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这个已经是公认脑子被门挤了的人,刚好到了要举办中国男声全国赛的电视台演播厅。
陈天瀚戴着墨镜,双手插在兜里,打量着这个演播厅的环境。
这时候一个带着胸牌的编导跑过来,对陈天瀚道:“请问你是陈天瀚是吗?”
“是。”陈天瀚拿掉了墨镜。
对面的编导愣了愣。一开始还以为这男孩子戴个墨镜是摆酷耍帅用的,没想到,不是耍,是真帅,反倒是被墨镜遮住的时候,掩盖住了几分。
“那你跟我来。”这编导说道。一边带着这个男孩熟悉了下,一边不禁又多观察了他几眼。这些年在电视台也是见了不少俊男美女了,可这个年纪,气质中就混合了丰富的内容,冷淡、欲念、傲然……如此第一眼就好看到让人想揣进口袋里的,还真没见过两个。
陈天瀚却没去理睬这个编导青睐有加的目光,只是一眼瞥到身边跟着的一个扛着机子的摄像师,说道:“这位……”
编导赶紧着解释:“哦,这个要做选手花絮用的,可能介绍选手的时候也会剪两个镜头进去。”
那个摄像师看编导解释了,也就没有多说话,只是把自己的鸭舌帽又压低了点。两颊有些红红的,原来是个女孩子。她把自己的长头发都收束在了帽子里面,散乱的发梢,从帽子边上乱乱地戳出来。
陈天瀚见这个摄影师不说话,便也懒得多说,蹲下身,帮她系起散开了的鞋带。
这个新来的摄像助理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鞋带散了。一下子不好意思到了极点,本来就红红的两颊现在已经跟颗熟透的苹果似的了。
“谢……谢你……”老半天,等陈天瀚站起身接着走的时候,她才憋出了三个字。
陈天瀚听了,没有回一句不客气,但回过身,看了这个摄像师一眼。
忽然,陈天瀚抬手,轻柔地摘下这个摄像师的鸭舌帽。青丝如瀑。
帮她捋了捋,陈天瀚又将帽子戴回她的头上,一边云淡风轻说了句:“这样多好看。”
然后便自顾自上台去试那架为他准备的钢琴了,留下编导和仍在惊讶的余震之中的小摄像。
良久,摄像姑娘才对编导说了一句话:“姐,我想加他的粉丝俱乐部,你知道他叫啥吗?”
“陈天瀚,ZORRO的队长,188cm,17岁。我已经邀请你入群了,我刚加了,他的官粉群。”
“噢……”摄像的姑娘便无话了。两人并肩默默一阵脸红。
直到一阵钢琴声传来,就不只她俩,而是整个厅里的人都放下了手中事务,被琴声吸引向了陈天瀚的方向。
“这是什么曲子,没有听过?”也被琴声吸引的总导演问自己的助理。
“是这个新人要求的自弹自唱,说是ZORRO的出道专辑曲子,在我们这里首发,不过是钢琴独奏和单人演唱的版本。”
“哦……”总导演想想这次能请到华艋也算是天上砸的馅饼了,便对这种拿首发曲参赛的宣传行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叫《致归路》。可是……这词曲作者,就是我们的另一位选手。”
“哦?有这种事?”
“是,我去问过,这个作曲人叫左襄,原先是华艋的练习生,所以按照练习生的合约,曲子版权是华艋所有,只有署名权还留着。”
总导演听了,略一思考后,对助理吩咐道:“PK赛就安排这两人一起。”
与此同时,在郊区某个公寓里的一个小房间,左襄正在练习自己PK赛准备用的曲子。
那五线谱页的页眉上,标注着几个字:
致归路。
☆、第五章
“各位观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来到中国男声全国赛第一轮PK赛的网络直播现场,我是主播Yoyo,坐在我身边的,就是上届亚军林念!”
“大家好,我是歌手林念。”
“那林念,我称呼你‘阿念’可以吗?我听说你的粉丝都是这么称呼你的呢~”
“听说?那看来你不是我的粉丝了?如果不是我的粉丝的话,应该叫我大王。”
“哈哈哈,好的大王!我有种预感,今晚过了以后我会叫你阿念的~”
电视墙上的屏幕里,两位主持人仍在继续,左襄看着他们,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气,缓解已经开始袭来的紧张。
电视墙也是“中国男声”一个特色,就是选手的公共休息室中有一整面墙,上面是大大小小的屏幕,里面是各个网络平台和电视正在放送的节目。等到每年一度的决胜之夜,会出现每块屏幕都在播送“中国男声”直播的盛况。
不过,今天这场PK赛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只在几家网络平台直播,电视上会在之后播出剪辑过的版本。
左襄其实有一点担心,他又看了眼自己拿到的号码:50。
据左襄所知,这意味着他是压轴的那场PK。左襄估计,这并不是因为自己。
但比起猜测对手是谁,左襄真正担忧的,是自己要表演的《致归路》,可能没办法以最优效果呈现了。当初写这首曲子的时候,其实连编曲也打算做几个不同的版本的,可刚开始着手,他就被华艋解约了。左襄只剩下了自己,之前的创意和构想都难以着手实验了。
不过,大概舞台有意思的地方也在这里吧,每一刻的舞台上,都是独一无二的状况,能凭借当下的力量,做到尽力尽兴,就已经是最好了。左襄这样一想,就又近乎神奇地自我治愈了那一时半刻的焦虑。
他一看时间,又看到第2组对手刚刚出发,心想时间还长,便又回去了隔音练习室,继续做热身。他来得太早,再加上昨天的打工是晚班,其实有点困了,可现在50强又是没有个人休息室的,给每人配的是一个临时搭的很狭窄的练习室。
但对于租的小房间放了床还要放乐器和桌椅的左襄而言,哪怕只给张凳子也足够宽敞了。
左襄刚离开电视墙公共休息室,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年,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就走了进来。
“天瀚少爷,离最佳热身时间还有大概半个钟头。”保镖一边报时,一边对另一个人低声下了指示,让那个人去盯一下钢琴的摆放和收音有没有安排好。
陈天瀚在公共休息室坐了下来。
电视屏幕上有几块网络平台的直播还在继续,其中一块,导播不知道为何,把镜头切到了选手的隔音练习室,同时有六个狭窄的练习室出现在镜头中。不过为了防止曲目提前泄露,练习室拍摄的摄像头是提前安装好,而且是不收音、只有镜头的。
陈天瀚一眼就认出,右下角那个是左襄。低着头,指尖灵活地在吉他的弦上面流转。
这个网络平台也真是爱搞事,忽然画外音主持人就开始跟观众说来搞个投票抽奖。让观看直播的观众为自己中意的准备中的选手投票,最后投的如果是最高票的那个,就有机会获得直播平台抽的一只最新出的苹果的机会。投票机会每3分钟送出一次,或者刷点给主播的奖励也能拿几次投票机会。
这种投票其实不是为了分辨选手的人气,只是为了热闹热闹,提升一下收看人数,因此票数渐渐就聚集到了最方便点击的中间两个房间那里,左襄的房间因为在不顺手的右下角,和中间房间的票数已经拉开了一个位数。
不过,忽然,这个状况被一波飞过的弹幕改变了。
“那个人睡着了诶”
“老铁们看右下角!!!!”
“弹指睡魔”
“好厉害这种比赛不紧张的吗?”
“我好像在市中心那家咖啡看过他”
“在咖啡馆看到打工+1”
“睡颜有点好看”
“你们说人睡着会不会唱歌?”
“答前面,我看过微博上有个视频,睡着了什么都会干”
“要是有人去吓醒他,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没睡着过,然后继续开始弹琴?”
“我觉得他可能会被吓到弹起来,然后撞到天花板上”
“睡这么甜,真是被唱歌耽误了”
“谁去砸门吓他,快”
……
就这样,这个直播平台被浑然不觉的左襄刷屏了。甚至连他的指头还维持在睡着前的那个和弦的指位。
转眼间,左襄这个小房间的票数已经比其他五个加起来还要高了。
主持人看着票数反转,与此同时观众数量爆棚,一时也是非常兴高采烈,还特别爱搞事地说道:“如果票数过万的话,我就去打电话找人砸门!各位看官加油加油加油!”
要说这隔音练习室,虽然是临时搭的,效果还真是杠杠的,估计是演播组这些年搭了不下五百次练出来的。左襄在郊外租的那间房间,虽说是当房间租来的,但其实只是储藏间而已(不然他连现在这点租金都付不出),房东自己拿块板子一拦就算一个房间了,因此几乎没什么隔音效果。左襄平时饱受十几个室友打扰,因此今天在这安静的小环境中,简直堪比婴儿回到了摇篮,睡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口水都摇摇欲坠了。
在电视墙公共休息室中,也已经有越来越多人发现了这一幕,而陈天瀚,则是从头注视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