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选了相对亮堂的上铺,裴琰睡他对面下铺,说起话来更方便。
虽说裴琰专业已经没课了,他又在公司转了正,分了宿舍,但他还是习惯每晚回学校住。
傅云舟摔伤那一日,正巧碰到裴琰通宵加班,结果某人就出息了。
等他们回宿舍,一伙宅男正好也刚出食堂,眼瞅着裴琰跟傅云舟俩人在宿舍里瓜分武家私房菜,口水滴答滴答就往下淌。
裴琰转头给了另外俩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潘绍跟张坤瞬间就乖了,俩人各自捂着自己的肚子靠着墙壁喊好撑,傅云舟简直哭笑不得。
吃完饭,裴琰收拾了桌子,去倒垃圾,张坤从上铺探出个脑袋说:“哎,云舟,我总觉得裴琰比咱们年长十岁八岁的,裴爷这气势见天儿长啊,怎么今天一股子沧桑味儿?”
傅云舟正在衣柜前找衣服,闻声仰头笑了笑:“他打小就这样,跟他出去人家都以为他是我哥。”
“何止,”潘绍也插了句嘴,“你大一来报道那天,我真以为他是你爹!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啊,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傅云舟随手揪出件外套丢他。
潘绍迎面被罩了个准,正摘了衣裳打算气势汹汹丢回去,冷不丁门开了,裴琰叼着烟往门口一站,眼神一扫,潘绍就势咳了一声,识时务地把手中的外套温柔地摊在腿上叠叠好,恭敬地两手捧过头递给傅云舟,掐着嗓子扮太监:“主子,奴才给您把衣服叠好了,请笑纳。”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裴琰也忍不住笑了,接了他手上的衣服,还摸摸潘绍的头,含糊地道:“真乖。”
一屋子人登时笑翻了。
闹完也该睡觉了,傅云舟去厕所擦了擦身,等他出来,裴琰已经给他铺好了床,他坐在张坤下面那张铺,道:“你睡我这儿,你那胳膊不方便,我睡上去。”
傅云舟点头,正要脱鞋上床,裴琰转身递了个水杯给他说:“喝了胖大海再睡。”
傅云舟犹豫道:“这大晚上的......”
“反正睡下铺,你尿急上厕所也方便。”
傅云舟:“......”
傅云舟一觉到半夜,还真没忍住爬了起来,睡意朦胧间睁眼,他还以为自己仍睡在上铺,半个身子往外划拉着用脚摸索楼梯的位置,结果蹭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他睡得是裴琰的床。
傅云舟瞬间睡意就烟消云散了,他暗搓搓着小心思,抬眼往对面上铺望过去,结果却意外发现,裴琰人没在床上。
这大半夜的......人呢?傅云舟踩着拖鞋站起来,趿拉了两步拉开厕所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连厕所都忘了上,穿好了拖鞋正准备开宿舍门出去找人,结果门自动开了,裴琰上半身半-裸披着件衬衫,下-身穿着条家居棉质长裤,脚上是双人字拖。
他夹裹着一身浓郁的烟味儿,穿着又不伦不类,像是刚打完架的地痞流氓。
裴琰坚实的胸膛跟腰腹一览无余,光明正大地袒露在傅云舟眼前,傅云舟瞪着眼睛哑然无语,脸上的焦灼立马变了味儿。
他忍不住喉头动了动,一股尿意突然涌上大脑皮层。
傅云舟二话没说,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厕所放水,没等他喟叹一声,门锁又一声响,裴琰跟着他进来了。
傅云舟:“?!!”
“你进来干嘛?!”傅云舟压着嗓子偏头吼他,裴琰上-半-身的风景太精彩,他目前的下-半-身风景也不赖,大半夜给他这么一大针催化剂,他就怕放着放着水,放出的就该不是水了!
“害羞?”裴琰被他这么一问,倒是笑了,歪着脑袋雅痞地笑了笑,斜靠在他面前,一只胳膊撑在墙上,衬衫滑下一半,正好露出他左半边胸口上那一点红,裴琰盯着傅云舟下-半-身轻声吹了个口哨,调侃道,“什么时候开始,对着我也学会害羞了?”
傅云舟眼神忍不住就往裴琰身上偏移,他只那么扫了一扫,便明显察觉自己手中的东西状态有点儿小改变。
傅云舟常年压在心里的那点儿小心思本就不足为外人道,他生怕再这么下去就藏不住了,他又臊又急躁,连水都开始放得断断续续,跟快断气了似的。
他脸上装淡定,嘴上却不停催裴琰:“出去出去,就一个马桶,急也得排队。”
“本来不急,”裴琰跟他打小一起长大,就算他一张面瘫脸装得再娴熟,裴琰也能一眼瞅见他眼底的小焦急,他往傅云舟面前一站,利落地一把扯下自己的裤子,笑着道,“本来不急,见你尿得这么委屈,我都忍不住了。”
话音未落,“哗”一下脆声连响,傅云舟脑内登时弹出一行加了特效的大字“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作者有话要说:
(⊙v⊙)嗯,耍流氓!
第9章 第五日(现+古)
傅云舟这次是彻底尿不出来了,此时此刻的风景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国家5A级别的,傅云舟低头垂目,盯着马桶里那不停跳跃的水面,欲哭无泪。
裴琰尿完自己爽了,抖了抖提好裤子,傅云舟一口气没松完,尿意还没重新培养出来,裴琰又略带着点儿惊诧跟调笑道:“哎,我说许久不见,你发育得也不错呀。”
傅云舟脸“腾”一下就红了个透,火烧火燎得就快头顶冒蒸汽了。
自从上初中,傅云舟便有意无意开始避讳跟裴琰“坦诚相见”,这六七年过去,当真是“许久没见”。
裴琰尿完也不走,继续嘴角噙着抹坏笑跟他打趣儿:“瞧着你这个——嗯,分量也不轻,对吧?我说,你这么举着老半天,手酸么?”
傅云舟咬牙切齿地压着嗓子吼他:“烦不烦你?!出去!”
“就不,等你一起啊,快点儿,你到底还尿不尿?”裴琰抱着胳膊瞅着他乐,笑得越发
得坏,他自己瞎乐了好一会儿,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他探身往傅云舟身边蹭了蹭,轻声试探,“云舟,没想着找个女朋友么?别浪费了这得天独厚的尺寸啊。”
他话说得调侃,傅云舟的脸色却变了,他嘴角无意识抽动了下,头越来越低。
“你,你这表情是几个意思?”裴琰绷在脸上的笑愈发得僵硬,他伸手推了推傅云舟,只见傅云舟垂眉敛目,单手慢吞吞地提了裤子,也不尿了,转身开了水龙头洗手。
“怎么了?”裴琰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就唤了声,“云舟?”
傅云舟沉默地在水流下冲手,两只手交错在一起搓了又搓,他在水声中轻声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没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反正就要毕业了,就这样吧。”
“谁?”裴琰听到自己咬着牙根的声音,又冷又沉,无端透着股压抑与凶狠,“我认识的人?”
傅云舟抬头,从镜子中望向他双眼,平静地道:“是。”
厕所登时静了,傅云舟酸楚地想,反正裴琰的工作签得不错,按他的能力早晚外派出
国,早晚得有自己的生活,而他总不能跟着他一辈子,一辈子住他隔壁当他发小。
就这样吧,知道或者不知道,他们总得分道扬镳,不是下一个路口,就是下下一个,一个左转一个右转,然后,便是一生过去了......
“妈-的!”
傅云舟闻声一愣,跟受了多大惊吓似的,镜子里的裴琰眉头一耸罕见地骂了句粗话,掉头出门就走,傅云舟莫名其妙地捕捉到他被夹在门缝里的一句低沉而快速的“老......白菜......拱......”
老白菜拱啥了?
这啥意思?嘲讽他是老白菜拱嫩菜叶子,情窦初开得太晚?这话怎么这么怪啊?而且,他裴琰也眼界高得这么多年也谁也没看上啊?
傅云舟简直一头雾水,他擦干了手回屋里,仰头发现裴琰背对着他侧躺着,连背影都透出一股子浓重的阴郁跟暴躁,就差拿荧光笔标明“宝宝很生气”了。
傅云舟长这么大,跟裴琰真正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
裴琰总是用一种“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就这样吧”的态度在宠他,就算是俩人意见有严重分歧时,他也会先用“裴氏”嘲讽怼他两句,怼完该怎么顺着他就怎么顺着他,无底线无原则。
有时候傅云舟忍不住自作多情地揣测,会不会裴琰也喜欢他?
可不等他寻找蛛丝马迹证实自己的想法,裴琰的直男属性就会当头给他一棒,震醒他的一厢情愿。
比如屋里另外俩哥们儿关门看片儿时,裴琰就会从下铺探头出来,对着屏幕来一句瞎凑在一起的古诗,文绉绉地点评道:“冰肌自是生来瘦,肌理细腻骨肉匀。”(注1)
再比如,一群人聚在一起,喝喝啤酒聊聊妹子,裴琰就会笑眯着眼参和发言:“美人当是——皎如秋月,手如柔胰,肤如凝脂,宫腰纤细。”(注2)
他能混着古人的诗词点评上下五千年的美女,讲得头头是道,却不见他能对着哪个男人夸一句“帅气”。
傅云舟闷闷不乐地无声叹了口气,索然无味地躺倒在下铺,把自己缩进裴琰的薄被中,鼻尖埋进枕头里,了无睡意地发着呆。
直到凌晨,傅云舟才模模糊糊有些困意,没等他睡实在就被闹铃叫了起来,他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往裴琰床上望过去,结果上铺又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