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饴 (杜传)

江辞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无奈的笑笑，指指手机，“章栋他们吵着要一起去。”
原来江辞也有他自己的朋友圈啊。可是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顾持南突然感到有些烦躁，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其他朋友比起来，哪边关系更好呢？不过他们更算是江辞的同事吧？自己应该不一样吧？顾持南被这没由来的想法惊讶到了，自己的幼稚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啊。
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不高兴别人和自己抢朋友呢？
看到顾持南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也有些黯淡，“还是我们两个去吧，那几个家伙太闹腾了。”
怎么在江辞面前就藏不住情绪呢？顾持南突然懊恼的觉得自己两年的社会人，还是修炼的不够，“出去玩要人多才热闹嘛。我是在想，清明的天气不会很好吧？”
“别担心，是晴天。”
“那太好了。”
江辞指尖在他的发梢打转，语气里满是安抚的味道，“觉得不方便就和我说，没关系的。原本就是先和你约好了的。”
顾持南狠狠剐了他一眼，“我觉得你每次乱揉我的头发让我很不方便！！！你这样对比你大的人很没礼貌哦！说好的尊师重道呢？！”
江辞笑着松开手，看他瞪着圆鼓鼓的杏眼，轻轻掐起他软软的脸颊肉，“我下次注意。”
自己已经快两周没有更新动态了，顾持南和懒癌抗争了一会，还是决定拍个新视频。
江辞这几天手头上项目告了一段落，每天准时上下班，顺便把顾持南一起接回去，顾持南做晚饭时还常常帮人打个下手。
坏习惯的养成比什么都来的快，顾持南使唤人惯了，这会也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往厨房赶。江辞倒是很乐意帮他，不管顾持南多喜欢自己下厨，他都没有必要负责江辞的伙食，自己能在这点上尽点力多少让他不那么辛苦。
而且江辞手艺还挺好，就他给自己的印象，总感觉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但放在江辞身上好像又没什么意外的。
在江辞收拾东西的空当，顾持南鞠着身子调整相机的角度，江辞知道他有录视频的爱好，也不奇怪他的举动。
从冷冻室拿出来解冻的清明草，已经彻底的化了霜。然而顾持南还是有些无措的，自己头一回捣鼓，也不知道成不成。
春笋先过水汆烫去涩味，再和豆干、雪菜一起切成比指甲盖略小的小丁，放在一旁备用。热锅下少许油，把剁碎稍微调过味的猪肉末下锅翻炒，再倒入蔬菜丁一同翻炒，诱人的香味随着腾起的热气徐徐占据整个空间。最后再抓一把虾皮提下鲜味，撒入一点盐调味，握住锅炳使个巧劲颠勺，就大功告成了。
顾持南夹了一小筷子凑到江辞面前给他尝味道，眼神里透着期待和忐忑。“怎么样？”
鲜笋的清甜和着猪肉的醇香配上豆干的嚼头和雪菜的咸香，一入口就十分抓人。江辞想了想，“很好吃，但是可能会有些淡。”
顾持南自己尝了口，确实，按平时的炒菜来说咸淡是刚好的，但是要做内馅的话，稍微再重一点点就好了。
江辞拿过铲勺，重新入锅调了味。他故意撞了人一下，“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入镜真的好吗？我把你po上网哦。”
话虽如此，相机的角度只能看见人腰部的位置，完全看不见脸，而且顾持南肯定会把这段减掉。
“你这样教人做菜，自己却失误的博主也不太好哦。”江辞调侃他，背上又遭到一击重拳。
“炒你的菜吧。”
顾持南拿走桌上的相机，摆到窗台上开始处理清明草。把洗干净的清明草放入料理机里打碎，取块干净的砧板，将其混入适量的糯米加水拌匀，看着这一坨青青白白的东西顾持南低呼了声不好。
江辞应声朝他看去，对方愁眉苦脸的朝他抱怨道，“水加多了。”
软趴趴的流体摊在砧板上，看上去确实很不妙的样子，补了一些糯米粉，顾持南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视频是拍不成了，索性关了相机，专心和面。他对于面食确实不太在行，之前有试过做手擀面之类的食物，成品也很失败。
江辞难得看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和人玩笑，“感觉不是很期待清明饼了。”
“不期待也得吃，专门给你做的。”这话不假，虽然顾持南自己想吃，但是更希望江辞能借着它感受一点故乡的味道。
专门给自己做的吗？
坦白讲，顾持南无论做的多好吃，到底比不上外面那些学艺多年的厨师，可自己每次毫不客气甚至有些厚脸皮的坐下和他同食同语，不就是希望对方心里多存一点自己，哪怕只是惦记着自己的口味。
其实哪一顿饭不是顾持南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呢？只是顾持南今天头一回把话挂在嘴上说出来。这着实似一剂定心丸，就像哪怕自知他人会喜欢自己的画，得不到口头上的肯定还是会慌张一样。
原来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一句话就动摇成这样，江辞你真的是无可救药啊。
那厢顾持南还是有些心虚，“应该不会特别差吧？算了，做失败这种事情很正常的。你不知道那时我为了拍个蛋包饭的视频，整整吃了两周的废品才做成功。”真的是噩梦一样，弄得自己那段时间看见鸡蛋就害怕。
江辞换下了眼底的深沉，轻轻握住了正在用手砸饼皮的人，“我来吧。”
传统做法是要用搗臼一点点捶打糯米团，但正常人家里怎么会有那个玩意，只能勉强用手代替了，想来口感上虽然会差一点，但应该比直接放在机器里搅拌要好一点。
顾持南有点累了，没拦着江辞替他“揉”饼皮，“心好累，感觉不会爱了。”
等饼皮捣好后，将其揪成一个个小团，小心的捏出一个小碗的形状，包上炒好的馅料，合拢收口，把原本朝向自己的那面放在洗净的小片的粽叶上，清明饼才算完成。
两个人在包料的过程有说有笑的，也不觉得无趣，一会功夫就做完了。
一会就是饭点了，再加上糯米类的食物吃过了难消化，就留了两个上锅蒸，剩下的全部都放在了冷冻室。
“晚上出去吃吧。”
顾持南点点头，自己也不想再折腾了。
节假日刚好在周末的缘故，满是拥挤的人潮。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见号码依旧遥远，顾持南毅然决然的拉着江辞走了。
“不吃烤鱼了？”
“嗯，我快饿死了。”
“那吃什么？”
“肯德基。”
江辞笑着答应了，“好。”
顾持南咬了一大口汉堡，鼓在嘴里认真咀嚼。江辞给人递了张餐纸，“不是总说我吃外卖不健康吗。”
“这不一样，你是吃的太频繁了，像我这样偶尔吃一次垃圾食品有助于提高基础代谢。”
真是说不过他，江辞无奈的摇摇头，把蘸酱撕开，和上校一起推到顾持南面前。
顾持南顾不上和人道谢，目光扫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眸色一变，立刻收回了视线。江辞见面前人的反应，有些奇怪的想要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看去，顾持南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手臂上，“不要回头。”
可到底还是晚了，那人早就看到了顾持南，起身迈着腿朝他走来。肖暮笑的一脸灿烂，“好巧啊，哥。”
顾持南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好巧啊，你也来吃饭。”
“是啊，人太多了，也就肯德基队伍能排的到。”
“毕竟是放假嘛。呃，你怎么没回家？”
“来回跑太费时间了，就留学校自习了。”说着坐在了顾持南边上，顾持南没办法，只能往里面移了移，给人腾出位置。
“哥，这是你的朋友吗？”肖暮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看向江辞。
江辞礼貌性的和人笑道，“你好。”
“嗯，他是我室友。江辞，这是我弟。”趁这个机会和肖暮说这事也挺好的，省的肖暮的妈妈不死心，觉得顾持南是编了个理由骗她。
“啊，这样啊。你好，我叫肖暮。”肖暮看着面前俊朗帅气的人，开朗的笑着，露出一颗虎牙，十分可爱。
肖暮的眉眼和顾持南很像，特别是眼睛，一双圆鼓鼓的杏眼，里面好似湖水般澄清。并不同姓，加上顾持南的反应，他也大概猜到了。
顾持南看到江辞朝他挑了挑眉，举起可乐作势要朝他砸去，这人最近怎么越来越喜欢逗他。
顾持南心累的转头看向肖暮，“你一会怎么回去？和同学一起来的吗？”
“是啊，等会再去玩会电玩就回去了，”肖暮的指尖挤着未撕开的番茄酱，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哥，你都不来找我玩。”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他，顾持南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用谎言修饰的借口。“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路上也不安全。”
“你不是不会开车嘛，不用啦，就是过来和你打声招呼，我找同学去啦，”肖暮站起身，和人挥手，“江辞哥再见，和我哥好好相处啊。”
顾持南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肖暮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嗯。”江辞点点头，看他耷拉下来的眉眼，说不出的惹人心疼，“要不要打包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