无语了。
第11章 第 11 章
过了几天,樊景和王新新又开始熬夜,到接近一点的时候还没有要收工的意思。
逢云躺了一个多小时都睡不着,却听韩联翻身下床端着凳子坐到他们俩身后:“你们这样熬夜白天不困吗?”
“困啊,”王新新说:“可是我还想多做一点,能多一点是一点吧。”他瞅了瞅樊景五三的进度,比自己超前一页半。
韩联看了看刺眼的台灯:“我把这个事说开吧,你们两这样,我也跟着睡不着。”
“说什么?”樊景抬起头扶了扶眼睛。
“你们晚上很吵,动静很大,又熬得这么晚,”韩联面无表情地说:“吵得我睡不着觉。”
王新新脸色尴尬:“我吵到你了?”
“不是‘你’,是‘你们’”韩联说:“你们俩这样你追我赶地做题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樊景也有点不好意思,和王新新讪讪地收了东西睡觉。
第二周周一大会上,原本和以前没什区别,仍然是校长主任们冗长的讲话,而学生站在操场里要摇摇晃晃地走神。逢云也在神游,忽然听到四周都窃窃地小声吵闹起来,他回过神时只听到校长在广播里念了个结尾:“以上通知中涉及的决定自即日起生效。”
左右都七嘴八舌地说:“哇油头被开除啦!”
又有调皮的男生像模像样地喟叹:“竟然有老师比我还先被开除!”
翻过这一篇,教导主任又教训了学生们几句,大意是要以学习为重,罗哩罗嗦讲了一堆后上来两个怂眉搭眼的高一男生,一前一后地念检讨,检讨的内容就是不该打架,不该给某某女同学造成困扰。众人这才明白,哦,原来是争风打架。
这一早先是听了油头被“辞退”,然后还有两个记过的高一生结结巴巴的自我检讨。
过后逢云才知道那份处分通知里,油头是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胜任高强度的高中教学任务”被“辞退”。学校面上并没有提“开除”二字,更没有提到油头和当晚自习留下来的学生有什么问题。
新学年开始,上一学年的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也开始评选了。逢云感觉到周围的同学倒是挺客气的,在班会上彼此推荐,又有主动起来夸某某同学任职某某班干部时做得很用心之类,看其来一个个也是像小大人一样。
等到开表彰大会的时候,逢云看到高伊吾代表文科班的学生发言,心里还挺高兴,散会的时候偷偷发消息过去:“刚才你讲话的时候我听见后面八班的班主任夸你来着,说上学期改了你的卷子,字写得好。”
没过多久高伊吾那边回过来:“我的字本来就写得好。”那副小骄矜的样子,逢云也忍不住笑。
但是没笑多久,中午时分他在食堂吃饭,清炒油麦菜里翻出一只姿态妖娆的、已经被无情的铁锅炒到蜷缩起来的菜虫,登时倒尽了胃口,一连三天都不想再去食堂,吃泡面吃到生无可恋。周三韩联晚自习后回了家,星期四中午回来,很惊奇地看着逢云有气无力地扑在书桌上:“你怎么了,让郝德均收拾了?”
逢云摆摆手:“一言难尽,带吃的了吗,带了的话我们友谊还可以延续一下。”
韩联拉开满登登的书包递到他面前,被逢云感激涕零地一把抢走。
这晚上逢云锁完门,刚转过楼梯就看见几个男生把一个人围在角落里,不时还伸手推两把,说着什么恶心变态的。那几个人见到逢云从楼上下来毫不避讳地盯着他们看,小声骂了几句就勾肩搭背地走了。
被他们围住的也是个男生,书包里的书都扯散在地下,校服上还有脚印,逢云走过的时候看到他的脸,是个很秀气的人。
“你是哪个班的,他们……”逢云还没把话说完,对方将地下的东西胡乱塞进包里,一声不响地跑了。
“……怪人。”
逢云回宿舍以后,想想还是把楼梯间遇见的事和韩联说了。
“谁知道。”韩联耸耸肩:“叫你不要那么晚回来。”
第二天自习结束,韩联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地等逢云,一边还催着其他同学:“赶紧赶紧,都回去了啊,逢云要锁门了。”
这次逢云有韩联陪着,走得早了些,偏偏出了教学楼,韩联发现手机忘在教室里了。
“我回去拿,你在这儿等我。”拿过钥匙就往楼上跑。
逢云看韩联飞快地消失在转角,不由自主地笑笑,也慢吞吞地跟着往楼上走。刚上二楼,旁边教室里传来低声呼喊,接着是骂骂咧咧,似乎有人在里面打架。
逢云看了眼空荡荡的楼梯,正想着昨晚的事,韩联已经风风火火地从楼上下来了。
逢云迎上去,推着韩联退到转角后面,大声说:“刘校长好,魏主任好!”
“什么?”韩联一脸疑惑。
逢云示意他别说话。
二楼的教室突然安静,然后四个男生从里面出来,急急忙忙地走了。
“昨天那几个人!”逢云说。
那间教室后门敞开着,一个人坐在地上,校服上的脚印比昨天还多,他扶着墙站起来,左脚像不能着力一样,站得十分艰难。
“又是你啊!”逢云这么一说,韩联就明白了。
那男生抬起头,左脸居然有个明显的掌印。
“这……”韩联也很惊讶:“也太过分了吧。”
“你还行吗,能不能走啊?”逢云一叠声地问。
那男生拍着身上的尘土,嗫嚅着说:“谢谢你。”
“你脚如何?”韩联看他动作不太自然。
逢云过去扶他:“送你去医务室吧。打电话给家里?”
那男生左脚似乎痛得很厉害,他自己不喊痛,稍微走动用力就整张脸都白了,额角满是汗珠。
最后是逢云前后都挂着书包,手里还提一个,韩联把挨打的男生被在背上,一路送去医务室。
原来这个男生叫喻廷,是高一四班的学生。
医务室的校医看过后,皱着眉建议送去医院拍片,拿起电话就和班主任联系。这边喻廷坐在凳子上,逢云和韩联站他旁边,逢云还小声地问:“真的不和家里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