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班服,一时间大家真想不出什么既新颖又实惠的好点子,说要集体买汉服吧,三两个说成,一群人说自己穷得叮当响,买不起。整来整去,最后又是搞几套民国中山装和黑长裙。
这两个礼拜,学习,班歌贯彻了整个学校。一到空闲时间,几乎在学校操场上的观望梯、教学楼前的大楼梯、只要是个有梯子的地方,都能见到成班成班的合唱团。
每回班级集体排练,总会出现些小矛盾小冲突。
那日歌唱到一半,站在杨叔杰旁边的女生忽然骂了一句“艹你妈”,而后甩了袖子就走了。
大伙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杨叔杰嗤笑了一声说:“现在这女的骂起粗话来真是比男的还溜。”
大家觉得这可能就是同学间一点小冲突,不碍事儿,也就都不在意。
楚炀抽空用了三天时间就画好了一幅学校的色彩写生。
班歌比赛那一天,整个学校有三个班级都是穿民国装,班班相觑,实在尴尬。他们4班是理科班,男多女少,凑不齐队形,又得让几个男的穿女生的黑长裙在里头充数,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尴尬中竟还透着几分幽默。
4班的文艺委员觉得有些抬不起头,心想胜算全在自己添出来的那些花样上了。
按班级顺序上场,很快就轮到了他们班级。钢琴准备好了,让展炎弹伴奏。画也画好了,就卷着藏在站在前头的两名同学身后。
那俩名同学不巧,正就是杨叔杰和前天那跟他吵架的妹子。
在班歌唱完后,原定的俩人向前移一步,向两边走将画敞开这两个步骤都有顺利进行。只是在最后一步,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用力过猛,画刺啦一声,裂开。
☆、第四十六章
那一声刺啦,让整个班的人心脏都跟着揪了一下。
下了台后,杨叔杰直接冲那女生大骂道:“你妈的你有病是不是!知不知道那副画楚炀画了多久?说撕就给撕了,你他妈很能耐啊!”
“这么凶干嘛啊!显你会说话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跟杨叔杰犟一下那天的那口气,谁知道自己会控制不住力道,把画给撕了。
文艺委员忙上来劝和:“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评委和老师还在下面呢!丢人给全校看啊?”实则他心里比谁都苦逼,这最后一丝能救分的希望,就这么没了。
楚炀看着自己这被撕成两半的画,倒不是心疼画,而是疑惑,这杨叔杰最近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冲。
后来问了萧盛瑄,才听他说:“那天站队形的时候,他一直嫌那女的挤他,没留神推了她一下,俩人可不就点着了么。他最近在篮球队里尽和那个高一年的较劲儿,整个人就跟抽风了似的。他被骂不足惜,就是可怜了你的画。”
楚炀一听到“那个高一年的”就知道萧盛瑄在指谁,侧头一看展炎,便见他脸色不由变冷了几分。
萧盛瑄继续说着:“老说想打赢他一次报个仇,所以到现在一直没退队。真怕再这样下去,他会毁了自己……”
班会课的时候,老师没来,班级里的学生自习,楚炀就没见到展炎人了。问他同桌,他同桌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楚炀不禁皱起了眉毛,以往展炎要去哪儿,都会跟他说一声的,倒是极少有这种一声不吭就消失的情况。
是时,杨叔杰来到了他们队平时训练的篮球场,又想跟齐洺榛再较高下。
齐洺榛此时对这个人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致,投了一个三分球说:“学长,每天都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很累的好不好!”
杨叔杰看着齐洺榛这拽不拉几的样子,那火还来不及发,不知哪儿走来的一个人伸手就接住了那跳过来的篮球。
齐洺榛下意识朝那人看过去,神色不由一凛。
展炎将篮球朝他丢了过去,说:“我来跟你打。”
这一句话,顿时把齐洺榛那消失了的兴致给悉数勾了回来。他扬起下巴看着展炎,勾着唇角说:“好啊。”
杨叔杰眨了眨眼,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展炎,而后上前急道:“展炎?你来这里干嘛?这是我的事情!”
他想说“你能不能不要管”,可他说不出来,说实话,也不太敢对着展炎说出这话来。
展炎神色冷淡望着杨叔杰,语气清寒地说:“你给我上边上呆着去,要是下次再毁了楚炀的画,我就卸了你胳膊。”
杨叔杰一愣,方才展炎的那瞬神情,仿佛让他回到了初中。那是展炎更加年少时还不懂如何收敛起来的棱角。上了高中后,展炎开始学会将自己的棱角逐一收起,有些人,懒得理了,不再计较。除非是个别情况逼得展炎真动了气,否则几乎没再看过展炎的那种神情。
杨叔杰回过神来时,展炎已经上了场,他望着展炎的背影喃喃道:“我靠,什么嘛,原来不是为了你兄弟我……喂,你不是已经不爱打球了嘛!”
齐洺榛等这时刻别提等多久了,他早想在楚炀面前显摆一发,只恨一直找不到机会。今个儿这次楚炀不在,实在是遗憾,但只要他赢了展炎一次,就够他在楚炀面前哔哔个三四个礼拜了。他将篮球又朝展炎扔了回去,当作是把进攻的机会让给了他。继而,齐洺榛做出了防守的姿势,脸上是自信的笑,迫不及待的就想跟他打上一场。
楚炀眼看这就要放学了,展炎还不回来,耐不住又去问萧盛瑄:“盛瑄,你知不知道展炎去哪里了?”
萧盛瑄正写到最精彩的时候,头也不带抬一下,就说:“打篮球去了吧。”
“打篮球去了?”
“肯定的啊,就冲他刚才那表情,肯定是要去给叔杰好好上一课了。打初中那会儿,叔杰一犯二,哪回不是展炎教育的他,实在不行,揍几下就好了。”萧盛瑄继续在科作业纸刷刷地龙飞凤舞,连贯地写出了一排排狂草。别人也看不懂他写的是什么字,就他自个儿清楚。
楚炀愣了愣,疑惑地问道:“他不是说,他不会打篮球吗?”
“他哪里不会打了!他是后来不爱打了,嫌无聊浪费时间!他初中的时候可是我们校队的王牌呢!”萧盛瑄这回给讶异得抬起头了,随即,又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哦!我懂了,他就爱跟你装孙子,在你面前装得各种弱,跟朵娇花似的。不这样,你怎么能上钩呢?是吧!”
萧盛瑄是想起了去年军训的那一次,展炎竟能靠楚炀肩上装晕车,如今想来,方明白其意。
楚炀:“……”是的。
按糙点的话说,就是萧盛瑄说的装孙子。按腐女语言来说,就是攻装受,一直以来都套路他呢。怪道楚炀每回总把他当自己媳妇儿看,每回都能被他反咬。
不过楚炀现在懒得纠结这一点了,现在就想去找展炎看看怎么样了。
等不及下课铃声打响,楚炀就往篮球场那奔。还没奔到,就见到了在操场上走着的展炎和杨叔杰。
杨叔杰见楚炀来了,就和他们说了一句:“你俩聊,我先走了。”而后很识相的先行离开。
楚炀见眼前的人没出多少汗,看样子结束一场篮球也没用多少时间。只是,视线一移,就瞧见了他手臂上擦破了个伤口。
楚炀忙从自己书包里找创可贴,蹙眉问着:“你那儿怎么了?”
展炎抬手臂看了一下,说:“哦,没事,刚才打篮球不小心擦到的。”
“跟齐洺榛?”
“嗯。”
楚炀拿创可贴给他手臂上贴上,风轻云淡地问到:“赢了还是输了啊?”
“你猜。”
“我才不猜呢。”楚炀带着莫名的语气说:“你倒挺讲义气,为了你铁哥们能把自己弄伤了。”
展炎伸手勾过他的脖子,一声轻笑,看着他问:“你这话听起来挺酸的,吃醋了?”
楚炀狡辩道:“谁吃醋了,我得是闲的!”
展炎没再逗他,而是叹了口气说:“我要是不赢他一回,他对你那点心思哪会消失。”
楚炀知道展炎口中的“他”指的是齐洺榛。他眨着眼看他,问:“什么心思啊?你是说,他之前老想捉弄我的事情么?放心吧,我机灵着呢,才不会让他当玩具消遣。”
“……”原来他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竟还说自己机灵。展炎不禁心下一悦,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楚炀忙推开他说:“我靠,在学校呢!注意点啊!”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操场上没人,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展炎又把他勾了回来,笑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刚从篮球场里出来的齐洺榛见到了不远处的这一幕,一股悲伤与忧愤的气卡在喉咙,疼得紧。他把篮球狠狠向前一扔,终于肯相信,自己并非彻底输了,而是从不具参赛资格。许若薇怎么嘲笑他他也认了,偏偏在楚炀的眼里他算不上什么,能叫他一天从早难受到晚。
可又能怪谁呢,又不是楚炀爱挑朋友,是他一开始就堵住了楚炀对他建立信任的封口,哪怕现今再怎么想交出真心,人家也不爱理会。更何况,他还没那个交出真心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