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一路往君山而去,梅林花谢去大半,隐约还可见一些零星踏青赏梅的游人,秦珺窝在姬姒怀里昏昏欲睡,不愿意下马,就这么靠着姬姒,在河畔边走来走去。
不多时锦绣驾着马出现在前方,朝秦珺和姬姒挥手,姬姒便轻夹马腹,追了过去。
锦绣道:“是座石桥,可供马匹经过。”
秦珺道:“过去看看。”
绕过梅园,秦珺令姬姒继续朝前走去,花香渐远,红梅落在身后,三人绕着君山脚下,足足骑了两个时辰的马。
饿了吃点随身带的点心,水壶也挂在马上,渴了便喝。
前路变窄,直到没路,眼前是杂草乱荆丛生,碎石陡坡连片。秦珺撩起帏帽,被冷风一呛,顿时咳了起来,“往前。”
锦绣:“公主?”
“走。”秦珺道。
姬姒不多话,下了马匹,拉着缰绳往前。
锦绣把马拴在了一颗树上,走在前面清理杂草。
秦珺:“我也下来走罢。”
姬姒伸手抱她下来,问:“要不要背?”
秦珺摇头,牵着姬姒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锦绣劈倒的草木上。
不知走了多久,爬上一段小坡,前方目及,一边是是君山的峭壁,一边是及至腰深的荆棘。
姬姒蹲下来示意自己背秦珺,秦珺趴上去,“小心猎户的陷阱。”
“奴知道。”姬姒语气含笑,“这些丛林,我儿时走惯了。”
锦绣回头:“换着背。”
秦珺点头:“再往前些,上山。”
君山陡坡太多,这一壁悬崖守护了上京百年,绕过去隔着一片荒无人烟的沼泽之地之后,就是胡人的地界。
锦绣逐渐警惕起来,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茂林参天路上隐约可见一些特殊符号,这是驻守在君山的晋军所留,只有汉人能看懂。
锦绣道:“不能再走了,再往前,会被晋军的机关射穿。”
晋军守护君山脚底的队伍有上万人,若从另一侧进山,可以看见驻扎在山底的大军。但那条路寻常人不能走,就是经过也会被抓起来当成细作拷问一番。
秦珺抿唇,拍拍姬姒的肩膀:“回去。”
姬姒按原路返回,手在秦珺大腿处一颠。秦珺立刻不自在,问:“累了?”
锦绣快步而来,不由分说的把秦珺从姬姒背上摘下来,自己背着。
秦珺就如此被两个人换着背来背去,奄巴巴的。
走到拴马的地方,秦珺爬上马,依旧和姬姒共乘,眉头皱着,“这处路险草深木茂,但轻功好的人,来去自如亦不成问题,为什么驻军不派人把守?”
锦绣闻言道:“陛下曾设立了机关营,于君山北林深处中布下天罗地网,走得越深机关越多,一来防范偷越国界的胡人,而来君山北百里之外北接胡人,南接上京,西临关敕,也是防止关敕的猎户上山乱猎,误闯晋军。”
“防百姓的?”秦珺问。
锦绣想了想,说:“关敕的诸侯是先皇封的异姓王葛樗。”
秦珺回头看了一眼密林,目光久久凝伫:“山底驻军多少?”
锦绣道:“万余。”
“会不会太少了?”秦珺忧疑道。
锦绣:“公主担心打仗?胡人与秦周已经百年无战,各自相安无事。”
秦珺正想开口,太阳穴便一阵刺痛,眼前发黑,“没事……”
姬姒低头看秦珺,“怎么?”
秦珺脸色苍白,道:“没事,回罢。”
回去路上,秦珺不住回想原书剧情,但书中的叙事角度以长公主为多,况且故事正篇是从姬姒名扬上京之后开始,那时,胡人和秦周已经开战,且秦周屡战屡败,故事初期战争只是简述,乱世佳人才是笔墨重点,秦珺对这场胡人来犯之事,知道的太少了。
秦珺蹙眉回想,莫名感觉,一些书中的内容,与她就像云烟,越想回忆越想留住,就越是要淡去。
是记不清了?秦珺皱眉,在姬姒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了眼睛。
走到城外官道,锦绣驾马到姬姒身侧,瞧了一眼秦珺。
“睡了。”姬姒说,撩开秦珺的帏帽给锦绣看了一眼。
锦绣:“今夜可宿在宫外,你的药是否吃完,可自取药店抓去。”
姬姒双眼微眯,“你怎么知道?”
“公主说的。”锦绣淡淡道。
姬姒一愣,“诺。”
在城外,重新车套上马,秦珺窝在小榻上睡觉,一路睡回竹园,眉心始终不展。
姬姒叫秦珺下车,却摇不醒她,指尖在她额头一触碰,叫住驾车的锦绣,“发烧了。”
锦绣蹙眉:“遇了寒风?”
姬姒:“我去叫郎中。”
竹园门房小厮认出人,立刻来牵马。
锦绣飞快解开车绳子,“我去,你将小姐送回竹园。”
姬姒将秦珺打横抱起,快步走向东厢房。
陈瑶在院中洒扫,看见姬姒目光一亮,“姑娘!”
姬姒行色匆匆:“生火,备水,去熬些姜汤来。”
陈瑶连忙去办,“诺。”
王叔闻讯,从马厩赶来,郎中未到,他看了看,“风寒罢。”
秦珺睡容并不安静,眉心皱着,似乎总有忧愁化解不开。不时姜汤送来,姬姒给她灌下半碗,秦珺才稍稍发汗有了意识。
“院首,快。”锦绣去了太医院院首府邸,将今日休沐的老太医抓个正着,二话不说揪来竹园。
院首胡子花白,瞧见锦绣两月以前在公主府跪上三天的噩梦便如影而来,当下来不及多说,心知是公主的事,背起药箱,坐在马上被颠得苦不堪言赶来竹园。把脉一诊,“风寒。”
姬姒说:“一路戴着帽子,并未受风,怎会风寒?”
院首提笔开方,闻言一顿:“可有其他症状?”
姬姒:“嗜睡、少食、思虑过度。”
锦绣添了一句:“两月以来,轻减了些许。”
院首摸摸胡子,示意两人稍安勿躁,“许是公主成人了正要抽条,不碍事,小小风寒,一剂药一根针就能药到病除。”
姬姒紧了紧眉头,问锦绣:“此为何人?”
锦绣淡淡道:“太医院院首。”
姬姒点头,手在腰上一摸:“若治不好,拿你是问。”
院首擦脸,把方子交给锦绣:“姑姑脚程快,速去罢。”
锦绣点头,揣起药方去抓药。
王叔见状于姬姒耳语两句也出门抓药去。
姬姒守着秦珺,手指抚过秦珺紧拧眉心,也不觉神情严肃起来。
一连三日,秦珺昏昏沉沉,病不见加重也不见好转,醒来只吩咐锦绣别将此事告诉秦卞,窝在竹园足不出户。
姬姒日日盯着院首,练剑时将竹林削秃,吓得院首整日惴惴不安。
晨起又诊了一次脉,老太医思来想去,又去研究药方,“怎的又昏沉至此,难道是娘胎带些不足之症?”
秦珺撑坐起来,脸色苍白无血色,问锦绣:“宫里可曾找我?”
锦绣道:“陛下询问过几次,奴婢说有康王殿下陪伴,搪塞过去了。”
秦珺点头,从窗户看到被削秃竹林,一时哭笑不得,“算日程,信可送到表哥手上了?”
锦绣:“应是到了。”
秦珺点头,“如此,第二环计划也应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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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地,天色不过蒙亮,两股喊杀声震天,无数火把从林中涌现,朝着运送金银的车队投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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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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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人以牛角为号, 当李无端听见牛角号呜呜作响时便知时机已到。
压箱的车队走在低谷处,箭如雨下之时,走在最前的领头将士便大声示警, “避!”
一阵箭雨之后马儿嘶叫挣脱缰绳,装钱的木箱全部着火, 钱是带不走了。
“快救火!”将士下令, “此为赈灾钱!不能遗落!”
兵荒马乱,元匪又发起了第二波箭雨。军队只得散开,各找掩体隐蔽。
箭雨平息之后领头的将士回身寻李无端, 李无端示意稍安勿躁, 卸下披风挂在一根棍子上, 从石头后面伸出去,箭矢破空而来,瞬息将披风射了个稀巴烂。
将士们有样学样, 除甲脱衣引元匪射光所有箭矢,山谷之内哀嚎一片。
不多时, 一阵风经过, 山上响起骚动,元语顺风传来, 陡坡之上陆陆续续冒出人头,两支先锋队伍下来察看。
李无端掷出两枚石子, 以此为号, 藏在暗处的士兵立刻飞扑将其抹杀。
一阵短促尖叫之后,山上的人明白中计,牛号一吹, 人从山上冲下来,两方于峡谷混战。眼看杀得差不多, 李无端一声大吼撤退,带着士兵且战且退,撤出峡谷。
打赢了,元人迫不及待拿石灰树枝扑灭零星火苗,暴力劈烂木箱,金银钱财就这么流了出来,峡谷之内顿时满是元人欢呼雀跃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