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什么?”沈洵一愣,被他带偏了话题:“语文吗?”数理化的话,顾杭平时就有承包,英语当然全拜托Mike,以他的成绩生物并不用补课,那就是补语文了?
“嗯,算是吧,主要是对文学艺术的鉴赏。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把老韩请过来教你?”
沈洵:“……杭哥,你这是在制造命案。”这么做的结果,不是他被大怒的韩老板崩了,就是韩老板成功被他气死吧。
顾杭就露出了一种很忧愁的神情:“但是我总要挽救一下你被‘老娘舅’带偏的审美爱好啊。要是老韩不行的话,图柯怎么样呢?”
沈洵:“……那你会被扫黄打非的,真的。”就凭图柯那后现代化的审美和下九流的爱好,沈洵很怀疑他会不会哪天放学一回家,就发现顾宅被作为某个不可描述的窝点查封了。
至少沈洵绝不相信图柯能给自己上出什么正经课来。要说图柯带着他看看小黄片,品评一下内容姿势什么的倒是很有可能——毕竟对方当初真的这么做过。
这绝对是顾杭又在挤兑他吧。他昨天好奇心大盛的打听对方上一段爱情故事的全程顾杭肯定全都记得,不然好好地他提什么老娘舅!
沈洵沉痛的低下了头,为昨天自己英勇的作死行为点了一排蜡。
看沈洵故意做出忏悔的神情,顾杭低头端起碗来,掩住了自己眼里的笑意。他心知沈洵现在有点尴尬,也就对这个话题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他没料到沈洵自觉死期将近,干脆横下心来凑满了东西风上杠子胡了一把大的。顾杭刚刚捏起勺子,就听到沈洵深吸一口气:“杭哥,你昨天说Alex是唯一一任男朋友?”
“他是。”这个问题完全在顾杭意料之外,他先是应承了一声,然后才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沈洵:“怎么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也不明白,沈洵想道。实际上,连他自己都很好奇,一个晚上过去了,顾杭那点兼具了悲伤和搞笑的恋爱故事的印象已经在他脑中淡去,可顾杭那句“Alex是我唯一一任男朋友”却像是有什么独特的魅力一样,被他紧抓着不放。
是他十八年来积蓄压抑的八卦之意太浓了?所以一爆发就作死的不可收拾?但天知道怎么这点探索心理只围着顾杭的感情经历打转啊。
他对自己的心理很不明白,可对方却显然是明白的。顾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唇角流露出一点了然的笑意,非常直率的跟他交代道:“Alex是唯一和我有过交往关系的对象。除他之外,我没有过男朋友,也没有过女朋友。”
“哦。”沈洵发觉自己突然有点张口结舌了,他嘴唇翕动了两下,干巴巴道:“杭哥好深情。”
“你认真的?”顾杭向着沈洵的方向倾了倾身体:“你真的觉得,我会对一个想把我送进男科医院的男朋友痴情难忘?”
沈洵:“……”似乎真的是这么回事。但是他们讨论的话题是不是越来越偏了?
他强笑了两下,试图把气氛重新导回正规:“杭哥这么优秀,难道就没人喜欢吗,怎么就谈过一次恋爱啊。我们班同学现在都有的交往过三四任了。”
“不是没人喜欢我,只是我之前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顾杭微微一笑:“我如果喜欢谁,自己就会去主动追了。”
“是吗?”沈洵松了口气,心想这句我会接:“那祝杭哥快点遇到让你动心的人啊。”
“差不多吧。”顾杭含糊道:“大概遇到了吧。”
他这话的咬字模糊,沈洵一时间竟然没辨别出顾杭是说“大概快遇到了”,还是“大概已经遇到了”。
“杭哥是对Alex那样的类型情有独钟吗?”鬼使神差的,沈洵问出了这么一句。
“嗯。”顾杭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我就是喜欢那种……和他在一起能让我感到放松又愉快的人。”
沈洵闻言抬头看他,骤然发觉这一刻顾杭的眸光极深。
第二十章 一份GAY里GAY气的礼物
当天下午,沈洵一下楼看到图柯的时候,还以为顾杭真把人找来教他普世审美了。
幸好图柯手上没拿什么教材,更没拎光碟VCD。沈洵松了口气,上前去和他打了个照顾:“图哥来了。杭哥上午出去了,不知道一会儿回不回来。”
“嗯。”图柯点了点头,随即脸上就露出一点坏笑来:“看到是我你就上来问好,看到是你韩老板就当空气?上次你韩老板可被你气个半死。”
这次沈洵摇了摇手:“算了,我可不敢攀他做‘我韩老板’。我要以后摊上他这么个老板,天天被逼着吃三两吐一斤,骨头都能榨碎了。再说上次我是真不知道他学文。”更不知道他竟然还会很有文青胸怀的写怨妇诗。
图柯闷笑了一声,显然也想起了那点事:“你那天不接待他就算了,当天晚上怎么又加他微信?韩老板正等着你跟他说点什么,却没料到你声也不吭,直接把他以前的大作挂朋友圈了。”
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的作为,沈洵有点心虚的咳嗽了一声:“我真没料到韩老板能加我。”鉴于他当时的验证申请里一句话都没说,他本来预计韩盛霖压根不会通过他的邀请的。
“他是不知道那是你,但我知道啊。当时我就在他身边,顺口一句让他把你加上了。”图柯窝在沙发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微信名用了那么久都不换,还是我当初随便给你起的那个。这要是条内裤,大半个月都够你穿断了。”
沈洵:“……穿、穿断?”谁家内裤这么不结实?
“哦。”图柯看了眼这不解风情的小呆头鹅,随便道:“我指丁字裤。晚上着急就扯断了,没什么好稀奇的,以后你就懂了。”
沈洵:“……”不,我不想懂。
对图柯的脸皮和下限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沈洵不想再绕着这么带颜色的话题打转,只把话头随便扯了回来:“我微信里只加了你、杭哥和韩老板,所以他的黑历史原来多少人知道,现在仍然是多少人知道,不妨事的。”
“他又不是只气你挂他当初青葱年少懵懂无知。”后面那八个字的形容词太不搭调,图柯自己都把自己说笑了:“他主要气你顾先生连这事都跟你说,结合你之前怼他的情况简直是一套组合拳。弄得他当晚就……”
“就什么?”沈洵有点错愕的看了图柯一眼:他那条朋友圈发出来,顾杭和图柯不怕事大的一人点了个赞,但韩盛霖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还以为是韩盛霖把自己的作品都给忘了呢。
“就在我这儿把你卖啦。”图柯的语气半真半假,口吻又非常玩笑。沈洵有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到底想不出自己哪儿值得对方一卖。
幸而图柯好像也只是随口说来逗逗他的,并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只是懒洋洋道:“我今天过来不是找顾杭的,就是来跟你说说话,顺便……”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背后摸出一个礼盒,朝沈洵怀里一塞:“打开看看?”
不巧,这礼盒大小跟当初顾杭在沈洵早晨时送他的生日礼物的大小差不多。沈洵有了经验,谨慎的看了看盒子:“练习册?教材?”
图柯喷笑:“我像是送这么正经东西的人?你下次猜套子和飞机杯还比较靠谱。我如果送你书,那就肯定是让♂人愉♀快的小杂志了。”
“让人愉快”四个字的音调实在太过荡漾,其中暗示的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沈洵黑着脸看了图柯一眼,三两下拆开了礼盒的包装。
出乎他的意料,盒子里没有放着练习册——里面躺着的并不是什么死物,这是一条黑眼睛水润润湿漉漉的幼犬。
沈洵:“!!!”
图柯在一旁观察着沈洵的神色,看他眼中的惊喜和愉快就知道送对了东西:“喜欢吗?”
“谢谢。”沈洵道了声谢,但还是好奇道:“图哥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他喜欢狗?
这种未曾言语过的爱好,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沈洵小时候跟一条流浪狗玩得很好,他那时候刚到大伯家不久,弟弟不太欢迎他,大伯和大伯母的态度又过于生疏,和附近的小朋友也不太熟。
总之也算巧合,他一个人最寂寞最委屈的时候能和一条流浪狗气场相合,相处甚欢,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收拾厨房的时候打扫剩饭拿去给那只狗吃。
在最开始寄人篱下的惶恐和小心翼翼中,那只狗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把小狗抱在膝头,一股脑跟它说好多话。这只流浪狗可聪明了,什么都听得懂,沈洵一露出黯然的神色,它就知道伸出粉色的小舌头来舔舔他的手。
当然,后来他出去跟狗玩的事情还是被大伯母发现,她当场捡起石头把狗砸走,又拎着沈洵回家,好好检查了一遍他身上有没有沾上虱子臭虫。再然后,沈洵就再没见过那只狗了。
它也许被人收养,但也可能没有活过那个寒冬。
沈洵没有说过他对此的愧疚,惦念和失落。说了又会怎么样呢,很多时候在孩子心里柔软又寄托感情的“朋友”和“陪伴者”,在大人眼中就只是一个动物,一条狗而已。
“我真不知道你喜欢狗。”图柯摊了摊手:“你别谢我了,要谢就谢老韩吧,这条狗是他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