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唇边带着笑意,缓缓地点头。
宁稚抿了下唇,又将剧本翻开,看了几页。
是一部双女主戏,女高中生与妓.女,池生就是其中的高中生。
这个题材,光是看人设都能看出禁忌的纠葛来,再看季节设定在夏日,宁稚已经想象得到成片中炽烈的阳光与炙热灼人的暧昧、情愫、爱意交织出来的滚烫情、欲。
梅兰也不急着催促,而是趁着宁稚看剧本的时候,好好打量了她一番,二十岁,演十七岁的高中生也不算勉强,长相不必说,能成为顶流,容貌必然是万里挑一的好。
宁稚更难得的是她的脸很有电影感,鼻梁挺,中线正,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沉淀了千言万语,偏又不失未谙世事的清润,矛盾又和谐。
身高也恰好,梅兰的目光微微下挪,看到了宁稚卫衣口袋里漏出一半的羊毛毡人偶,亏得她瘦,这么一个羊毛毡塞在口袋里竟也没怎么鼓起来。
而这小孩子的玩意儿在她口袋里半藏半露,与她的形象,意外的合适。
她观察的空档,宁稚又往后翻了几页。
梅兰觉得她看得差不多了,便开了口:“怎么样?你想演这部电影吗?”
她的电影,有几个人舍得推辞。
余下三个人的目光便齐齐落在了宁稚身上。
江鹏生怕她突然犯浑,立即就说了:“您可说笑了,您电影里的一番,搁谁头上都是求之不得,哪有推辞的道理。是吧,阿稚?”
一边说一边使劲冲她使眼色,要她赶紧答应下来。
梅兰笑望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宁稚,徐徐道:“我得听宁稚自己说。”
宁稚问道:“我能不能问一句,那么多专业的演员,您为什么选我这个门外汉呢?”
虽然现在的娱乐圈浑浊得很,演技已经变成最可有可无的东西,任谁都能往演艺圈里扎,至于拍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不重要,横竖都有庞大的粉丝群体买单。
但梅兰之所以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就,关键就在于她对待电影的一丝不苟,别的不说,单单演技,她往日合作过的演员,随便拎个出来,都能吊打宁稚。
宁稚有这样的疑问不奇怪,梅兰也不意外,笑意反倒更深了:“你火嘛,我也想蹭一蹭热度,省一大笔宣传费。”
她语气玩味,听不出有几分真几分假,宁稚在心里揣摩了一下,猜测多少是跟她的人气有关,但占比恐怕也不会太高。
“您说笑了,我是有几分人气,但您想用有人气的演员,还不是满娱乐圈都随您挑。”
她说得这般透彻,梅兰倒有几分欣赏了,年轻人最怕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被几句奉承话就灌得飘飘然。
“你的外形是最合适的。这个角色的人设很最重要,我找了不少人来试戏,都不中意,后来有人向我推荐了你。”
原来是外形符合人设,宁稚便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她仍旧没说要不要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另一个主角,阮茵梦,有人演了吗?”
江鹏被她这个大胆的问题吓了一跳,立即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
接戏时问问演对手戏的搭档没什么,可宁稚这语气分明是她对另一个角色人选有提议。
她都还没决定演不演就干涉选角,这话问得越界了。
梅兰倒不以为忤,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摇了摇头:“怎么,你有推荐的人选?”
宁稚眼中闪过几分踟蹰忐忑,但很快便敛下了眼帘,将这些情绪都藏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了口,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发觉的珍而重之,说出一个名字:“沈宜之。”
这名字说出来,似乎让她松了好大一口气,她眉宇舒展了些,认真地问:“您看合适吗?”
办公室里顷刻间便是一静,剩余四个人都一致地望着她。
尤其一直没说话的苏辛淡淡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评价道:“不识天高地厚。”
江鹏也差不多,只是含蓄很多,委婉地劝她打消念头:“阿稚,你一直专心音乐,恐怕没关心过电影圈的事,沈宜之的戏不是那么好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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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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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是个演员都想和梅兰合作,那么是个演员都对沈宜之又爱又怕。
爱的是,有她在票房稳了,有她在电影的质量也稳了,几乎就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怕的是,和沈宜之对戏,演技会被肉眼可见地压得惨不忍睹。
而粉丝也格外促狭,在B站剪了个播放量过千万的视频,专门收录了那些年被沈宜之碾压过演技的演员们,导致有段时间,一些爱惜面子的演技派们都很怵与她合作。
江鹏和苏辛的话在宁稚听来,就是说她这么个娱乐圈生产线上批量生产的流量明星不配和演技过人的大满贯影后沈宜之对戏。
宁稚绷住了,好歹没露出不悦,看向梅兰,唇边带了抹笑。
可惜,她还太年轻,即便尽力控制着自己表情,那笑容还是太过僵硬了些。
“我没接触过电影表演,实力不够,但不是还有梅导吗?难道梅导的作品也不能让她考虑一下?”
不止笑容僵硬,说的话也僵硬得很。
归根到底也才二十岁,去年这时候还坐在教室里念书呢,江鹏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想要宽慰两句,梅兰的眼中却露出兴味来。
其实刚才,她觉得宁稚外形合适,却又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直到现在,小脾气上来了,梅兰才发现刚刚的宁稚精致漂亮得过了头,差的正是这份鲁莽坦率少年意气。
“我找过她了。”梅兰说道。
宁稚一愣,随即一喜。
梅兰眼中流露出笑意:“这部电影立项后,首先定下来的人选就是宜之。”
她就知道,沈宜之适合这个角色,她刚刚翻剧本时,第一反应不是池生怎么样,而是阮茵梦这个角色,简直是为沈宜之量身打造的。
宁稚暗自得意自己的眼光。
“但她拒绝了。”梅兰又说,“她好像不太喜欢这种题材。”
宁稚的笑容顿时消失。
等送走梅兰,都快三点了,宁稚也懒得回去,借了公司的休息室,准备随便对付一晚。
结果眼睛闭了好久都睡不着,越想越生气。
不喜欢这种题材是什么意思?她闭着眼睛在黑暗里琢磨着。
难道沈宜之已经直到连同性题材的电影都不愿意尝试了吗?
这么一想,宁稚更睡不着了。
她在黑暗中翻了个身,想到明早七点就得开工,又不得不平静心情,想赶紧睡着。
不料心情平复下来后,她仍旧毫无睡意,却想起了她第一次听闻梅兰这位导演,就是从沈宜之口中。
沈宜之那天很高兴,在电话里对她说,她要和一位很优秀的导演合作了。
她问了导演的名字,找到了她的作品看了一遍,然后暗暗地期待沈宜之的第一部电影能够有个好成绩。
那部电影也确实大获成功,之后沈宜之变得越来越忙,她渐渐地要很长时间才能见她一回。
宁稚想着想着,回忆就飘远了,等她回过神来,窗外天也亮了,助理羊羊给她打了电话,说已经买好了早饭在公司楼下等她。
接下来的时间,江鹏将她的行程减少,空出来的时间安排上大量的表演课,还有美术课。
池生是名美术生,电影里有不少画画的场景,她得学学这方面的知识,至少不能在拿起画笔时显得像个新手。
梅兰听说公司给她安排了表演课后,特意联系了宁稚,要她别忘了揣摩剧本,她这样没接触过表演的人,最快的上手办法就是尝试体验派的表演方式,那么对剧本的理解就至关重要了。
于是宁稚一边恶补演技,一边还在通告与通告的间隙里研读剧本,琢磨人物。
然而效果很不理想,宁稚很难静下心,她时不时地走神到沈宜之身上。
她记得沈宜之挑角色,从来只看角色的深度,只考虑合不合适,值不值得,至于其他,则无关紧要。
阮茵梦这个角色复杂细腻,整部戏剧情也很好,她觉得沈宜之应该尝试一下。
可偏偏她拒绝了。
苏总那边和梅兰又谈了两次,主要是电影尺度、宣发、拍摄期间宁稚的行程安排以及宁稚的番位这些方面的商谈。
前三者容易,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最后一点,梅兰的意思是,还得看另一个女主的咖位。
谈这些的时候,宁稚都在场,苏辛的声音带着被烟熏染后的慵懒:“除非你真能请的来沈宜之,不然哪个压得下阿稚?”
一部戏里两个主演撕番位都是日常操作了,苏辛提出来也就是随口一谈,没多认真,毕竟到时候真撕起来,也是粉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