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临坐在对面说:“这里一到晚上就成了酒吧啊。”
“是啊,这里也算冬瓜的一笔生意。”
“前头酒吧,后头民宿,冬瓜还是很有商业头脑的。”
“大学我们也这样说他,他大学的时候组了个乐队,那个时候多穷啊,都是穷学生,乐队又需要钱,全是冬瓜一人在支撑。”
“现在呢?解散了?”
“支撑了两年,因为各种事情,解散了。飞飞也是乐队成员,他是主唱,冬瓜是个打鼓的。冬瓜现在也可以算是在养乐队,台上的这支乐队小半收入来源都是这,但是再也没见冬瓜打过鼓了,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现在被金钱腐蚀了,满脑子都是赚钱,当初的激情早不知道去哪了。”小吉说着,酒上来了,他端起来喝了一小口。
“你不会是乐队成员吧?”江临临问。
“不是,我们寝室就冬瓜和飞飞,剩下两个是音痴。”
“我虽然清楚你是音痴,刚还幻想你可能是个吉他手什么的。”
“我可不懂,我看动漫的时间都不够。”
“那个飞飞现在还在唱?”
“没,他现在写书。”
“出书了吗?”
“出了一本,就上个月。明天来的时候估计会带一本给我。”
“都写些什么?”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要保持神秘感,明天看了才知道。”
“这些人都留在这,你怎么舍得回秋田蒲?”江临临忽然问。
小吉怔住了,一时没有说话,原因有太多了,只是他一个都不能说,绕来绕去绕不开一个江临临,而提问的人恰巧就是江临临。
就在江临临以为小吉不会回答时,小吉说:“工作吧,没办法,饭碗嘛。”
不痛不痒,恰到好处,谁说小吉傻,小吉其实再聪明不过了。
台上的乐队换了首歌,前奏响起,小吉说:“这首歌我听过,以前冬瓜他们乐队在学校的音乐节上唱过。”小吉有些兴奋,主唱声音响起的时候还跟着哼了两句,江临临顺势笑他:“你们唱的是一首歌吗?”小吉说:“都说了我是音痴啊音痴。”
主唱是个女的,唱出来的感觉和飞飞完全不一样,这个版本更加伤感,歌词写的是被过去困住的人极力想要摆脱过去,最后徒劳,仍旧被过去所困。
小吉看过很多部动漫,其中有一部动漫小吉很喜欢,几乎隔几个月就要重温一次。动漫里也有个被过去所困的人,却教导他人要活在当下,了解他的人感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教别人啊。”
这种事情,小吉再清楚不过了。
☆、第十四章
小吉端起杯子,酒缓慢地灌进嘴里,杯子被江临临拦下,江临临说:“我真不是不让你喝,只不过明天还要早起,你别又喝多了。”
小吉说:“我还不至于一杯酒醉。”
“不行,明天再给你喝,今天不行。”
“我又不是酒鬼。”只不是情绪恰到好处,来一杯酒更加恰到好处。
江临临坚决不让小吉再碰酒,给他换了个果汁,自己端起小吉的那杯一饮而尽。“无耻啊无耻。”小吉心里想。
时间越晚,人倒是多了起来,渐渐地空位全部坐满,连吧台上的高脚凳都没落下。台上的乐队丝毫不见疲惫,一首接一首地唱着。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客人,见里面已经没座位,又失望地走了。
江临临看看时间,将近十点半,“走吧。”江临临说。
小吉其实还能继续坐下去,但是江临临发话,他也懒得再违抗,一同起身回房。
一进房间,江临临就让小吉赶紧去洗澡,小吉慢吞吞挪到行李包旁边,磨磨蹭蹭地翻着衣服。
“赶紧的啊,你洗了我还要洗。”
“这么着急干嘛。”
“明天得早起啊。”江临临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吉。因为视觉效果,江临临显得异常高大,遮挡住小吉头顶上的光线,像一团黑色的影子。
“其实也不需要很早,睡到自然醒也行的,反正时间充裕。”小吉收回视线,继续翻行李包。
“可是我想早一点,我十年没看叔叔阿姨。”
小吉翻行李的手停了下来,说:“好啦好啦,听你的,你说几点起就几点起。”
“你?你起得来么你?”
“我尽力吧。”小吉终于找到了要穿的衣服,因为蹲久了些,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江临临一把扶住他,待到小吉缓过来,催他进去洗澡。
小吉洗得很快,出来时见江临临坐在床上啃指甲,原本修剪得非常整齐的指甲被他啃秃了一个角。
小吉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我在想,明天早上怎么把你弄起来。”
“ 放心吧,我会起的。”小吉放下大话,“你洗澡吧,早点睡。”说完走向一边开始吹头发。
江临临洗好了澡,走出来,小吉已经躺床上了,眼睛闭着,看起来不像睡着,倒像在拼命酝酿睡意,也许是听到了江临临的动静,翻了个身,脸朝一边,只留了个背影。
江临临收拾好,关了上灯,调好了闹钟,躺在了另一张床上。
第二天一早,被闹钟叫醒的果然只有江临临。江临临先是叫了小吉两声,得到了他的回应就刷牙洗脸去了,待他弄好,小吉依然躺在床上,还是十分钟前的睡姿。
江临临掀了小吉的被子,但是小吉全然不在意,继续睡。江临临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到最低,两分钟后,小吉□□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嘟囔着好冷,伸手就要拉被子。江临临扯着被子和小吉拉扯半天,小吉一个激灵,坐起来,醒了。
江临临很欣慰,没他想象得艰巨,摸摸小吉的头,说了声“真乖。”
二人终于赶在九点之前出了门。
又是一个晴天,太阳的温度还没完全上来,因此不觉得很热。车子没开两步,碰上了一家早餐店,小吉下车买了点豆浆油条,分给江临临,坐在车上吃了起来。
小吉一边嚼着油条一边说:“我的人生好久没看见九点钟的太阳了,真是失败啊。”晚上是小吉效率最高的时间,小吉大部分的画稿都是在晚上完成,熬夜成了家常便饭。
“你这个作息得改过来,你又不爱运动,这样下去身体不好。”
小吉觉得江临临有些时候像个老人,爱给他讲连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我尽量。”小吉敷衍。
江临临看出了小吉的敷衍,他说:“你自己改不过来我帮你改,回白葵搬虹湾来住。”
小吉被一口豆浆噎到,“你开玩笑吧?”
“我认真的。”
“我不会搬,我也是认真的。”
谈崩了,只好终止话题。江临临在导航上输入目的地,车子发动,驶入车流。
小吉的爸妈和奶奶都葬在回归园,江临临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小吉和江临临下了车,回归园常年播放着一段经文,几乎看不见人影,难免有了肃杀之气。两人拎着两个黑袋子向后头走去。后面是墓园,入口处郝然写着五个大字“人生后花园”。小吉的爷爷在小吉出世没多久就去世了,葬在山脚处,小吉的爸妈合葬在半山腰,小吉的奶奶则要再往上一些。
两人先是找到了爷爷的墓碑,烧了些纸钱,上了柱香才往上去了。到了李崇仁夫妇的墓前,小吉点起了纸钱,嘴上说:“今天是奶奶的祭日,你们日子隔得不远,干脆一起来了。”然后又说了几句记得来收钱。江临临也俯下身帮忙,却什么都没说。小吉说:“昨天晚上那么紧张,到了这怎么不说话了?”
“能听到么?”江临临问。
“就当能吧,以前和奶奶过来,她就是这么做的。”小吉说。
“嗯。”江临临继续烧纸。
因为都是易燃物,火烧得旺,二人都被烟气迷了眼,流出泪来。烧了好一会,火才灭了,二人上了香,鞠了躬,又向着山上走。
小吉奶奶死于两年前,两年前下葬时,更高的地方还没开发出来,所以墓群也就到小吉奶奶为止,新开发的这一排小吉奶奶来得早,只有孤零零一个墓碑。去年小吉来,上面多了三四排,今年再来看,这片山都快满了。
江临临看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他其实只见过一次这位老人,就是在小吉爸妈去世的那个暑假。七十多岁的老人,虽然弯腰驼背,却不难看出身体硬朗得很。来秋田蒲才两天就像生了场大病,又老了好几岁。江临临无法忘记老人对跪在面前的江卢文说,不怪他,都怪命。语气温和,一点责备都没有。后来江卢文提出了照顾小吉,将老人一起留在秋田蒲,老人拒绝了,江卢文执意要求两人留下,老人倒是发了火,最后走时还有些负气。
江临临只叫过一声奶奶,出于自责心理,后面几天都避开老人走。直到老人带着小吉回老家,江临临再没见过她。
墓碑上的照片里的人看着比那个暑假要老上许多。两人上完香开始下山,江临临想:“人究竟能活到多老?”这么想着就说了出来。
小吉在一边听到了说:“最老的只听过活了一百二十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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