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 (重迟)

明远看张贺很受打击的样子，叹口气，张贺护不住的他替他护吧。
小班长死了以后他坚决出柜，大院里家长们生怕自己儿子被传染，那些私生活乱得一塌糊涂的少爷们躲他如瘟疫，生怕他会上他们…就阿贺还跟着他玩，成为他唯一的朋友。他那时候就想以后一定要报答他，谁能想到这王八蛋也是个弯的!
明家的冷酷是流淌在血管里的，他其实也没那么在意张宴的死活，他只害怕张宴出了事，阿贺就毁了。
小班长，多么幸好，我没有爱上你。
那边宋自稼看着急匆匆杀回家的张贺，不禁也感慨，“张贺脾气虽然不好，但是对张宴是真上心啊。”
“是。”
自稼摸上一张白板，“有光，我有些饿了。”
宋自稼自己也是新时代自立自强的典范，这些年从没给有光喊过头疼脑热饿了渴了，难得提这个要求，有光洗把手就去厨房忙碌。
徐云起传好文件下楼的时候，眼前是这样的：景有光又在厨房洗手做汤羹，宋自稼还坐在麻将桌上脉脉温情地注视着他。
真是恩爱啊。
厨房离得比较远，但也还是景有光先注意到了徐云起，“忙完了？”
徐云起心里酸酸涨涨的，他先注意到了他又有微甜的情绪在发酵。“嗯，有光哥，你饿了啊？”
讨人厌的宋自稼开口说话了，“是我饿了。”
气焰嚣张，那一种“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的睥睨天下的霸气……云起像泄了气的皮球，又想到以前有个晚上他也饿得要命，有光哥都不愿意给他做饭!!!
他一个不高兴又爬楼上去了。
宋自稼对这孩子的没头没脑的不高兴觉得莫名其妙，有光给他倒好甜汤，他指指楼上，“我怎么看着云起不大高兴？要不要叫他下来也吃点东西。”
“不要了，他晚上吃东西长小肚子，白天又不好好吃饭要减肥了。”
“你对云起真好，比对明朗都用心。”
“应该没有。我给明朗钱花，没有给过徐云起。”
“噗”宋教授哈哈笑起来。
“有光哥！小旗子要找你说话！”
有光应一声就往徐云起房间去，宋自稼琢磨了半天反应过来小旗子指的是徐云旗，这个孩子甚至一度是景有光的手机屏保，徐云起的弟弟。
想来有光对徐云起的关照也没有那么说不过去。
宋自稼看着甜汤里映着的自己的脸，只是因为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流露出的幸福感，甚至比做出一个重要的光电实验都让人觉得快乐。宋自稼，你怎么就学不会死心呢？
云旗跟抽条一样，又长高了，还胖了不少。
他好久没见有光，大叫，“光光哥！我好想你！！！”
“云旗，我也很想你。”
云旗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说一些云起都觉得傻到极点的话来，景有光这个以智商见长的人则完全如个智障一样附和着云旗，认真程度甚至比开会还要严肃几分。
“哦，你也觉得美国队长做得对吗？”
“是的。冬兵是杀死了钢铁侠的父母没有错，但是他是被洗脑的，他是没有意识的。我没写作业是我的错，不能去怪作业本!钢铁侠应该去找九头蛇报仇！！！”
“小旗子，你说得很对。”
“但是甜甜非要说冬兵是杀人犯！”
“我觉得这件事上我可能更支持你。”
“甜甜现在跟洋洋关系比较好了，他们俩个还一起玩大富翁来着。”
徐云起坐在一边看自己的亲弟弟跟人家亲亲热热，景有光就连听徐云旗讲自己买了一块新橡皮这样的事情都津津有味，心里想着他这么喜欢比自己年纪小这些的弟弟，如果有了他自己的孩子…
景有光自己的孩子…如果肖景有光万分之一，想必也会出色的不得了。他应该会是一个慈父吧，看他对徐云旗百依百顺的样子，不过有孩子总归是要先结婚的，景有光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呢？
“徐云起。”景有光打断了他早已飞向天边的思绪，“跟云旗说再见。”
合上电脑屏幕，徐云起意识到他又要和景有光独处了，头就低下来，给有光留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头发倒是不少…估计不会谢顶。
景有光手痒得想去摸他的毛，也没忍住上了手，徐云起感觉到有光手的动作，头更低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因此心跳声显得格外剧烈，徐云起感觉房间360度环绕立体声地放大着他的心跳声。
他忽然真真切切地理解了一个词语，叫做怦然心动。
有光收了手，拍拍徐云起的肩膀，“徐云起，你最喜欢《蓝宇》里的哪一句台词？”
徐云起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但是说起自己很喜欢的电影，他还是一字一顿地回答，“是蓝宇离开家的时候跟陈悍东说的那一句话。他说，每天早上醒来我都提醒自己少喜欢你一点儿，这样离开的时候也就不至于太难过。”
景有光听他念完，“嗯，这句我也很喜欢。但我更喜欢另外一句。”
分明知道不该问的，但徐云起也没有忍住，“哪一句？”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说完这一句，有光也感觉不能再在这个房间里待一样，脚步都比平时快三分，他没有等徐云起的回答起身离开，关上门在门口长舒一口气。
刚掩上门又有些后悔，真想知道徐云起的表情。
云起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表情，或者说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他还没来得及错愕，景有光也喜欢看《蓝宇》就完完全全被他说出来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打懵了。
这其实就是一句台词，仅此而已。
徐云起咽一口水，试图把快要跳出喉咙的心压下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宋自稼还在楼下吃着甜汤，丝毫不知楼上发生的一起海啸，等他再看见景有光的时候，人家又是不动声色的了。
“有光，我想着回国转转，好久没回家了。”
“嗯。”
第二天五个人热热闹闹地一起吃早饭，张宴知道宋教授要走，“啊？”其实就是普通的惊讶，但在张贺听来满满的留恋与不舍。
他刻意地咳嗽了下，倒真呛到了，剧烈咳起来，张宴赶紧给他喂水，这人得意地环顾四周，一群单身狗！阿宴是最爱我的！
徐云起见人家恩恩爱爱，再看主位上一派道貌岸然的家伙，有些怀疑昨晚是不是自己做梦了。
明远兴奋地询问宋自稼的安排，“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吧，这么远的飞机，长途漫漫，旅途必将十分寂寞啊！”
由不得宋自稼拒绝，他已经交代特助定了机票，后天早上就走。
临到分别这一天，浩浩荡荡的人都来张家接明远，陈诚见自己老板又小心翼翼地给一个脸生的男子提行李，陪着笑，“自稼，自稼，我来提这个，你的手可是科学家的手，是用来推动人类物理学进步用的。”
“……”
司机在旁边腹诽，还真当老板来美国收了性，不过是在家里面乱搞了…
人啊，迎来送往的，徐云起一边欣喜着宋自稼的离开，一边纠结着即将和景有光到来的独处。
一个电话解救了他。
他的女朋友蒋同芳小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到美利坚了。
徐云起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同芳在机场开他的玩笑，“怎么，养了小情人不敢见我？”
倒没有小情人…景有光还挺大只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同芳啊，你怎么突然想来看我了？”
“因为我想你了。”
徐云起很愧疚，因为他很久没有想念她了，他打电话给张宴，让他跟他一起去机场接人。
张宴很早拿了驾照，但张贺很少放他出门，他给张贺打电话，“云起叫我开车去接他的一个同学，家里的车钥匙呢？”
张贺给他说了位置，但是一把钥匙啊…“开哪辆啊？”
“都是买给你的，你想开哪辆就来哪辆。”
所以张宴载着云起去机场的时候，徐云起一直吐槽，“宴哥，开这车会不会太浮夸了。”
张宴也这样认为，但是，“这已经是车库停的最低调的车了，家里唯一一辆不浮夸的车阿贺开着上下班。”
这一辆车就够景有光干十年的…一个发动机就够徐云起干五十年……这些万恶的资本家们！
蒋同芳和云起在机场相逢实在没有琼瑶剧里演到的那样的泪眼婆娑，声嘶力竭，两个人都很平静地打了招呼，说声好久不见。同芳见云起还不如见了那辆豪车兴奋，张宴跟她问好。
她问云起，“这就是你说的一起住的那个哥哥？”
“不是，他去工作了。”
张宴仔细打量这位姑娘，明眸皓齿，小酒窝长睫毛，十分白净清秀，跟徐云起很是般配。
张宴把他们送回家。
云起回去的一路都握着手机想怎么跟景有光交代，说，我女朋友来了？其实就应该这样说，但是…他偏跟景有光这样说不出口。
糟糕…
同芳看他心神不宁，也不戳穿这个人，跟张宴搭话，“宴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云起老实吗？”
“老实，连只母蚊子都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