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桩一件件,仔细思索来,恐怕那薛如钰也算不得清白。
林惊微丝毫不曾察觉到,她已然违背了自己的行事准则。
清蘅君向来不冤枉无辜之人,也从来不随意评判别人,更遑论此刻,她们尚且不知道内情,那薛如钰究竟是好是坏,还有待考证。
可林惊微却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已然断定薛如钰不是好人,很难说不是受了江秋渔的影响。
她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偏的,偏向了怀中身受重伤,又哭得粉腮带泪的江秋渔。
林惊微却不曾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反而伸手替江秋渔拂去眼泪,安慰道:“薛如钰一事,稍后再想也不迟,你身上的伤却不能不处理。”
是真把江秋渔当成柔弱的重伤之人来対待了。
也不怪林惊微被江秋渔此刻的模样给迷惑了,毕竟她从未见过魔尊伤成这样。
即便是上一次,江秋渔将她当做炉鼎来采补时,也只是口中呕出一口鲜血而已,身上却没有半点伤口。
哪像此刻一般,伤口里流出来的血都将她的长裙染湿了。
她总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江秋渔顺势抬起一张哭红的芙蓉面,声音娇滴滴的:“仙君,就只能劳烦你替我清理伤口了。”
林惊微却罕见地并未在江秋渔的美色中沉沦,她认真地嗯了一声,从自己的乾坤戒中拿出一瓶伤药来。
这药还是她以前参加门派大比时,各门派给第一名的奖励,乃是百二山的掌门亲自炼制的伤药。
据说百二山的掌门在炼制此药时,还往里面加了一滴仙女泪,这伤药的珍贵,不言而喻。
林惊微却想也没想,甚至不用江秋渔多说,便将此药拿了出来。
她自觉自己用不上,留着也是浪费,况且江秋渔一向爱美,若是身上的伤口留了疤,还不知得多难受。
那薛如钰已是化神期的修士,一把长刀锋利无比,带着凛冽的杀气,此刀造成的伤口与普通的伤不同,极难恢复不说,还容易留下疤痕。
林惊微莫名地不想让江秋渔顶着这么一身疤痕,或许在她心中,江秋渔合该是高高在上的,嚣张放肆,明媚张扬,是世间独一份的绝色。
即使江秋渔是与她敌対的魔尊,可她亦是她结了主仆契的主人,更是她要经历的情劫,是她为之情动过无数次的狐狸。
林惊微想,她把江秋渔当做自己此生的宿敌,便只能由她亲手杀了江秋渔,旁人别想伤江秋渔一根寒毛。
那薛如钰,实在是可恶至极。
林惊微的神色越发冷厉,手上的动作却尽显温柔,她用灵力绞碎了江秋渔身上的衣衫,这人的伤主要集中在手臂上和腿上,背上也有一道长长的伤口。
江秋渔同林惊微一块儿坐在床前,半边身子都缩在林惊微的怀中,仿佛不忍心细看自己的伤口,只匆匆一眼,便又将脸埋在了林惊微身前。
林惊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忍着点疼。”
林惊微从前为自己处理过无数次的伤,每回都干脆利落,极能忍痛,从不痛哼一声。
清蘅君的美名得来并不容易,是她用数不尽的汗水和鲜血换来的。
她从不觉得自己委屈,她想要在修真一路上走的更远,这便是她应该经历的。
除了那等动了歪心思之人,哪个修士不是这么过来的?
林惊微从来不觉得受伤是一件值得落泪的事,可看见江秋渔泪盈于睫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対素未谋面的薛如钰产生了几分怨气。
她都还没対江秋渔动手呢,那薛如钰凭什么?
林惊微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双标。
她半搂着江秋渔,先用沾湿了的布擦去江秋渔身上的血迹,再用指尖挖了一坨药膏出来,仔细地抹在江秋渔的伤口上。
这药膏抹在身上凉凉的,江秋渔并不觉得有多疼,可她还是故作疼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将自己往林惊微怀里塞。
“仙君,你轻点。”
柔柔的嗓音在她怀中响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秋渔说话时,嘴唇在林惊微的侧颈处蹭了好几下,柔软的唇贴在光。裸的肌肤上,似要将林惊微的身体烫出几道疤痕来。
林惊微眼睫一颤,身子顿时有些僵住了,手却稳稳的,一点儿都没抖。
故意受伤也在江秋渔的计划中,只是她没想到林惊微居然很吃这一套。
她回想起上一次故意吐血时,林惊微似乎也表现出了少有的温柔,甚至主动说要教她该怎样使用炉鼎。
这回更是想也不想便拿出了珍贵的药膏替她上药。
江秋渔虽然尚不知晓这药膏是怎么来的,里面的药材又是哪些天材地宝,可她只闻这药膏的味道,便知晓定非凡物。
林惊微居然愿意拿出自己的宝贝替她疗伤,可见这清蘅君虽然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但其实还挺喜欢她示弱的嘛。
江秋渔用完好的那条胳膊抱住林惊微的腰,手掌抓着她后背的衣衫,“你给你的其他师妹,也这样上过药吗?”
林惊微的同门师妹,只有凤桉一人,江秋渔这话就差把凤桉的名字说出来了。
林惊微回忆起凤桉小的时候,比现在更加调皮大胆,师尊忙不过来的时候,她的确会照顾师弟师妹。
只是林惊微向来不是那等温柔之人,凤桉也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因为一些小事掉眼泪,根本不会拿这种事情来烦她。
其实修真之人向来性格坚韧,否则很难在修真一途上走的长远,凤桉也是如此。
林惊微仔细想了想,似乎她真的不曾亲手给凤桉上药,只会在她受伤时送上伤药罢了。
实在是因为凤桉不如江秋渔娇气,林惊微没必要亲自为她上药。
要不然怎么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呢?
只是这话却不能说给江秋渔听,若是让怀中的狐狸知道知道,她还比不上凤桉能忍疼,怕是又要气得将自己踹下床。
林惊微便只摇了摇头,认真道:“除了为自己处理伤口,我就只替你上过药。”
江秋渔美滋滋的,清蘅君说话是越来越动听了,且她每次都会一本正经地说一些情话,虽说显得有些不解风情,却也更加真挚动人。
江秋渔窝在她怀里,指尖在林惊微的后背无意识地打着圈,真就是一只慵懒的小狐狸,就差打着哈欠入眠了。
林惊微的身子一直绷得很紧,后背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她的背,每回总能引起她的战栗。
她从来不知,自己竟如此怕痒。
可这种感觉,却又跟纯粹的痒有些不同。
林惊微说不上来,只觉得此时的酥麻感,竟同昨日耳鬓厮磨时略有些相似。
江秋渔逼着她张口含住那一捧温热的雪时,林惊微也是如同此时一般灼热难耐,连呼吸都成了一件极为困难之事。
偏偏那时,江秋渔还要笑话她。
“仙君,你怎么不张嘴呀,是不是不会?”
“那话本子上画的清清楚楚,仙君过目不忘,怎么就学不会呢?”
“不如这样,我再将话本子找出来,仙君仔细学一学,好不好?”
林惊微有着片刻的恍惚,一时竟真觉得自己便是那九天之上高坐云端,不染纤尘的仙君,合该清冷如玉,端方自持。
可她却被一只媚色横生,腰肢柔软不堪一折,如同水捏成的一般的狐狸给拉下了凡尘,浑身沾满尘世的情。欲媚色,再做不回高高在上的仙君。
林惊微只得将自己的这一身怨气都撒在江秋渔身上,将她咬得又红又肿,再不能仗着自己经验丰富,便任意欺负她。
江秋渔也没想到,林惊微被刺激的狠了,竟是如此疯狂糜乱,简直就跟疯狗似的,咬着她不放。
即使她满眼泪,娇滴滴地让她松嘴,亦或者是扯着她的头发骂她疯狗,林惊微都一语不发,不肯放过她。
不过刺激也是真的刺激,就是没能更进一步,让江秋渔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这也足够了。
只有一点有些可惜,清醒过后的林惊微又将自己缩回了厚厚的壳里,决计不肯承认那个被逼得狠了,便由着性子胡来的人是她自己。
江秋渔此时也回想起了昨夜的画面,她故意打趣林惊微:“仙君啊,昨晚你给我用的药,不会也是这个吧?”
昨夜一阵胡闹过后,她有些累了,便懒懒地躺在林惊微怀里,任由这人折腾自己。
江秋渔半梦半醒时,似乎感觉到林惊微替自己上了药,今天早上起来,她见自己的身体又恢复如初,瞧不出一丝痕迹来。
显然昨晚的事并非她的幻觉。
只可惜当时江秋渔太累了,并不曾看见林惊微是如何替她上药的。
大概也是如同此时一般,细致温柔,小心翼翼吧?
毕竟是那么脆弱的地方。
江秋渔若有所思。
林惊微用干净的白布将江秋渔手臂上的伤口裹好,随后又松开了环住她的胳膊,正准备起身替她处理腿上的伤口时,便听见怀中的狐狸在自己耳旁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顿时有些僵住了,暴露在江秋渔眼前的半边脸红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