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弟弟,常征叹口气,没心思再管老丈人了。
“陶郁……”
“嗯?”
“跟你商量个事……常徊八月份开学要到芝大参加一个交换培养项目。”
陶郁莫名觉得肝儿颤,问:“多久?”
“三个月。”
“住哪?”
“客厅……暂时的,安顿好以后让他在芝大附近找找短期租房。”
陶郁忽然开始晕机,跟那位祖宗在一个屋檐下住仨月,还不要了他亲命!可真让人去芝大附近找房,那说不定就要了常小弟的亲命。
他娘的,陶郁心想,暑假要过完了,怎么熊孩子来了!
第二十五章
跟五好青年常医生相比,常小弟身上体现出更多美国年轻人的特点,活跃大胆、热衷交际,无所畏惧——或者说对任何事物都缺乏应有的畏惧。
在陶郁眼里,常徊就是一块切不动煮不烂的滚刀肉,别人说什么都是天上的浮云,顶多飘到头顶挡一会儿太阳,过后他依旧灿烂他的——心理素质好到这个程度,凡人难以企及。
常徊住进家里的第一天,常征就下了死命令,敢在这抽大麻就滚回纽约去。常医生说到做到,每天晚上回家亲自给他弟弟做尿检,陶郁于是再没闻到过那股特殊的气味。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半个月后那小子开始夜不归宿。
暑假里陶郁完成了一轮污水厂采样工作,开学后一边上课一边整理数据,和之前测的空气循环率结合到一起,做一些统计分析。十月份将有一个关于空气和水污染治理的年度会议,老安德鲁让陶郁投了篇摘要,用现有的数据写一篇关于污水厂空气污染状况的初步调查报告。因为准备仓促,陶郁原本没抱多大希望,结果摘要居然被会议收录了,并且给他发了邀请在会议期间做一个二十分钟的演讲。这下陶郁紧张起来,没课的时候就在家憋着改文章。
这天上午,他正在电脑前打字,忽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多日不见的常小弟居然出现了。陶郁见对方一脸疲倦,挂着两个大黑眼圈,显然这几天嗨了一溜够,回来补觉来了。
“吃饭了吗?”陶郁问。再不满意,好歹是常征的弟弟,还真不能不管他。
“没吃。”常徊把书包丢在脚边,倒在沙发上说:“你能帮我炸两个鸡蛋吗?就是你给我哥做早饭那样的。”
陶郁:“……”
好像强行被人安装了一个老妈子模式,系统还不能卸载,陶郁忿忿地起身去冰箱里掏出两个鸡蛋。
荷包蛋煎好时,常小弟已经处于半迷糊状态。陶郁过去把人拍醒,面无表情道:“吃完再睡。”
常徊梦游似的摸到桌边,半闭着眼睛吃鸡蛋。
陶郁坐回电脑前,抬眼看了看他,忍不住问:“你这礼拜上课了吗?”
“上了啊。”常徊嘟囔说,“上个周末Labor Day活动多,怕半夜回来我哥又要发火,所以住在朋友家了。”
你夜不归宿他火气更大啊,陶郁心里腹诽,这半个月常征发火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
“您这白天上课晚上Party,日夜操劳,受得了吗?”
“这不是回来睡觉了嘛。”常徊不耐烦道,“你又不是我哥,管那么多干嘛!”
说完他一口吃掉鸡蛋,叉子一扔,缩回沙发上补觉去了。
陶郁被噎得说不出话,搁一年前他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可现在经的事多了,尤其打工那会儿,比这难听的话也没少听,何必跟熊孩子一般见识。心里想着“有种别吃我做的鸡蛋啊”,他起身把盘子塞进洗碗机,觉得家里没法待了,收起笔记本电脑去了学校图书馆。
下午接到骆丰电话时,陶郁才发现已经快六点了。常征晚上在医院值班,平时如果自己一个人就在学校对付一顿,可现在家里还有个小少爷,等着他回去做晚饭。
一边收拾东西,陶郁用肩膀夹着手机问:“Home coming是什么?”
“周年庆啊!”电话里很吵,骆丰大声喊道,“去年你打工错过了,学校每年都搞,有小型摩天轮、迷你高尔夫、攀岩,好多活动,还有烧烤和冰激凌,免费哦!”
最后一句话让陶郁动心,不用做饭了,他问:“只能在校学生参加吗?我带个人去行不行?”
“随便啦!你快点来,在学生公寓这边的空地!”骆丰说完挂了电话。
陶郁把笔记本放回家时,常徊还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过去把他拍醒,陶郁说:“我们学校今晚搞Home Coming,晚饭我不想做了,你要不跟我过去随便吃点?”
常小弟从半迷糊到神采奕奕的精神状态完全不需要过渡,就见他跳下沙发奔到浴室迅速冲了澡,套上干净T恤和牛仔裤,站在门口一招手:“走!”
陶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想这对玩是有多么大的劲头啊!
“你也不问问我有什么活动,没准儿你不感兴趣呢?”陶郁把手机钱包钥匙塞进兜里,朝门口走过去。
常小弟笑嘻嘻为他拉开门说:“Girls, food, drink, that‘s all I care.” (译:我只在乎姑娘和吃喝。)
活动现场像个小型嘉年华,热闹极了。陶郁眨个眼的工夫,常徊就没了影。他倒不担心那小子,看了看周围,直奔烧烤摊杀过去——骆丰那吃货必然在那排队呢。
“常医生呢?”骆丰端着双份的烤肉和热狗,看了看陶郁身后。
“医院值班呢,你惦记他干嘛?”陶郁不客气从对方手里抢过一份烤肉。
骆丰怒道:“都是我的!要吃你自己去排队!”
陶郁闹心地捏了捏他的双下巴:“你可减减肥吧!”
骆丰说:“前一阵帮你采样,我瘦了三磅呢!”
“嗬,可真不少,皮带都得重新打眼儿了吧?”
无视他的嘲讽,骆丰问:“你不是说要带人来吗?我以为是常医生。”
陶郁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又挤上来一个人,冲他们打招呼:“Hey, guys!”
是西班牙刺玫瑰Anne,伸出一条胳膊在两人面前晃了晃:“Look, is it pretty”
只见她大臂上拓了一个黑色骷髅头的图案,还叼着一朵红玫瑰。
“It’s……”陶郁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索性放弃评价了,问,“Where did you get it?”
“The tattoo booth over there. It‘s just temporary. It will be gone in two days……” Anne抬手指向不远处白色的小帐篷,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她用力拍了拍陶郁说,“Oh, look at that cute guy!” (译:那个纹身帐篷。这只是暂时的,两天后就会消失……噢,看那个帅哥!)
陶郁被她一通猛拍差点被热狗噎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正好看到常徊站在帐篷外面,跟几个学生有说有笑。
尽管陶郁对常小弟的生活态度有意见,但不得不承认他从外形上还是挺招人的。常家兄弟个子都高,身材修长。常徊长得更像母亲,五官分明,褐色的短发微卷,皮肤故意晒成沙滩色。他的性格开朗,和初次见面的人也能很容易搭上话,爱说会玩,这种人简直就是天生的交际人才。
Anne一脸花痴相在陶郁耳边说:“He looks like the Asian pub boy I told you before. ” (译:他身材看起来像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亚裔酒保。)
“In your mind, all the Asian guys are like that boy, aren’t we ?”(译: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亚裔男性看起来都像那个酒保?)
Anne转头看了看吃得正带劲的骆丰,毫不留情道:“He’s definitely not.”(译:他绝对不是。)
“He–is–CUTE!”Anne眯起眼看着常徊,再次强调, “I wish I could have a date with him……” (译:他太帅了!我希望能和他约一次会。 注:英语里形容男生帅一般不用太正式的handsome,而是cute。)
陶郁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两人说开后,Anne就开始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点评帅哥,他还不能当耳边风,还被强迫向她提供参考意见。陶郁自觉不是个娘娘腔,实在不喜欢这种被姑娘当成“姐妹”的感觉。
“He’s only 20 years old. ”他忍不住泼冷水道。(译:他刚20岁。)
Anne:“So what I was 18……wait, how do you know his age!”(译:那又怎样?我也18岁过……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的年龄?!)
“He’s my partner’s brother.”陶郁解释了常徊为什么来芝加哥,同时告诫Anne道,“He is a fun guy, but I don’t think he would be serious to any relationships.”(译:他是个有趣的男生,但是我不认为他会严肃地对待任何关系。)
Anne以看老古董的眼神看了看陶郁:“I’m looking for a date, not a boyfriend……Dad!”(译:我只想要约会,没想要一个男朋友……老爸!)
Anne说完撇下陶郁,朝常徊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两人很快就抛开其他人聊到一起去了。
陶郁叹口气,心想我在这瞎操心什么呢?他们俩哪个也不是我亲弟弟妹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他又想起自己从前在国内的时候,念大学那阵儿好像也没比常徊现在强到哪去,跟那帮狐朋狗友刷夜,因为平时住校不回家,所以也没人管他夜不归宿的问题。宿管?宿管算什么,还不抵居委会大妈呢。直到跟魏玮在一起时,他收敛过一段时间,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有跟朋友在外面疯的吸引力大。那时他喜欢五光十色的夜生活,喜欢在俱乐部里被人包围的感觉。他为什么会知道大麻的味道,因为抽过。不过他还算有自制力,知道玩过头了,试了一次就不再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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