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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饴 (杜传)


江辞靠着单人沙发坐在地上,正在和领带作斗争,奈何怎么都取不下来,边上还站着一人,几次想将江辞拉起来都失败了。
那小伙子见顾持南出来了,立即和人求助,“顾老师你好,那个,你能帮我一起把江辞扶起来吗?”
顾持南注意力在江辞身上,没注意到他称呼他顾老师。他们两个男人力气加起来,不管怎么说都不会小到哪里去,只是想不到江辞似无赖似的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他们也不敢使力狠拽,生怕伤到江辞,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扛到床上。
小伙子硬生生的逼出了汗,长舒了口气。转身看向顾持南,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章栋,是江辞的同事。”
“你好,顾持南。”
江辞也渐渐安分下来,阖上眼像是睡了。
“回来的时候也没这么醉啊。”章栋小声嘀咕着,否则自己要怎么才能把送人回来啊。
顾持南弯下身先替人解了领带,有些好奇的向他问道,“他怎么喝成这样?”江辞有时晚归也常因为应酬,可从来都还是清明的。
“哎,不过是看我们年轻好欺负罢了,”章栋愤慨道,“江辞这次带了几个人中,有个小师弟酒精过敏不能喝酒,甲方觉得他在找借口,硬是逼人喝,江辞自然拦着不让。”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顾持南脸色沉了沉,听的有些生气,章栋还在继续道,“一斤白酒下去就是再能喝的人也吃不消啊,更何况加上零零碎碎的啤酒红酒……”章栋的手机响起来,说了句抱歉就转身接了电话。
顾持南看了眼床上的人,嘴里还小声说着什么,一挥手要把被子掀了,顾持南连忙给人盖回去。
“抱歉啊,顾老师,代驾小哥在催,我得先走了。”
“好,你放心吧,江辞我会照顾着的。”
“那就真的麻烦你了,”章栋把钥匙递给顾持南,“那我先走了。”
顾持南把人手表摘了下来,又解了江辞衬衫的几颗扣子,也不好再动他的衣物,重新给人盖上被子,心想可惜了这衬衫。
“要喝水!要喝水!”床上的人睡睡醒醒,翻个身不满的嚷着。
顾持南倒了杯水回来,想了想又到储物室拿了瓶果汁。果然见江辞伸手拿走了果汁,顾持南把水放在床头柜上,起了玩心戳了戳他的脸,“还认的我是谁吗?”
江辞顾自吸着吸管,扭头躲开他的手,不理会他。
顾持南想要从人手上把空瓶拿走,没想到江辞怎么都不松手,眉头攒的紧紧的,怒道,“不给!”
想不到这人喝醉了是这副模样,顾持南失笑。本来想着一会下楼找家药店买点解酒药,现在看来,是怎么也不会放心这醉鬼一个人在家的。
江辞眯起眼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蓦地愉快的笑出声,“你是持南啊,顾持南!”
真是服了他了。
他心里惦记着事,夜里睡得不大安稳,起了好几次去江辞房里看人的情况,来回这么折腾几次,看下时间,也不不打算再睡了。
顾持南挂着眼下的黑青,翻了半天没找到砂锅,只好端了口琥珀锅代替。红豆和陈皮是自己睡前泡的,倒掉浸泡的水,把红豆、陈皮倒进锅里,加水没过红豆,大火煮开再转中火煮到红豆开口。顾持南趁这时间简单的洗漱,红豆也煮的差不多了。关了火,把锅盖盖上焖着,顾持南轻手轻脚地走到江辞房里,见人还睡得深,才放心的退出来。
早读快结束的时候,顾持南给江辞发了几条微信,大致教了他红豆汤后续的做法,转念一想,还是撤回了。
顾持南的课都在下午,盯着这群家伙早读后就没什么事了,就决定回去一趟。
红豆这时焖的时间也够了,开了小火等着红豆煮烂。顾持南也没什么事做,搬了张椅子到厨房里,边守着锅,边做着今天要布置下去的练习题。
房间里头还是没什么动静,江辞真的是醉的厉害了,平时再怎么熬夜,这人第二天也能起个大早下楼跑步。
透明的锅子里不停地咕嘟着,顾持南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另起了个煮锅,把早上刚泡的莲子放进去煮半个小时,捞出来备用。
开了旁边锅的盖子,转大火继续熬煮红豆,用木汤勺不停搅拌至起沙。整个煮制过程无聊且繁琐,顾持南虽然做过类似的视频,不过是用电压锅煮的红豆,再用料理机打至起沙,重新入锅稍微炒沙就完成了,算是简便做法。
顾持南左右手换着搅动,越到后来,换手的速度越来越频繁,胳膊又酸又涨,自己果然是太久没锻炼了啊。
红豆此时已经起了成了绵密的红豆沙,顾持南加了一些淡奶油,又从冰箱里拿出了年糕,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又把之前做好放在冷冻室的芋圆取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好。关了火,顾持南跑到楼下便利店买了两包速冻的汤圆。
回来的时候江辞正在厨房里戳着锅里的东西,看是什么东西。顾持南在他背上轻轻挥了一拳,“醒了?”看他脸色还是不太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脑中断片的厉害,但江辞也不是一点记忆也没有,回想起来还是很尴尬的,“还行。”他岔开话题,“你怎么没去学校?”
顾持南接过江辞手里的汤勺,开了火把莲子和黄糖片都倒了进去,“上午没课就翘班了。头还晕吗?”
江辞倚在门边上看着旁边的料理台,嘴角噙着笑,“托你的福,好很多了。”
顾持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台上放的小小的厨余垃圾筒里,露出了纸盒的一角,不禁笑出了声,“看到你好多次捧着果汁喝,还喜欢吃些甜腻的零食。”其实自己昨天也是随便试试,想不到误打误撞的,真的猜对了江辞醉酒后的习惯。
“嗯,我喝醉了喜欢吃甜食。”
顾持南拿了刚才煮莲子的煮锅,灌了清水,端到灶台上煮开,江辞见状伸手扶了一下,“我酒品不好,昨天麻烦你了。”
江辞声音满是宿醉后的低哑,语气又是如此真挚,听了心里莫名有些发痒。顾持南捞起快熟的汤圆,移到琥珀锅里,轻轻翻动着,和人笑道,“嗯,欠的人情我先记着。”
这个点不尴不尬的,说是早餐太迟,午餐又太早,又是糖水,也谈不上早午餐,顾持南就特意少煮了几个汤圆,留着肚子吃午饭。
白白糯糯的小团子在红豆沙里冒着尖,看着格外可爱。刚起床容易没胃口,因此选的汤圆也是花生馅,单吃可能太甜腻,但和红豆沙搭配起来倒是十分和谐。
豆沙没有磨的很细,红豆的颗粒感也很明显,加上顾持南后面稍微加了点水,卖相上更像熬得很软烂的红豆汤,口感和內馅几近流质的汤圆区别开来,配上有些硬口的莲子,一勺下去内容很是丰富。
江辞的确被味道惊艳到了,或者说本身这碗糖水就是按他口味煮的吧。顾持南看上去虽然有些随性,有时又十分心细。想着自己搬来的这段时间一直被如此照顾着,感觉舌尖的甜度更甚了。
江辞看着低头吃东西的人,心里生出的暖意一时间像破皮的汤圆一样慢慢流出,盈满了全身心。
“怎么了?是不是太腻了?”顾持南抬头问他。
“怎么会,”江辞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很好吃。”
江辞碗里快见底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客套,顾持南牵起嘴角满意的笑笑,露出一副我做的当然好吃的得意感。
反观自己,或许是因为一直在厨房里忙碌,也没觉得饿,尝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拿出手机看下时间,不小心点到了日历,顾持南“啊,”了一声,对江辞说,“本来昨天就想问你的,你清明回去吗?”也算是缘分,他们俩个都是W市人。
“我家里没人,就不回去了。你呢,清明会回去吗?”
“我嫌太麻烦了。”
江辞把顾持南的碗一起端到厨房,“那你有什么安排吗?”
顾持南吃饱了有些低血糖,趴在沙发上有些犯困,“没呢,应该会宅在家里吧。”
“那要不要和我去登山?”江辞坐在他身边戳他的脸,柔声道。
顾持南眼睛登时变得晶亮亮的,“好啊!”
等江辞把厨房收拾好,顾持南已经窝在沙发上睡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下冒了点没休息好的黑眼圈。江辞蹲在他身边看了一会,才麻着腿起身,抱了床薄被小心的给人盖上。

第5章 糯米是很难消化的

顾持南还是挺意外的,他原本以为对于江辞而言,是不存在什么假期的。听到江辞给人打电话问周边好玩的地方时,心里还是很雀跃的,难得的假期,要是真的和自己所说的宅在家里,还是有些可惜的。
江辞听了一会,突然转头看向顾持南,柔声征询道,“持南,你介不介意多几个人一起去玩?”
顾持南愣了愣,这声持南让他有些慌神了,夜幕沉沉,窗外有稀稀疏疏的细雨,斜斜地在窗子上滑落,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江辞温润而又低沉的嗓音散在空气里,久久没有没有化开。他平时也是这么叫他的吗?
意识到自己沉默了太久,怕江辞觉得他不愿意,连忙摇了摇头。他不是什么认生的性格,只是, “是你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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