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没必要知道黎温跟简丞有没有上床。
片刻后,殷君宁主动退后一步,重新祭出温柔和善的微笑,善解人意道:“行吧,那不问了。”
*
黎温和殷君宁一起铺完床,房间门被急匆匆敲开。
门口站着艾迈斯,外国小伙的神情看似颇为急切。
甚至于没有避讳黎温,隔着长长的走廊冲床边的殷君宁使了个眼色:“不好了。殷,出大事了。”
这件大事两人自然不会当着黎温的面谈,殷君宁跟黎温打了声招呼。
重新换了一件外套,这才不紧不慢走出去。
而门口等待的艾迈斯已经来回在走廊里徘徊了三分钟。
*
山里信号不好,网络连接不上,黎温玩了一会儿单机游戏,也不见殷君宁回来。
放下手机,黎温准备去楼下提两瓶热水上来。
没想到电话铃声竟然响了,这种时候山里的信号不好,外界的电话能够打进来,即便不知道对方是谁,拨通电话的人大抵有点本事。
黎温愣了愣,她仔细搜索了下自己以往的记忆又查看原主记忆。确认号码是陌生号,并不是以往熟悉的任何人。
在电话锲而不舍的第二遍打来的时候。
黎温慢悠悠接通了电话。
“您好。”她祭出礼貌的微笑,而又在下一秒听见电话线那头中年男人熟悉的声音后,戛然僵持在脸上。
“有没有受伤?”
黎正华第一句话不是呵斥,隔着一根相距甚远的电话线,黎温甚至能够猜测到黎正华此刻的神色,他一定板着脸,握住电话,表情严肃。
却在第一时间询她的安危,前生今世都是同样的反应。
黎温的情绪自听见黎正华声音的这刻,短暂的崩了下,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长久的沉默令黎正华略焦虑,自黎温十六岁后,把家里人搅合的永无宁日。
亲手将他们之间父女、母女、姐弟的感情撕扯至精疲力竭后,黎正华已很久没有跟黎温正常说过话。
此时他的声音再度扬起时,显得生硬而严肃。
“我以为这些年你哪怕不回家,不认我这个爸爸,在外边住,但至少是安全的、幸福的、自在的。但你看看,你把自己过成了什么样?”
黎正华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边黎温捂住嘴,已然潸然泪下,当年黎正华赶她出家门的时候,黎温记得。
中年男人佝着腰坐在客厅里,他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头也没有回,冲拦在黎温身前的朱淑珍说:“别拦她,我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
黎温记得年少的自己同样没有留下余地:“黎先生,在我心里,也当没你这个父亲。”
可也就是这个撕破脸的父亲,在她生命遇到危机的时刻,口是心非的扑倒她的身前,被歹徒砍断了一只手臂。
黎温忍住眼泪,告诉自己不急,穿书的这一世,她至少不会让悲剧重演。
“对不起,爸。”
黎温简单跟黎正华介绍了一下自己目前处境,并反复告诉他爸自己是安全的。
不过在介绍情况的同时,她随口提了一嘴大巴山地质情况。
这是在给黎正华提醒,也是试探,果不其然黎正华根本不知道大巴山的地势条件。
几分钟后,黎正华告诉黎温明天会派私人飞机过来接她。
黎温拒绝了这个提议,她有圣母系统和任务,还有简千亿需要处理,并且躲在暗处可以更清楚查出谁在背后让黎家破产。。
现在不是与黎正华和解的好时机,她再也不会把自己摆在明面上,成为幕后始作俑者棋盘上的棋子。
“爸,我这里的事情暂时没有处理完,你给我些时间。”
黎温略微顿了顿,见黎正华犹豫,她没有给他劝说的机会,而是换了个话题:“阿姨下个月生日,您抽空帮我问问她对玫瑰香薰过敏吗?我有个朋友,有进口香薰渠道。”
电话那头,黎正华愣在原地。
他人在巴黎,身边的外国友人见他注视着塞纳河的剪影,眼底被城市里的光影与脂粉点亮。
诧异的递过来一个疑问的目光。
黎正华捂住听筒,用发颤的嗓音回:“是我女儿,在我不知道时候,长大了。”
黎正华原本以为横亘在父女之间永远无法抹平的沟壑。
最先迈出的是原本以为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满身骄傲的女儿。
黎温长大了,在黎正华不知道的时候,女儿磨平了年少尖锐的棱角,但作为一个父亲,黎正华并不希望女儿的成长,因为成长的代价,是伤痛。。
黎正华冲友人示意,走到角落里,满眼复杂对黎温说:“从小到大你阿姨最疼你……你送什么她都喜欢。”
“温温,爸没跟你说过吧,南城黎家永远给你留了房间。”
黎温哽咽了声,许久开腔:“嗯,我知道。”
*
挂断电话,黎温从兜内摸了根烟,点烟的那一瞬,殷君宁那幅嫌弃的眼神在脑海里晃了一下。
黎温犹豫片刻,推开单间,打算找处无人地方抽根烟。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倒霉了,自穿越以来,黎温每回抽烟都要被人中途打断。
这处楼道之前显示正在维修,黎温站在二楼,依靠在楼道平层的横栏上,楼梯间四面敞开,正对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祠堂,两地间隔不远。
即便楼道没有灯光,也不至于昏暗的看不清脚下的台阶。
在这里抽烟刚刚好,打火机的灯光还没来得及在黎温手里划开。
不远处祠堂里突然传来一声喧喧嚷嚷的叫喊。
黎温看见人群拥簇中的殷君宁走到祠堂门口,昏黄的楼道灯,斜射在她的脸上。那张脸,那副身段哪怕走在泥地里,都是一道鹤立鸡群的风景。
“还我孙子的命来。”
随着这一声嘶吼落地,祠堂里本是痛哭的老太太杵着拐杖朝殷君宁的方向疾冲,声音尖锐沙哑,哒哒哒,拐杖落地。
老太太睚眦欲裂企图上前拽住殷君宁,却又在走近时,被殷君宁带来的人轻松拦住。
村长以及村民稍后赶到,两拨人分站在两头。
随着老太太凄厉的尖叫扬起,村民们不约而同露出愤怒的神色。
黎温注意到本地村民看殷君宁的目光变了,不再是敬畏,他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谴责、质疑以及兴师问罪!
黎温掐断烟草,又看了眼人群里垂眸的女人纤细的背影,低骂了声:“麻烦”。
嘴上这么说,当下却不做思考,快步朝两波对峙的人马走去。
她觉得这群村民要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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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黎温越走越近, 祠堂门口老太太的质问声便越来越清晰,对方把嗓门拉到极致。
似乎欲在密不透风的黑夜里,撕破一道口子, 宣泄心底淤积的憎恨。
“你们还要我怎么信任她,小兵死的时候, 村长, 巫先生、全村里的人都替她说话,你们告诉我,小兵是心甘情愿给她续命。”
“可……外地人不清楚。你、他, 你们……我们寨子里家家户户谁不知道, 续命要点魂灯, 魂灯怎么来的,那是以生人魂魄为引,以命换命才能续燃。小兵死的那年刚好八岁, 他那么小的孩子,有舍己为人的分辨能力吗?”
老太太质问的眼神从身边村民脸上一个个刮过去, 她愤怒不仅有对殷君宁的, 还有对当年同村老乡为了捐赠物资选择的视而不见,置之不理行为的憎恨。
村长站在队伍最前面, 被当众点名,脸色不好看, 眼瞅着老太太的怒骂吸引了越来越多安置点旅客的围观。
他试图打断老太太:“巫芳!”
“小兵是不是自愿, 殷小姐有没有为性命逼迫他,这些问题当年我们替你报过警,你不相信我们, 那你总归要相信警察。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巫星……”
“你闭嘴!”老太太忽然睚眦欲裂, 又似乎早就料到是村长的态度,在下一秒兀自笑出声,与村长的目光对视上。
猛地抬起黑斑遍布的手,一指祠堂白布帘之后正抢救的男孩。
问:“那这一回呢?”
“巫星刚才喝的药是她给的!”巫老太痛哭流涕,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高举在众人眼前:“你、你们、就连村长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还想怎么包庇她!”
这一问,村长到口的阻拦戛然而止,窃窃私语的两拨人安静会下来,此刻鸦雀无声。
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村长与身后的村民将质问的眼神一并转向殷君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