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业招感 番外完结 (铁人王贺喜)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铁人王贺喜
- 入库:04.10
许归宁帮向园翻了个身,又帮着接过学习报告,向园趴着翻开一看,心想这不就是公安应用文那一套嘛,于是欣然答应:“好。”
与此同时,胡子被汉奸抄着拖鞋抽打追逐,一直到了厕所边上,被刚小便完的缺耳朵大个儿一脚踹了回去。大家见贵哥神情颇觉有趣,于是汉奸麾下的几个骨干也加入了追打队伍,胡子一张包子脸已经红肿变形,一边疯跑一边讨好求饶,这情景,看着跟《猫和老鼠》似的。
在堪比欢度今宵的笑声中,破灭的幻想,弱强的对撞,困囿的现状,上位者的忽悠,就这样避无可避地纠结在区区几平方监舍里。
许归宁靠坐在向园脚边,抱着一堆毛线球试图再织几针,向园则忍住剧痛翻看学习报告,偶尔努力望向自己动弹不得的双腿,他想,不应该把进看守所比喻成截掉下肢的,真是一语成谶。他看着屋子里仿佛话剧一样的追逐戏,突然感到悲哀,主要为了自己,还有一点为了许归宁。
在情绪翻覆里,向园抚平信纸,写上几个字,2016年海门市南郊看守所年终报告。
第14章 话锋一转
许归宁递出漱口杯,打饭的工作人员拧开汤桶龙头,流出了清澈的牛奶。
他还怪庆幸,他学习了胡子一开饭就抢占先机的精神,倒也没有人揍他,因为他戴副小眼镜儿,相貌又过于文弱,别人恐怕两拳就把他搡死了。对于他们这个急需搞好形象的监舍来说,天天有人挨揍受伤倒是无所谓,但要是人手短缺导致毛衣进度完不成,那绝对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许归宁又掏出另一个杯子,这杯是帮向园接的,他把牛奶带回通铺上,放在向园手边,然后倚着通铺坐下,一边啜饮牛奶,一边开始新一天的针织任务。
此时管教来了,他站在门外,拿橡皮棍梆梆敲两下铁栏杆,所有人闻声而动,纷纷奔向墙边,又组成了面壁者队伍。
管教说:“文秀平,文秀平出来。”
汉奸笑容可掬,站了出去。
管教斥道:“还你妈好意思笑!叫你们敲个玻璃,居然把脚摔断了——”他又骂骂咧咧两句,听着仿佛是家乡话,那种大马金刀的东北口音,许归宁猛然觉得很怀念,好像十八岁以前都是一场怪梦。
管教又叫:“许归宁,许归宁是哪个,出来!”
许归宁连忙收起一颗乡心,转身走到汉奸身边,垂手而立。
管教说:“昨天院子里的活儿没干完,你们两个吃完早饭接着干。”
向园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等到管教走后,他琢磨一阵,对许归宁说:“在院子里眼睛擦亮点儿。”
许归宁到了院里,看到院里的一片狼藉,不禁在脑海里描绘了向园受伤的过程——那过程,只能用有血有肉来形容。他走到梯子边,看到人字梯中间的拉绳已被替换成一截木头,木头被钉在两旁脚踏上,钉子也不大称职,从脚踏上冒出半截,他用手去摸,竟然可以在洞里摇晃,三角形不稳固,因此整架梯子摇摇欲坠。
汉奸缩着脖子说:“哎冷得不行了——我说,昨天玻璃就是我敲的,那个小眼镜儿上去磨玻璃残渣的时候摔下来的,这么吧,你把玻璃继续磨完,糊水泥咱俩一人一半,怎么样,谁也不吃亏吧?”
许归宁想了想说:“那好。”
汉奸又坐回水泥桶和木棍之间,这时许归宁爬上了梯子,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昨天他上梯子的时候,你也坐在底下吗?”他想确认一下,这场意外是设备不健全和工作态度不积极共同导致的。
汉奸一边把两手插进裤裆里取暖,一边矢口否认:“没有!我就在底下扶着呢,今天我看用钉子钉上了,应该不用扶了吧,我昨儿干得挺累,今天正好歇歇。”
许归宁心想,试问如果有人在底下扶着,怎么会看不出拉绳即将断掉呢?汉奸这人满口谎话,这种人许归宁在少管里没少见,他们之于监舍就是不定时炸弹,胡子被他揍得满地求饶,向园被他害得摔断了腿,长此以往,不知还会发生何事,或许,在少管里曾发生的,种种如同“喝水死”的惨案也会再次上演。
许归宁脑子里在跑马,同时一手撑住墙头避免摇晃,一手攥住木棍,在墙头玻璃残渣上来来回回,如此可以磨钝尖角,方便后续的糊水泥工作。
太阳很快从东边跑到了头顶,然而雾霭如一个灰罩子罩住了海门上空,他们啥也看不到,只能凭借管教叫他们回监舍吃午饭的命令来判断,一上午已经过去了。
他们回到监舍时,饭菜已被分食殆尽,徒留一盆刷锅水模样的汤留待后人饮。
许归宁拿漱口杯接了两杯汤,端到通铺上和向园分享,向园这时写了已有三千字,许归宁随意一瞥,发现信纸上爬满蝇头小楷,总计大标题五个小标题十八个,向园还特地画了张年终总结知识体系图,提纲挈领,一目了然。
许归宁颇有红袖添香的自觉,在向园呵气温暖双手的间隙,递上一杯贴心的刷锅水,向园面有难色,但还是接了过来,抿了一口后,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那边厢,汉奸没能吃上午饭,愤慨不已,把怒火燃到了胡子身上,胡子被剥夺了喝刷锅水的权利,汉奸团伙要求他在监舍中心扎着马步,手里捧着并不存在的书,大声朗读优美诗词。
胡子一开始还挺豪迈:“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念了没五分钟,他就吃不消了,胖脸涨红,腿抖如筛糠,声线也起了波动:“床昂昂——起、起前明月光昂……”与此同时,半躺在通铺上消食的贵哥发话了:“屁股屁股提上去,这还叫马步呐,那个脚儿,脚儿收回去——”
汉奸一听,最高领导发了指示,也便笑呵呵地继续大力压迫胡子,还说:“一只耳你给我看好他,马步必须得标准!不标准了你跟他一起蹲!”
一只耳就是那位缺耳朵大个儿,他本来窝在角落打扫厕所,可见地位也并不太高,监舍里的地位本来就很难以人犯的罪行、体力和智力来鉴定,强奸犯未必受尽凌辱,杀人犯也未必地位就高,只能说,在监舍里吃得开的人,已经具备政治家的基本素质了。
一只耳被威胁和胡子一起吟诗,心里不敢放松,只好走到胡子身后,时不时给他屁股来上一个扁踹。
向园扭反身子看了没几分钟,拧着眉头又趴了回去,左手捂上耳朵,右手笔耕不辍。
许归宁举起漱口杯喝汤,谁也没关注到他的表情。
午饭结束,许归宁和汉奸又回到了院子,许归宁没急着上墙,而是捡起笤帚,把碎玻璃扫到一边,汉奸乐道:“哎,对对,扫到边上去,小眼镜儿挺会办事儿!”
清扫完了,许归宁拎起水泥桶爬上墙头,这回的工作他完全是磨洋工,因为他要办的事,非得等到黄昏时刻不可。
转眼太阳又打头顶落到了西边,眼见世界越发深灰,目所能及之处,只有电网、杂草和灰云时,许归宁慢悠悠爬下梯子,说:“我糊完一半了,你快来吧。”
汉奸正闭目养神,睁眼一看,墙已糊了大半,他挺开心:“那就来吧!”
汉奸爬到人字梯顶端时,许归宁做一个扶梯的假动作,趁着灰黑天色掩护,拔出了那根颇为松动的钉子,继而连忙向后一步,以免遭灾。
梯子瞬间向中塌陷,汉奸朝一旁坠下,他降落在了那一堆碎玻璃上,水泥桶降落在了他身上。
许归宁退后两步,沉了口气,扯开嗓子喊道:“管教!管教快来啊!汉——文秀平摔啦!”
这晚只有许归宁回了监舍,因为从汉奸身上取出玻璃碎片的手术还会持续很久。
他迈进铁门时,贵哥正翻阅向园的作品。
“在即将过去的2016年里,安全管理是我所的关键,规章制度是我所的法宝,责任意识是我所的基础,耐心细致是我所的灵魂——”
贵哥沉吟半晌,突然兀自鼓起了掌,余下诸人不明就里,也开始鼓掌。
贵哥在掌声里笑:“文笔这么好,看得我佩服呀!”
向园心里清楚,报告无非就是往模板里填内容,究其核心,实在一般,只是那一二十个排比句看着唬人,而贵哥恐怕也只是如当初捧胡子一样捧他,一席胡夸并无真心。
许归宁刚靠着通铺坐下,盘腿坐在向园脚边,他心想,你能不乐吗,任务完成了,管教开心了,安全员第一个得利,年也过得舒坦,这帮人一看就是还差八年多就能完成义务教育的,要不是向园,谁能行?
根据学习手册指导,向园于年终报告里写道:“临近年关,我所采取了以‘领导提、大家摆、自己找’为主要思想的自检检他活动,采取亲情规劝、政策攻心、奖励机制等多种方式开展深挖犯罪专项活动……”
所谓自检检他,自检就是爆自己的料,说说自己还犯过什么没有被发现的案子,弱智都不会这么干;检他就是爆别人的料,又到哪儿去找那么多没有被侦破的案件来爆料呢?
不少人连十五岁那年在中学门口偷自行车的惊天大案都写了出来,依然凑不满此活动要求的案件数量。
向园在通铺上调转方向,这下跟许归宁头顶着头,一起为自检检他苦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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