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左思右想,不敢贸然答应,若答应,好不容易养起的私兵就没了。若是不答应,岂不暴露狼子野心?
“能在太学求学,是小儿的福气,回晋地一事……也可暂缓。”可晋王妃将头压低,道,“臣妇……还想和儿子多呆几天,李世子要借府兵,何须圣旨,臣妇书信一封送去晋地便是。”
秦珺摆手,锦绣便将圣旨重新盖起来,“王妃能如此想,自然再好不过了。不过,不回晋地,这又是为什么?不是说是王爷病重么?”
晋王妃刚刚扶着膝盖站起来,闻言差点又跪回去,只低着头,说:“前日晋地来信,说……说王爷已好转许多了。”
秦珺恍然,“晋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晋王妃不住点头:“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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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晋王妃送走,秦珺一直在想这件事。
秦珺:“安顿钟惠妻儿的人办得怎么样了?”
“已吩咐人先将钟惠妻小换个住处,等去中京的人找好居所,再将人接过去。”锦绣道。
秦珺起身,去向书房,“表哥的信何时能到?”
姬姒在书房外练剑,每一招一式,都灌注了所有内力,软剑所到全是劈开冷风的声音。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秦珺脚步一顿,看起姬姒练剑来。
锦绣说:“驿站快马送信,若非千里马。不眠不休跑千里地,也要数日。若是用的飞鸽,还应快些。”
秦珺点头,打了个喷嚏。
姬姒撤去剑招快步走过来,秦珺站在廊下一愣,“怎么?”
“冷?”姬姒用指头点了一下秦珺的脸蛋,将要碰上又收回手指,冷冷问,“是不是冷了?”
秦珺迷茫的啊了一声。
姬姒将剑收回腰上,利剑归鞘,又完全不算剑鞘,只是缠在姬姒腰上,像一条银白腰带一样。
秦珺把剑送给姬姒还没好好看过,顿时起了兴致,想摸摸,“它——”
“不能碰。”姬姒一把攥住秦珺的手腕。
秦珺讪讪,“不碰两刃,摸摸剑身行吗?”
姬姒便改攥为拈指,捏着秦珺小小的食指,在剑身上轻轻摩挲。
“哦哦!”秦珺惊讶,在姬姒腰的位置戳来戳去。
姬姒笑了起来,“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公主赏的,还没取名字。”
“你还没取?”秦珺问,转而去看锦绣,“这剑有名字吗?”
锦绣看着软剑,不知为何,鲜见的露出眷念之情,“以前……这剑没有名字。”
“不急取名,”姬姒示意秦珺回房里,“进去烤火。”
秦珺:“正好,你过来把今日的功课做了。”
锦绣看着两人,突然抬指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锦绣!”屋内秦珺唤她,“研磨。”
锦绣:“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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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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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姒在一边练字, 抄一本墨经,秦珺亦拿着一支狼毫,停驻良久, 无从下手。
锦绣:“公主?”
秦珺皱着眉,说:“此事不查清楚, 本宫一日不得安宁。”
“什么事?”
秦珺抿唇, 开始落笔给李无端写信。
表哥。
晋地一行可曾顺利?先与你商量借兵一事,已让在京的晋王妃去信晋王,劝王爷府出两千府兵助你剿匪, 成算或可加大。
除此之外, 晋王和暨将军一向不合。借得府兵, 以此行激将法,可再向暨将军借得精兵两千。
依计行事如此面对元匪尽可一战。但小妹还有一件放心不下,心里疑窦难消, 请哥哥调查一二。
一,摸清晋王府内人员关系, 族亲、幕僚、士大夫, 所涉之多,需得探知一二。
二, 晋王是否真的病重。
见字如面。
小六
放下笔,秦珺将信递给锦绣, 令她译成秘文后传书李无端。
与此同时, 姬姒和秦珺一起放下笔。
秦珺微愣:“抄完了?”
姬姒摇头,“没有。”
“我看看,”秦珺道, 走到姬姒的案桌前,拿起她抄的墨书看了看, “我来教你。”
秦珺左看右看,找不到好的姿势,偏自己身量不够,也不能从后抱住姬姒,想了想,只能站到她右侧身边,半趴于案桌上,抓住姬姒的手,教她运劲写字。
秦珺有一手好字,是六公主昔日临摹百家贴练出来的,字写得不错,各家都学得半成。
姬姒的字也不算难看,但有形却无神,一笔一画,刻板生硬,蝇头小字拿来看看是够了,与秦珺还是相差太远。
秦珺:“慢慢来,字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就和你练剑一样。”
姬姒垂眸,看着矮自己许大一截的秦珺笨拙握着自己的手写了两字,须臾,字歪了,才发现如此姿势,她也写的一般,顿时讪讪摸鼻,咳了一声放开姬姒。
秦珺:“呃……你自己练罢。”
“可以这样,”姬姒说,把秦珺提到自己身前,从后圈住她,“公主可以写了。”
秦珺的手被裹在冰凉掌心里,“……喔。”
午后,城外密林里,锦绣在信鸽背上洒了一些会散发味道的毒粉,此毒粉能驱逐食肉的飞禽,避免传书的信鸽被猛禽吃了,做完一切,锦绣再将鸽子逐一放飞。
信鸽一夜可行数百里,送去晋地,只要中途不被人劫杀,此信几日就能到李无端手上。
秦珺抱着手炉站到窗边,吐出一团白雾消散于冷冬,暗忖李无端的信也应该来了才对。
不多时宫人来传话,说是秦卞有请。
“何事?”秦珺问,宫人只摇头说不知。
姬姒替秦珺穿好裘衣,预备一路去见秦卞。
秦珺犹豫了一会,“你不必去。”
姬姒抬头,静静看了一会秦珺,正要答应,秦珺已先败下阵来,改口:“只能守在殿外。”
姬姒:“诺。”
秦珺进了御书房,不见秦卞在御桌前批折子,只有总管太监穆公公朝秦珺行礼。
“父皇?”
“进来。”秦卞的声音从御桌后高大屏门后传来。
秦珺提裙走进隔门后,霎时一愣,将悬在半空的脚收回。
秦卞脱去了外袍,只穿一身轻便的常衣跪坐在地上,用一把毛刷仔细扫着脚地高低绵延的山水石画。
秦周的版图,变幻成了一副立体的图像,从秦珺脚尖一个叫衡山的地方,向远处倏地伸展延伸,起起伏伏,囊括无尽,至天子脚下的上京。
秦珺提起呼吸,想起一句话,不自觉念了出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山河社稷,一山一水,一城一池,于秦珺眼底如浩渺苍穹般呈现,高低错落波澜壮阔,却有缺失。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秦卞站起身,与秦珺摇摇对立,一高一低,一个不威自怒,一个谨慎蹙眉。
窗外光影颠倒,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江河之上。
“有封信,是你表哥李无端的。”秦卞道。
秦卞看了看秦珺,从袖子里拿出译好的书信,交给秦珺,“看罢。”
秦珺接过,展开信看。
吾妹亲启……
秦珺直接略过前言和一些叙旧,看向下文。
——已见了汝、沐、池三城官吏,一切顺利,勿念。
信的末尾有一个李字。
“父皇是怎么拿到这封信的?”秦珺问。
秦卞说:“这鸽子被晋地与上京连线驻守驿站的官员看见,分辨其去处是上京,遂捉了和战报一并送来。”
秦珺:“……”
遭了。
秦珺撑起笑意,妄图打个哈哈,左顾右盼看到旁边茶案上一鸽子笼里,雪白信鸽,正在啄食粟米。
秦卞直起身,朝秦珺一步一步走来:“我儿,若是家书,何不差驿官与李无端的军报一并送回,还得用信鸽传书,兄妹二人是有什么不想让父皇知道的?”
秦珺抿唇,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攥紧了藏在宽袖里的手。
秦卞:“珺儿,为何不说话?”
秦珺:“……大概是表哥不想麻烦驿站官员,公器私用,本是不该的。”
秦卞递了一支毛刷给秦珺,突然说:“宫外的人,还截下一了另一只信鸽,锦绣放的鸽子,朕看字迹是你所写,为父竟不知珺儿是何时插手了晋地一事。”
秦珺脸一僵,腹诽秦卞真是手眼通天。
随即,锦绣告罪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是奴婢的错。”锦绣跪在门后,目光低垂,看着地面。
秦珺偷偷朝外看了一眼,被秦卞一瞪。
秦珺:“……”
秦珺拿起毛刷,学秦卞的模样,跪坐在地上一点一点扫去地图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秦卞淡淡道:“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