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 (重迟)

我感激你。
景有光知道徐云起说的这些，心里得意，嘴上还在低调谦虚，“那么，不用谢。”
徐云起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光哥，你别再学那个阿拉伯语了，那个真的太难为你了。”
“没事，多一项生存技能。”
徐云起大口嚼着三明治，”有光哥，你到底为什么喜欢陈玄风啊。”
说起小王子他就想到了陈玄风，因为射雕的故事实在太长了，他去看了一遍电视剧，看完以后仍然没有觉得陈玄风干了什么大事，只记得演黄蓉的那个演员可真美。
景有光回答他，“我告诉过你了。”
“啊？”
“我告诉过你我为什么喜欢陈玄风。”
卧槽……我不会是失忆了吧……这是啥时候的事情啊。徐云起仔细想，想不出来。
“那啥，有光哥，给个提醒呗。”
景有光摇头，“我告诉过你的，记不得就算了。”
“……哦……”
“我觉得这个三明治没有有光哥你做的好吃。”
“徐云起，拍这样的马屁没有用。”
“额……哈哈哈哈哈，好尴尬啊。”
晚上两人在月亮的照耀下往家去，徐云起指着天上的圆月，”今天的月亮好圆啊。“就像你的小圆脸一样。
景有光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和身边有着圆圆的脸的人，终于明白了心满意足这四个字。
他估计了一下时间，还有四个月就是他们约定的日子，徐云起跟他住将一年整。
耐心。
景有光看过麦克尤恩的一本小说，叫做《在切瑟尔海滩上》，故事到底讲的是什么他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但是他牢牢背诵了那一句中心思想。
好的感情往往只需要一点点的爱情和很多很多的耐心。
他已经有了很多很多的爱情。
他现在仍然会有很多很多的耐心。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工科的研究生课业十分紧张，今年过年云起没有什么时间回家。
这四个月景有光和徐云起的日常是一起共度平凡时光，偶尔相互调戏，云起带有光开黑，有光继续学习阿拉伯语小王子。
苏熙知道云起今年不回家过年以后，对着屏幕没忍住掉眼泪，有光和云起面面相觑，云起心疼亲妈，“妈妈，我很快回去。”
徐沛看着因为大儿子不回家别扭的太太和小儿子抱怨，“他都多大了，你管他去死。”
“徐沛胡说什么！你怎么不去死！”
妈呀…这是亲老婆……徐沛先生表示他在家庭里毫无地位。
徐沛给两个孩子的关心很直接，“还需要钱吗？”
“不用了，爸爸，你照顾好家里，注意身体健康，你的胃要注意。”
“啰嗦，行了行了，你和有光两个人搭伙过年，要是有光不带你玩你就告诉他妈。”
“徐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云起的。”
二月多中国除夕的时候，有光云起自稼张宴张贺连带着靳北迟谨生一批有光的华人同学们聚到家里过年。
并且看景有光和宋自稼包饺子……
靳北起着他们俩的哄，有光因为过年也没语言攻击他，他更来劲儿地吐着黄或者不黄的段子。
这时候他的手机一响，他一看人名赶快跑到老远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他一走气氛一下冷了。
大家等他接完电话回来，发现气氛更冷了。
“靳北哥？”云起给他让个座。
“没事儿，我老婆今天加班不来了。”
迟谨生打趣他，“你又不是没断奶，把你老婆看那么紧。说起来北北是咱们里面最早结婚的，啥时候生个靳南南给大家玩。”
“狗带，我儿子又不是让你们玩的。”
接着这句狗带，有人唱起了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狗带，逗比奶哈啊～到处是笑和打闹。
景有光和宋自稼安安静静地在厨房包着饺子，张贺坐在有光身边，谁要是多跟张宴说两句话，就能感受到他锋利的眼光。
但是大家都很喜欢…张宴……
宋自稼掏了一个硬币抱进饺子里，然后再放到码得齐齐整整的队列里面，张贺喝着酒，他摁掉了家里一个一个催他的电话，扛着巨大的压力留在这里跟张宴过年。
如果有一个不慎，这儿完全可能是他和张宴一起过得最后一个年。往年他也飞回家待两天，把张宴一个人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家，但他知道他一定没有这样快乐的。
张宴实在很快乐。
他吃到了唯一一个包钱币的饺子，大家嘻嘻哈哈地恭喜，说些俏皮话，纷纷举杯祝张宴新一年的财源广进，大吉大利。
云起少年心性，家里没有玩这个的传统，很是艳羡，晚上大家都去院子里看烟火，他帮着景有光收拾碗筷，有光悄悄跟他说，“我再单独给你包一个，你下一顿一定可以吃到的。”
“啊？可是这个算不算作弊，就不灵了啊。”
“那你装着不知道不就好了？”
“……”
院子里传来欢呼声，有硕大的花火开放在夜晚的天空，宋自稼喊有光云起一起出去看。
真得很美啊。
大家俱昂着头，张贺第一次和张宴一起过年，拉他的手，“阿宴，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年，我很高兴。”
张宴拉拉他的手指，“我也很高兴。”
“阿宴。”鼓起了这一生所有的勇气，张贺款款深情地吐了句话，张宴却捂起耳朵，靳北点了挂鞭炮响得噼里啪啦，响完之后，张宴问张贺，“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新年快乐，阿宴。”
“新年快乐，阿贺。”
宋自稼有些跳脚，“靳北，鞭炮是要十二点才放的！”
“拉倒吧，咱们这儿有时差，你守美国时间的农历春节呐！”
倒是十分有道理，小宋教授是任何场合回答学生问题都游刃有余，犹有余裕的，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大家看他吃瘪，都笑起来。
自稼也不介意，只是默默往靳北处扔了个摔炮，猛然一下竟吓得靳北跳起来，大喝一声要找宋自稼算账，大家看他们打闹，有光自去点新的烟火，这是他买的，满天星。
歇了一会儿的天空烟雾散去，恢复了不染杂质的黑颜色，天气晴朗，还挂着三两颗星星呢，就有一层一层的星星冒出来，明亮又美丽。

景有光点完引子，就跑到云起身边，“徐云起，你看，星星。”

徐云起看到了星星，有光哼起歌来，“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Up above the world so high, Like a diamond in the sky.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When the blazing sun is gone…
Twinkle,twinkle……”
“有光哥，不对吧，那个when the blazing sun is gone后面那句是什么来着，我一直都记不起来。”
景有光尴尬了几秒，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也记不得。”
噗…
两个人没忍住，相视笑起来。
“这首歌是你教我和明朗的，我说难怪我总记不得后面那句，原来当初你就没教。”
“我教了，是现在忘了！”
“有光哥，你赖皮！而且我记得你还骗我说钻石是神流的眼泪，这跟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不相符啊！这是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观和历史观的唯心论啊！！！”
大学四年学马原学傻了……
“徐云起，我想提醒一下作为无神论者，是谁说他想在教堂结婚，让仁慈的上帝见证他的婚姻的。”
“……”吵架从来没有吵过这个人，真是让人难过……
张贺第二天早晨回国，把张宴托付给有光，“拜托，有光，你帮我看好他。”
“你以前不也是关他一个人在这儿过年。”
“不一样的，今年不一样。”张贺心里实在忐忑。
有光郑重其事地问他，“我尽量，但他是个活人，没法把他关在笼子里，我不能完全保证。”
“你必须完全保证。”
景有光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你是在威胁我吗？”
张贺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这怎么是威胁，这是请求，恳求，有光，我求你。”
“我知道了。”
张贺走了以后，张宴的日子仍然是到有光家蹭蹭饭，和徐云起一起去学校图书馆，他偶尔还去学校蹭蹭课，有光见他精神状态很正常，也放下心来。
“徐云起，你还记得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云起嘴里还嚼着牛油果樱桃吐司，歪着脑袋想答案，他又被养得胖了些，头发也剪得极短，像以前有光看过的动画片，一休哥。
但是没一休那么聪明就是了…“我记不得了。”
“…你还想不想听我背《小王子》了？”
“啊？你这么快就背好了？”
“嗯。我买了台同声传译机，明天到货，我背给你听。”
张宴历史系正经文科生出身，不禁咋舌，“有光，你背了一本《小王子》？”
“嗯。”
“你真应该去学文，肯定碾压一片。”
云起凉凉地回一句，“他学理也碾压一片。”妈蛋，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为碾压别人吗，那他怎么不去学开挖掘机啊！！！
“有光，你弟弟也是交大的，那他是不是也特别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