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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复年少,何谈轻狂 (默空)


其实混了黑道那么久,尹少云早已记不清自己砍过多少人,看过多少血腥的场面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若痛苦成那个样子,他真的有种杀了叶然的冲动,但终究理智压过了一切念头,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陪着苏若,等待着他脱离毒品,重新站起来。
他对苏若的好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期,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不愿去深究,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爱。
苏若静静地看着尹少云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开口。对于尹少云,他的感激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如若不是尹少云,现在的他,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想什么呢?”托运好行李的温然一回来便看到苏若愣神的模样,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而刚刚的那些对话他自是没听到的。
“没什么。”苏若淡笑着摇了下头,转身对温然道,“走吧,登机。”
这次回国的,不止苏若一人,还有温然。只不过两人回国的原因并不相同,苏若是为了叶莘,而温然却是在国外历练过后准备回国发展。
飞机将两人带回了故土,此时已是深秋,而苏若和温然下飞机的时候是在傍晚,更是带了几分凉意。
“诶?”两人并肩向外走去,而温然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将目光定格在不远处,拉着苏若便又跑了回去。
不明所以的苏若也只得无奈地任由温然胡闹,然而,当温然停下脚步,当苏若看到面前的那两个男人时,整个人就那样愣在了原地,像是突然失了魂一般,浑身僵硬,他什么都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紧抿着双唇,看着对面那个五年未见的男人。
叶莘。
未曾预料他们的重逢会是这般唐突仓皇,未曾想过记忆中那个张扬的少年会变成现在这般成熟稳重。
太多太多的未曾让苏若有些失措,这样毫无预期的相见让他所有的准备在一瞬间崩塌,思念止不住地向外涌着,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告诉叶莘,可他知道,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叶莘,不记得他了……
然而,苏若不会知道,这短短几十秒的失神让他究竟错过了什么。他没有看到,叶莘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眼中闪过的难以抑制的震惊、狂喜以及……怒意。

第6章 Chapter6

“韩医生,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温然摸了摸鼻尖,笑着对叶莘身旁的男人说道。
那个男人便是韩禹,叶莘的私人医生,韩禹的妻子前一段时间出了国,对国外的风土人情留恋不已,于是和韩禹商量移民国外,而一向宠爱妻子的韩禹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才订了机票准备出国,作为雇主兼好友,叶莘于情于理都应来送别。
至于韩禹和温然其实并不能用相识来形容,他们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两年以前,韩禹曾接到恩师的邀请,到英国去做一次医学讲座,而当时温然恰好听到了那场讲座,对韩禹崇拜不已,讲座结束后跑去和韩禹做了一个短暂的交流,他们之间的相识,仅此而已。
温然话语让苏若回过神来,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没再去看对面的叶莘一眼,只是拍了下温然的肩膀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罢,苏若不顾身后温然喊他名字的声音,从托运处拿了行李,径自走出了机场,然而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苏若。”
苏若闻声回头,便看到同样将近五年未见的安凉站在自己身后,一身黑色的衣服让本就冷漠的他更添了几分距离感,苏若还未开口,安凉便面无表情地走到苏若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走在前面。
“去哪?”苏若跟了上去,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听不出半分的惊讶。跟着尹少云的这三年,苏若学会了太多,所以即便是被一个多年未见的同学突然拿走行李却一言不发,他也依旧可以一笑置之。
可他,却惟独面对不了叶莘。
“上车。”安凉走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将苏若的行李放到后备箱,而后才冷声开口道。
汽车一路飞驰,车外的景物因飞速倒退而变得模糊不清,而车内的两人却没有半句交谈,可这样的情形对他们而言却是在正常不过了。
直到车子开入一条小巷,人烟渐渐稀少,车速才减缓下来,最终在巷口停下,小巷里站着十几个男人,只是看他们的年岁,似乎并不能用男人来形容,或许少年这个词更适合他们一些。
那些少年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脸上倒是干净的没有化妆,但却或多或少都打了洞穿了耳钉耳钻,身上的衣服虽不尽相同,但大多是皮衣皮裤,上面装饰着钉子一类的饰物,颜色以深色为主,衣领毫不在意地敞开着,甚至有几个人手里还拎着棍子。
不良少年。
这是苏若在看到那群男孩的第一反应,但下一秒,他却忍不住轻笑起来,看着这群孩子,他突然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自己,和那个肆意张扬的叶莘。那时候的他们,虽然打扮上没有这群孩子这般异类,可做的事情却并不比他们好到那里去。
还真是怀念啊……
安凉看了一眼身旁的苏若,不知为何,冰冷的眸中闪过一抹嘲讽,却在下一刻消失殆尽,他推开车门下了车,见状,苏若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你们的新老大,苏若。”安凉走到那群少年面前,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言语也是相当的简洁。
然而,听到他话的人却不是那么平静了……
“卧槽!老大你逗我们呢!”
“就是啊!这小子细胳膊细腿的,能拧得过谁啊!”
“老大您倒是说句话啊!”
那群少年纷纷开口,原本清净的小巷一下子闹腾了起来,正在场面乱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少年从人群中蹿了出来,举着铁棍直奔苏若,苏若神色一凛,反应极为迅速的闪身,避过了那人劈下来的棍子,与此同时,扼住人的手腕向前一拉,从人身后屈起膝盖朝着人的腰上用力一顶,那人便趴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的发生不过短短十几秒,那些吵闹的少年全部安静了下来,诧异地看着苏若,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这个看似瘦弱的男人,竟然这样轻易地把他们的兄弟打趴下。
苏若并未再去理会地上那个面有不甘的男生,只是目光凌厉地注视着事不关己一脸冷然的安凉,片刻后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尹少云的意思。”安凉轻耸了下肩,脸上的无谓透着几分嘲讽,他冷漠不代表他没有情绪,他也是人,他也会不甘,他不懂,凭什么尹少云的一句话,他就要将所有拱手让给苏若?只是现在,他别无他法。
闻言,苏若轻挑了下眉,心中有了打算,他想他大概知道尹少云为什么这么做了,这样大费周章,只是想让他在面对叶然的时候心里多几分底气罢了……
“你们的老大依旧是安凉,不过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必须义不容辞。有不服的,过来。”苏若面向那群少年,抬起手臂,勾了勾食指,一副挑衅的模样。
少年时期正是气盛轻狂的时候,哪里禁得住这般挑衅,于是一个接一个地朝着苏若冲了上去,然而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那群少年便或多或少地挂了彩,但也因为这场混乱的斗殴,而对苏若多了几分尊重。
男人之间的感情,大多是打出来了,这句话并不无道理。
从那里离开后,苏若让安凉把他送到了他之前和叶莘同居的住处,一路上两人依旧沉默,安凉没有问苏若这样做的原因,苏若也没有解释缘由,但有些事情,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推开房间的门,熟悉的摆设让苏若的鼻子有些发酸,过往的画面化为零碎的片段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然而,屋内的整洁干净却让苏若有些不解,这里明明一直没有人住,为什么却像是一直有人在打扫居住一般呢?
这时的苏若并未多想,或者说之前与叶莘的偶遇以及之后的事情让他没有心思再去思考了,但很久以后,在他清楚一切的缘由后,他才知道,因为这片刻的懒散,让他究竟走了多少弯路……

第7章 Chapter7

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会让人很容易产生倦意。
苏若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他、有叶莘,有很多很多的人,就像是在放电影一般,只是梦中的一切都太过模糊,他什么都看不清,也都记不清,唯一清晰的,是叶莘注视着他时那充满陌生情绪的双眸。
梦境中的一切突然全部消失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
铺天盖地袭来的孤单……
以及,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叶莘……”苏若躺在床上,眉头紧锁,低声呢喃着,额头上析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被单,像是在企图留住什么。
“铃铃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被噩梦纠缠的苏若,苏若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黑眸中的慌乱在看到屋内熟悉的摆设时才渐渐退去,缓缓恢复平日的冷静。
目光移向床头执着响着的手机,苏若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不停闪动的“温然”两字让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电话接起:“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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