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跃凡在秘书室的椅子上坐了十分钟便获得CC接见,秘书室的杨静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她和白跃凡也认识了一段时间,这位新同事在推广室总是默默无闻,远不如厉海在整个工作区那般花枝朝展。
她对白跃凡请见CC十分好奇。
白跃凡走进陈文志的办公室,看见那人坐在椅子上摆弄眼前的电脑,他关上门,低声道:“陈总你好。”
陈文志没转头看他,只说了两个字:“坐吧!”
陈文志音调平和,正如一个经理对员工的口气,白跃凡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有点别扭。
一直沉默,只有陈文志点击鼠标的声音,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陈文志问:“找我什么事?”
白跃凡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难以开口,他甚至希望自己没有走进这间办公室来。
他低声道:“关于推广室,最近少了一个编制,而工作量大了很多,我想请你考虑一下……”
他没说完,陈文志打断他道:“等一下,你们推广室的人事问题,你应该向你们经理反应,再由经理报请人事部,跟我说不合流程!”
白跃凡抬起头,向陈文志看过去,那人正好也望着他,面目平静无波,一副好相貌显出几分和善来。白跃凡咬牙道:“陈文志,过去的事应该都过去了吧……”
陈文志神色不动,就这样望着白跃凡,这是五年后他第一次认真望着他,他比高中那时候更瘦也更高,少了桀骜不驯的姿态,如今一副软弱可欺的嘴脸。
陈文志笑了,淡淡道:“原来是你,你不叫我中文名,我都想不起来了,你在我公司工作,我居然不知道!”
白跃凡微微皱起眉头,听到陈文志又道:“你叫白……白跃凡,对对,不好意思,我都忘了!”
白跃凡默默盯着陈文志,陈文志语调亲切,态度和蔼,再道:“最近活动多,你们推广室确实挺忙的。别担心,同学一场,我会和你们老大打声招呼……”
白跃凡嗯了一声点点头,站起身抬高眼,他认认真真地望着陈文志,心里泛出一种难言的苦涩,他以为自己可以站在这人面前平心静气地说事,他以为历时五年一切过往皆烟消云散,他却低估了自己的内心,那是他永远抹杀不了的疼痛,日日夜夜在他的生命里碾磨,使他坠入迷道无力回归。
他再也说不下去,道了声谢,默默退出陈文志的办公室。
陈文志在门合上的那一刻脸色阴沉下去,他抽出一根烟来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然后,狠力将打火机摔了出去。
好半晌他平息了怒气,低声咒骂:“他妈的。”
白跃凡今天心情不好,坐在吧台的椅子上喝闷酒,调酒师在吧台里表演节目,酒瓶飞来飞去让人眼花缭乱,再远有一个舞台,现在空荡荡的没人。
这间酒吧偶尔会有节目助兴,大多时候不算闹腾。他身边靠上来一个人,伸手在他腰上揽了一把,很自觉地松了手,凑在他耳朵上问:“阿凡怎么了?”
那声音有一点滑腻殷勤,听不出是否在调情,白跃凡斜倪他一眼,指开一个座位,点了一点,那人很自觉往外移了一步。
调酒师看过来一眼,忍不住笑笑。
这是间同志酒吧,偶尔也混着异性恋,白跃凡大二跟女友分手,从此混迹于同志圈,交过一个男朋友,却不了了之。
他身边这位叫康建成的同志,别称都唤阿堡,年龄19岁,却是圈内纵横数年的人物,只要是个同的,他好象就没有不认识的。
他第一眼见着白跃凡时才17岁,一心想做人BF,白跃凡不喜欢C的男生,拒他于千里之外,阿堡也不气馁,一边追着他一边玩自己的,两不耽误。
白跃凡吸着烟,眼神略显忧郁沧桑,阿堡看得如痴如醉,白跃凡被他盯得不耐烦,转身走人。
他喝得有点多,歪歪斜斜走出门去,阿堡跟在他身后想扶他,他抽出手来,指着阿堡的鼻子道:“别跟着我,小心挨揍!”
阿堡无奈看着他越走越远,叹了口气。
白跃凡觉得这就是天意,他当年和老谢聊女人的时候决想不到自己会成为GAY,他和陈文志分开之后也觉得自己还是会喜欢女人。
他一语成谶,陈文志当真让他栽进了这个对他而言无法面对的境地,他慌乱害怕过,痛苦过,最后认命。
手机不合适宜地响了起来,他接通,听到公司老大在对面说话。他愣了愣,慌忙往公司赶,今天晚上有广告公司的人来做门头装饰,一般都要在门店打烊后进行,常常弄到临晨几点。这天是厉海和王锐鑫值晚班,守着广告公司作业,却不想对方的一名员工从升降梯上跌了下来,摔断了腿。厉海急着送人去医院,市场部经理也从家里赶去了医院,但门头不能弄成个半成品。白跃凡到达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王锐鑫充当着半个劳力帮广告公司的人贴装饰,白跃凡昏头昏脑脱了外套开始帮忙,一直弄到临晨二点多,终于搞定,他的酒也醒了。
初冬时节,装饰过的门头闪着黄澄澄的光彩,热闹温暖。白跃凡吸着烟,站在街边上望着大路上的街灯,等大家收拾妥当各自告别回家。
第6章 6
陈文志第二天九点居然准时来到公司,抬头望了一眼门头装饰,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他把一夜都没休息好的市场部经理叫进了办公室。
白跃凡这一天晚值,还没睡醒被部门同事催了过来,得到一个惨烈的消息,CC对门头不满意。
好吧,人家不再乎费用,推翻重来,同时也表现了对广告公司出事员工的深切慰问,推广室一干人马又开始废寝忘食工作。
这是白跃凡第一次从陈文志办公室出来后,陈文志最直接的表现,看上去没有针对谁,但白跃凡不是傻瓜,他已经慢慢体会到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他主动申请值晚班,市场部经理也已明确表示目前推广室没有多余人员编制,工作只能协调解决,大家多多克服。
白跃凡觉得陈文志挺幼稚的,但他们却在这样的幼稚举动中体会到现实的残忍,又过去一个月,距离陈文志任职店总不足半年,王锐鑫提出了辞职。
白跃凡在办公室劝了他一个多小时,王锐鑫苦笑道:“没有这样折磨人的,我又不是卖给这公司了。白跃凡你说你,这几个月安安稳稳休息了几天,一个月加了多少天班?我算是看明白,资本家就是没有最剥削只有更剥削,这位陈老板,绝壁是受他妈铁血手腕影响严重,一来就先一把火烧到咱们市场推广部,你看老大那憋屈样。话说人老大憋屈值啊,年薪在那儿摆着的,我图个什么,为新中国经济腾飞挥洒热血么?我赚那两工资还不够付过劳医药费的,省了吧,为公司省米,为自己省命!”
白跃凡内心慢慢起了一丝火气,终于趁CC一个人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拦住了他。
陈文志正掏出手机查未接来电,一抬眼见白跃凡站在他面前,愣了愣,淡淡道:“找我有事?”
白跃凡低声说:“我想跟你谈一下……”
陈文志再看一眼手机时间,微皱眉头道:“长话短说吧,我还有个聚会!”
白跃凡咬一咬牙,仍旧低声道:“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可以直接找我,打骂随你,让我走人也可以。不用这么大动作,牵连整个市推部!”
陈文志盯着他看了半天,仿佛在看一件新奇的事物:“白跃凡,你搞笑吧,我会傻着拿公司来玩你?你以为你谁?”
白跃凡目光阴冷,盯着陈文志双眼,陈文志现在不戴框架眼镜,不能象以前那样将心思存在镜片后面,可他受到过外祖父家族五年的锤炼和洗礼,他不动声色,姿态潇洒。
白跃凡觉得整个胸腔都很难受,再道:“陈文志,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想报复我,其实很公平。你放心,我人在这儿,上刀山下油锅悉听尊便,只是……这是我的事,与旁人无关。你大人大量,饶了市推部吧!”
陈文志不说话,只看着他笑了笑,掏车钥匙解锁,车子在远处啾地叫了一声,陈文志才道:“还有说的吗?没有我走了……”
白跃凡挡在他眼前,咬牙切齿道:“陈文志!”
陈文志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伸手在白跃凡的侧脸上拍了两拍,低声道:“你说的……别后悔!”
白跃凡的侧脸一瞬如火烧一般,又好象酸酸麻麻失去知觉,陈文志从他身侧走了过去,上了车,扬长而去。
第二周,市场部经理找还在交接工作的王锐鑫谈话,不到一个小时,王锐鑫决定留下来。又然后,借调的推广室科长回岗,一切风平浪静云开月明。
白跃凡打开陈文志一个月住两周的套房,离公司并不远,电梯高层三居室房,精装带远景阳台,大方气派。
陈文志嫌卫生间的镜子不方便,让他来换一块,他找了个搞装修的,折腾了两个晚上,再搭上一个休息日,终于弄好。顺便的,再替清洁工人打扫了卫生。
陈文志应酬太晚,给白跃凡打个电话,他从热被窝里爬起来扑进冰冷的空气中,去当代驾司机。
这些事其实都可不必劳烦白跃凡,但白跃凡任劳任怨,从圣诞节后一直到春节将临,他仍然象个陀螺般地劳作着,连去酒吧里消遣消遣都没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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