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之旅 (一只江风厨)

　　这些异常最终在两人从那边脱离后全部恢复正常。根据后来送入的无人探测器发回的报告，那处异时空相位的环境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正常状态，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异常痕迹。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露普斯。这一点大家虽然依旧感到难以置信，却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但在有关那片空间又是如何复原的问题上，艾迪森却给了她们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导致种种异常发生的人的确是露普斯。但最终将那空间修复的人，其实是伊迪亚。”
　　见面前众人在听到这话的最初还很震惊，但不多久便有几人开始露出或早有所料、或情理之中的纠结神情，艾迪森轻轻呼出一口气：
　　“各位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惊讶...看来是在此之前就知道些什么。”
　　“硬要说的话，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胡乱脑补而已。”
　　高文无奈地摇了摇头，艾迪森示意一旁的杰西卡将一个东西拿了上来。众人定睛一看，是一把形制普通、没有剑刃的“剑柄”。
　　“这不是伊迪亚那个...”
　　“她的武器，但在她进行转相的时候，这东西的外形是一把带鞘的长刀。”
　　娜可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们当时发现的异常信号，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没错，看来您知道的果然比我预想的要多...这并非是指责您有意隐瞒什么，因为最初我们也对这东西充满疑惑。现在的它上面已经检测不出任何异常，但在那种‘变形’状态下，这东西除了柄部以外的构成物质可都散发着与露普斯小姐身上‘一模一样’的异常量子信号。”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剑柄本身没什么特殊？”
　　“没有，尽管其构成物质的年代久远，但也没有超出索拉利安的历史记载的范围，它不是超古代技术相关的东西，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物而已。”
　　会议的大厅中落针可闻，直到杰西卡走上前来接过了那个剑柄：
　　“根据这一系列事实，我们提出了两个猜测...第一，露普斯的身体和这个剑柄在变形状态下的构成物质，都来自于完全超脱我们所处现实之外的‘另一个宇宙’。这二者通过某种方式穿越了宇宙间的壁垒，得以进入我们的现实并稳定地存在，而这个过程显然与那位名为伊迪亚的少女之间脱不开关系，她很可能具备某种仅靠意志就可以引导异世界的物质进入本世界的能力。但是...”
　　她随即话锋一转：
　　“虽然早在Terran的先祖还未离开家园的上古时代便已经提出了‘平行宇宙’、‘量子选择现实’之类的概念，但这些概念从来都没有得到证实。很遗憾的，另一个宇宙的存在至今为止都只是一个‘无限趋近于真实’的可能性而已。”
　　“于是第一个可能性理所当然地无法得到证实...”
　　光斟酌着说道：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的话...说起来其实比第一个更加难以置信。”
　　见众人并没有露出不愿意继续听的反应，杰西卡才继续道：
　　“第二种可能，伊迪亚本人——无论她自己是否有所察觉——具备着某种能够在一念之间凭空创造出新物质的能力。这种物质在宏观上与我们世界的普通物质别无二致，但却在量子层面有着本质区别，因此也不遵循基本的物质守恒，而只会‘听命’于伊迪亚的思想。变形状态的剑柄，以及露普斯的身体，都是由这种能力‘创造’出来的。”
　　这一次，在场众人总算露出了在听到重大爆料时该有的惊讶神情。杰西卡一扶鼻梁上的眼镜、或者说形似眼镜的某种设备，语气稍微平缓下来：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倒是更愿意相信后一种可能。”
　　“为什么？这个明明也得不到任何证实才对吧？”
　　“仔细回想露普斯的身体几次发生异常的时间点，其实很容易发现这些事件与某个少女之间的联系，再加上她能够顺利地将露普斯身上的异常消除、以及平复了异时空相位的异常状态等等事实...如果这些还算不上证据的话...”
　　面前的阿塔米德女性皎洁地一笑，说道：
　　“想想她的‘名字’。”
　　“名字？”
　　“IEDA，只有单名，没有姓，这在你们的文明中也是比较少见的不是吗？但大概是你们和她相处太久习以为常，也没有人把它和某些在你们眼中失落许久的文字联系起来...”
　　“‘一念之间诞生的奇妙存在’...吗？”
　　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从最后方的座位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威斯利正坐在那里低头沉吟着什么。在此之前甚至没人注意到他在这里。
　　察觉到其他人的注视，少年尴尬地抬手挠挠头，傻笑着解释道：
　　“啊，擅自进来旁听真是抱歉，但总管先生说这是与伊迪亚小姐有关的事，所以果然还是希望来听一听...”
　　“不...倒是没人责怪你什么...”
　　对于这位少年与伊迪亚之间的事情，众人或多或少都已经听说过。对此，除了高文认为自己出于立场方面的原因，有必要私下找双方沟通一下之外，其他人多半选择持观望态度。
　　反正在这件事上，伊迪亚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大多数人觉得也就不必过多掺和了。反倒是她们这边还得考虑一下，在此之后是不是应该把露普斯押去跟对方道歉的问题。
　　而且说起这个，当初露普斯暴走袭击威斯利的原因现在看来似乎也得到了解答。虽然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露普斯...似乎是在回应伊迪亚的请求，一如她往常所习惯的那样。
　　“也就是说，无论哪种可能性都与伊迪亚脱不开关系，她拥有着某种未知力量这一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
　　杰西卡小姐做了总结发言：
　　“并且根据我们的观察，露普斯似乎也遗传般地拥有着与之类似的能力，只是她显然还不怎么会控制这种能力，而伊迪亚却在潜意识里对这种能力手到擒来，这一点你们或许也早就注意到了。”
　　“等一下...这么说来的话...”
　　这时阿妮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毛一挑：
　　“那露普斯和伊迪亚到底是什么关系...孪生的姐妹吗？”
　　“非要说的话，她和那个剑柄才是平辈的关系吧...她和伊迪亚的话...”
　　“其实更像是母女？”
　　露娜的一句无心之言，直接让在座一半以上的人把脑袋砸到了桌子上。
　　揉着鼓起一个小包的额头，娜可蹭地站了起来：
　　“哈...哈啊！？露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干嘛这么大反应？理性分析而已，而且只是说像，又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那种...”
　　“但你不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有害三观...而且那不是还无法得到证实的假设吗？”
　　“是‘无限趋近于真实’的假设，而且如此一来，我们之前的许多疑惑也就得到解答了。你敢说自己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个说法吗？”
　　娜可顿时哑火了，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最终无力地耷拉下肩膀，干脆又坐了回去。她整理了下表情，让自己恢复到平常的淡定状态，然后转向旁观中的总管：
　　“还有一件事...当时你答应我，会在这一切结束后跟我们解释清楚...”
　　“所谓‘幕后黑手’的事情对吗？”
　　“没错...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会场的气氛有所升温，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这边。但这样的状态却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艾迪森在注视了娜可一小会后，还是像那日一样选择了松口：
　　“的确...但正如我当日所言，我们对这一切知之甚少。”
　　“但至少能告诉我们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吧？”
　　“星龙域。”
　　没有犹豫、毫不停顿地说出了这个词，这让还准备追问的娜可当时就愣住了，随即为这个词之中所代表的含义而深深震惊。
　　“...星龙域？”
　　“是的。保留着索拉利安最初的秘密、并将某个跨越无数万年时光的宏大计划贯彻至今的文明，正是‘星龙域’。我确信如果你们想要找到答案，唯有亲自去往那边一探究竟。当然据我们所知，保有那些秘辛的仅限于星龙域之中‘天界（Stars）’，也就是‘真龙种’一族所居住的领域，居住在‘地界（Bases）’中的普通民众对此是无从得知的。”
　　“但我的基因记忆里好像没有那些东西？”
　　阿妮德疑惑地摇摇头说道。
　　“当然，那样的秘辛在真龙种里自然也不会人人皆知。你的父母或许并不知情，也或许是知情但没有将记忆轻易地继承给你，对于真龙种这样‘人工手段达成的进化顶点’来说，这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决定了，等伊迪亚她们一醒，我们就出发去星龙域。”
　　娜可如此决定道，其他人自然没有任何反对。反正她们原本的目的地也正是朝着那边前进。
　　倒不如说，在得知这些真相后，再联想到伊迪亚的母亲当年的前进路线...很难不让人产生更深的疑惑，以及随之而来的探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