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恩点了点头:“但我都会原封不动给他寄回去。”他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着信纸上的字,紧锁的眉头却丝毫不见放松,“老天,他居然还想来看我……来奥斯维辛……开什么玩笑。他该不是以为我跟那群——一起关进去了吧?”
诺亚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肩,问道:“可能是担心。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看起来挺好的。他搬回了巴伐利亚,继续干他的老活计,在厂里组装收音机,响应上头的号召取了个纯种的日耳曼女人,估计要为人口做点贡献。”他没有声调顿挫,像记流水账一般念叨着,“但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本来想蹦个脏字,到嘴边又堪堪忍住了。
诺亚站起身,走到费恩身后弯下腰抱住他,费恩无防备地一抖,然后乖乖地没有乱动。
“你不能理解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切,因为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和事,他们都是唯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诺亚凑近他耳边,很认真地道:“所以,过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原谅他了。”
“哦——”费恩埋头捏着信,应了一声,“我考虑一下。”因为诺亚前面的那句话,他没想到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吃那个小丫头片子的醋。“以后空下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爸好了。”“什么?”费恩听到他这么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看了一眼没拉窗帘的落地窗,确认没人后迅速在费恩脸颊上亲了一下:“让他知道你很好,他就可以不用担心了。”
费恩迅速在脑子里算了一下,没有立即答话。
他不能确定父亲能不能够接受一个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人,搂着自己的儿子叫自己爸。
午饭吃得很简单。诺亚喝了一小杯黑啤酒,最后解决掉了盘子里的白香肠。可以坐八个人的餐桌上只坐了两个人,费恩坐在主席位的右首——靠着诺亚,由此一来所有的菜都被堆在长餐桌的一侧,看起来像个重心不稳的跷跷板。
费恩吃饱后用餐巾擦了擦嘴。他发现今天诺亚家里的仆人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连负责上菜的那个一直战战兢兢的矮个子犹太人把盘子收得差不多了之后也迅速被诺亚差遣了出去。当他下席后坐在沙发上时,最后一个在厨房洗好盘子的仆人也如获大赦般走了出去,还转身关好了门。
吃过午饭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费恩往常在这时候会记录下下午的工作,然后回营地睡觉。诺亚的话,有时会上楼睡一个小时,但多数时候都是靠坐着闭目养神。
所以费恩看着诺亚走来走去,锁上了门,拉好了窗帘,等着他告诉自己下午要做些什么。直到诺亚踱步到自己身边,靠着自己很近很近地坐下,近到他可从他的眼眸中辨认出自己的身影,才觉得有些不对。费恩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厅和厨房:“你怎么把那些人弄走了?”
“不好么?”诺亚揽过费恩的肩,眼神移到下面那薄薄的嘴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比起有些僵硬,显得十分生涩的费恩,诺亚倒显得轻车熟路,不费什么力便撬开他咬合的牙关,将舌探入。
这种时候用法式的,应该不算什么叛国吧。
放开费恩的时候,他那双澄澈的蓝眼睛瞪得像受惊的波斯猫。刚才几乎喘不过气来,现在好不容易被放开,便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长……诺亚?”费恩的脸仍贴得离他很近,被盯得有些发怵,“你……不休息吗?”
诺亚没有立刻回答,偏头装作深思熟虑了一会儿:“要。”他一扬左边的眉毛,站起来。费恩暗吁了一口气,正准备随他一起站起,却看见背对自己的诺亚脱下外套,把领带取下一起丢到旁边的沙发,迅速转回身将费恩按着肩膀推在沙发上。
“当然要——吃一些,餐后甜点。”
“喂,好,你说——是的——嗯,没关系——好——好的。”
诺亚拿着电话听筒快速地说着,另一只手将敞开的衬衫扣好。“没问题——行,我尽快决定——没事没事,感谢邀请——好的——”他轻轻“喀”的一声放下电话。
费恩动了动酸得不行的腰,不但坐不起来还在沙发里陷得更深了。手不管怎么伸也够不到被扔在一边的衣服裤子,只能将赤\\裸的身子蜷起来,再蜷起来,变成一小团。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他居然就这么被在沙发上办了。
而且电话响起的一刻,诺亚迅速将怀中的他放开,连衣服都未扣好便恢复了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听他对着电话那头谈论工作上的事,自己却是这样一副不着寸缕,刚被人抱过没有任何力气,软趴趴倒在沙发里的淫靡样子,真是无比羞耻。
诺亚走回来,看着方才经过自己疼爱的躯体。即便有那么大一片伤痕亦无伤大雅,白皙的皮肤光滑如陶瓷,却又一点也不脆弱,反倒是那紧实强韧的肌肉下蕴藏着涌动的活力,让人忍不住想上去一探究竟。根本挪不开眼睛,如同观赏审美价值一流的艺术品。
好不容易移开视线看了一下表,才一点四十。诺亚俯身侧躺在勉强两人宽的沙发上,将费恩紧紧搂在臂弯之中。手还是忍不住在他脊背上摸上一把。
“才一次……就受不了了?”诺亚小声在他耳边喃喃道。费恩的耳根迅速红了,长睫微微抖动。他又想起了刚才,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做到一半时诺亚忽然翻身,原本以为要掉下去的他慌张地抓住诺亚的手臂,却发现自己坐在诺亚的身上。之后,便是由诺亚扶着,自己摆动着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往那矗立的欲望上迎合,每一下身体都如同要被捅穿似的,伴随而来的快感又更激烈……
当诺亚拿着纸巾将沙发上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擦掉时,他恨不得钻到沙发的缝隙里去。
刚才被//干得昏天黑地,保守估计自己至少泄了三次。
而他刚才说,只有一次。
自己快二十一岁正值血气方刚之时,对方是个正急切奔四的男人。
费恩觉得有点泄气。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被狠狠打击到了。
他的脸埋在诺亚颈侧,是以诺亚看不到他悲恸欲绝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像往常一样害羞得很,便安抚性地用手梳理着他柔软的金发。“乖……休息一下吧,还能睡一会儿。”
费恩把头仰起来,问道:“那个电话,说了什么啊?”
“达豪的指挥官贝克曼遇到了一些问题要我去跟他商量。顺道邀请我去参观一下那边的建设。”他顿了顿,露出一抹冷意的嘲笑,“建设,与战场上的装甲车相比幼稚透了。前面还在进行那么激烈的战斗,却还有人自得其乐地炫耀他们的大烟囱……”
“什么时候啊?”他又要离开他了?
“下个月。”诺亚道。他看着那双在昏暗的房间中仍然流烁着光彩的海蓝宝石般的眼睛,澄澈得仿佛一眼便可望到底,“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么?”
费恩几乎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你说什——”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么?”诺亚重复了一边,眼眸中透着的诚恳莫名地令人安心,“以我的副官,费恩亚尼克中尉的名义,即便事实上,你是我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继续无脑撒糖
第64章 XII.军营宿舍
他二十一岁了。
费恩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还会惦记他的生日。可是今天他分明收到了礼物,一份黑森林蛋糕。巧克力浓郁的香气直到现在还在他的唇齿里徘徊。
吃的时候他的嘴角上沾了些许巧克力的碎屑,于是诺亚理所应当地凑过来帮他舔干净,当然一“舔”就不可收拾地“舔”了二十分钟,最后诺亚才象征性地用手指蹭了一下他的嘴角。
费恩问他这玩意儿哪儿来的时候,诺亚道:“稍微滥用了一点儿权力。”
这么一来他的心情就极度愉悦,谁能想到一个月前他还沉浸在人生中悲伤的谷底。一向沉稳的步伐都不由得轻快起来,推开了寝室的门。那帮家伙正在热切地谈论着什么,一看到费恩便迅速将他拉进来参与讨论。
听他们七嘴八舌叽喳了一阵费恩才明白过来,过几天营里的射击比赛又要举办一届。这个拥有“华沙公鹅杯”古怪名字却并没有奖杯的杯赛没有固定周期,说不定两个士兵便秘蹲着时合计一阵就会决定开展一届。以个人为单位报名比赛,但同时也是在队间进行竞争。赢方的奖品也是大家共同筹集,除了一般的补给品,有时也会有手表或皮鞋之类的。更有好事的人在比赛前好几周便开盘下注,并把赔率大大地写在公示板上。
“你没回来,我们就自作主张帮你报名了。”鲁迪道。
“好啊。”费恩点了点头,他不排斥这样的娱乐活动,以往的每一届也都会参加。虽说没得到过冠军,但名次总还是在前几位。
“有这家伙在,还愁什么拿不到奖?”马库斯一把搂住约纳斯的脖子狠狠地揉了揉他那一头稻草金色的头发,这个连续五届的蝉联冠军一口朗姆酒没咽下去差点猝死当场。
“好,不过大家还是都要加油。”费恩拿出队长的风范,伸出一只手,其余五人分别与他击掌,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