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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城雨季 (长默)


温热的呼吸扫过脖颈,令陶郁不由自主战栗。他对常征的计划不置可否,两国的医疗体制不同,常征未必能适应那边的环境。然而对方肯为他做这个打算,就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去承担所有压力。
常妈妈有个刚出生的小病人因新生儿黄疸入院,原本计划的家庭聚餐被推迟到了晚上,正好常征的弟弟也打电话说晚饭前回家。趁这段时间,常征带陶郁去逛了曼哈顿。
几年前陶郁和母亲来旅游时去过着名的百老汇和大都会博物馆,这次只是在中央公园里走了走,沿途看看庆祝独立日的活动,最后两个人坐在公园大道上乘凉。
“你家就四口人,住这么大房子不觉得空荡荡的吗?”陶郁喝着冰咖啡,忍不住问道。
“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这里住了很多人。”常征回想起小时候,“他有三个太太,我奶奶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只有我爸一个小孩,另外两个太太也有子女,那时所有人都住在这房子里。后来因为我妈忍受不了那些旧习俗,我们一家才搬出去自己住。”
陶郁听得新奇,仔细想想,常征爷爷那辈对纳妾这种事好像是没什么限制,然而这事发生在自己最亲近的人家里,让他莫名有种触碰到老黄历的神秘感。
“现在那些人都去哪了?”
常征一耸肩:“他们分了遗产都搬出去了,有一户跟我爸关系比较亲近的大伯,全家迁去了加拿大,还有来往。其他人家我就不清楚了。”
“你爷爷以前在大陆做什么?”陶郁好奇地问。
“军人,据说我曾祖父在北洋时期做过一省总督,有自己的军队。后来传到我爷爷手里,再后来被国府收编为一个军。”
陶郁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大哥,那不叫军人,叫军阀!”
这当年要不走,铁定得被无产阶级专政啊!
常征对中国近代史没概念,问:“有什么不同?”
“军阀不是普通军人。”陶郁想了想说,“那个时代很乱,到处都是割据势力,简单来说,你祖爷爷就是一方的土皇帝。幸亏你爷爷后来撤了,留到解放后你家就是土改对象。”
常征半知半解地点点头说:“我爷爷也抗日,后来去了重庆。再后来日本投降开始内战,他和国府政见不同,最后交出军队带着家人离开了。”
陶郁听完有些无语,觉得常家的家史好像有点脱离广大人民群众,半晌他叹口气说:“我一无产阶级大好青年,怎么落你这资本家遗少手里了!”
常征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突然冒出一双手卡住他的脖子。
“Give me your money or give me your life!”
陶郁大吃一惊,正要转身扑向后面的人,就见常征扯着对方手臂把人拽到面前。“抢劫者”脚下不稳,当即摔了个马趴。
“Oh man, what a grouch!” 地上的人一翻身坐起来,冲着常征喊了一声——
“哥!”
第二十四章
常征把弟弟从身后扯开时,陶郁敏感地闻到一丝怪味,很淡。他差点要脱口而出,却在听到那声“哥”时,把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常征也觉察到了,俯身凑近闻了闻,瞬间变了脸色。
“你抽大麻了?!”
“还能闻出来?”常弟弟低头嗅了嗅,“我出门前换衣服了,哥你那鼻子赶上警犬了。”
常征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起来,怒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气死爸妈啊!”
“Easy, easy.”常弟弟朝周围看过来的人笑嘻嘻道,“Never mind. This is my bro.”
要不是中央公园里人多,常征真想痛揍这小子一顿,他一言不发地拽着对方衣襟打算回家收拾。
常弟弟被拖着往前走,依旧嬉皮笑脸地转头冲陶郁打招呼:“嗨,我是常徊,你就是我哥的男朋友?你叫什么?”
常征回手一推他弟的脑袋:“你再没大没小说一句试试!”
常徊不以为意,蹬鼻子上脸地搭上他哥的肩膀,从背后看两人倒真是一对好哥俩。陶郁走在他们后面,纳闷儿这没脸没皮的货,究竟是怎么在严肃的常父眼皮底下活到这么大的。
回到常家,陶郁不打算观摩常征怎么教育熊孩子,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去找常征的房间——这个家很大却让他觉得压抑,只有那间屋子能令他稍感放松。
可惜他半路走岔了,没找到常征的房间,却在走廊尽头看到一扇被刷成粉色的房门,门上挂了一个小美人鱼形状的木牌,用花体字写着“Chloe”。
是常征姐姐的房间。
关于这个名字,陶郁听到的大都是那个因她而立的基金,而对于拥有这个名字的女孩,他仅仅知道她是个威廉姆斯症患者,五岁时死于心脏病和肾衰竭。
好奇心让陶郁想推门看看,又觉得不合适,就在他要离开时,门却开了——常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停住脚步。
“……叔叔。”陶郁赶紧打招呼,解释道,“我走错路了,本来想找……”
“常征的房间从那里左转。”常父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走廊。
陶郁道了谢,见对方要关上门,他鬼使神差地说:“常征给我讲过他姐姐,这是她的屋子吗?”
常父看了看他,把原本要带上的房门推开一些,说:“是的,Chloe以前住在这里,后来她妈妈把这改成了纪念室……要进来看看吗?”
陶郁点点头,跟在常父身后走进去。和这家里其它房间相比,这间屋子有些小,但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足够了。房间的墙壁是粉红色,白纱窗帘,墙面上装饰着迪斯尼公主的贴画——有些已经褪去鲜艳的颜色,有些还很新,应该是Chloe过世后家人贴上去的。
房间里有一整面墙贴满了相片,记录着一个女孩从出生到离开的轨迹。照片上Chloe的样貌与陶郁在教会见到的那些小孩类似,有着典型的威廉姆斯症特征。
“她的头发是金色的?”陶郁惊讶地问。
常父解释说:“常征他们的外祖父是波兰移民,他们妈妈小时候也是金色头发,成年后渐渐变成棕色。”
墙上的照片背景各异,家里、医院里、公路上、超市、博物馆、沙滩……而照片上的主角永远带着笑意,穿着各式各样的公主裙,梳着整齐漂亮的小辫子。
“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她可能活不到成年,所以想在她去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回忆。”常父看着照片上的女儿说,“她总是很快乐,理论上这和她神经系统发育不全有关,但我们宁愿相信那就是她本来的性格。”
看着满墙的照片,陶郁不敢想象拍照的人是怀着怎样一种无望而留恋的心情,清楚地知道女儿会不久于世,知道这些照片就是今后怀念的唯一途径。
陶郁被一张放大的彩照吸引,女孩趴在一张摇篮边,探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亲吻摇篮里熟睡的婴儿。
“那是常征吗?”陶郁问。
常父看向他手指的方向,点头说:“是的,那是他出生两天,我们刚从医院回到家里时拍的。”
陶郁觉得镜头下那对姐弟很可爱,感慨道:“Chloe看起来很喜欢她弟弟。”
常父似乎想起了有趣的事,微笑道:“她把弟弟当成一个大玩具,走到哪都要带着。那时她三岁,不会喊妈妈,却表现得像个小母亲。”
陶郁看到常父在谈起女儿时,一贯严肃的表情变得柔和。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寻找心脏源,周围的每个人都劝我们不要执着,因为她的身体不只是心脏的缺陷。但我和她母亲无法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即使她不完美,她的出生仍然让我们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喜悦,让一个家庭更紧密的联系到一起。”
这些话从常父口中说出来,让陶郁感到震撼,那是父母最深沉的爱,对每一个子女都无法割舍,无论她有着怎样的缺陷。
他隐约觉得自己窥到了维系在家庭成员间、外人难以触碰的牵绊,连带着这个令他感到压抑的房子,似乎也带上些温情的味道。
“我很感谢您和阿姨对我们的理解。”站在Chloe的房间外面,陶郁鼓起勇气对常父说,“我知道您担心我的身份问题,怕解决不好,会对我们的关系有影响。”
常父说:“我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这个国家对同性恋人的态度还没有开放到那个程度。常征的性格做什么事都认真,如果他心里有一丝犹豫,就不会对我们讲,更不可能带回家来。我担心他期望太高,最后因为客观原因得不到好的结果。”
陶郁说:“我现在的保证都没有说服力,但是就像您对Chloe的心思一样,我们也不会放弃任何的机会。您也许看我们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但是和常征在一起,我觉得我们能够解决这些问题。”
回程的飞机上,常征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和我爸在一起喝酒?”
陶郁翻着杂志说:“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的来说还是由于社会主义先进性造成的。”
常征把他的杂志抽出来,卷起来敲了敲说:“麻烦您用资本主义的理论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我跟老丈人喝个酒你怎么那么多话!”
“老丈人是什么意思?”常医生认真地问。
“回家自己去Google!”陶郁心虚地转了话题,“你弟的教育工作抓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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