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昝三邻顿时清醒了,邱粤拉着他的手,两人步出了呆了大半天的祠堂。
两个女子轻盈地在前方引路,昝三邻看了一眼瘫在屋檐下失去知觉的另外两个女子,小声问:“她们怎么了?”
“回邻少爷的话,霜小姐走了之后,湘小姐才能给她们下针,药性有点强,大概天大亮了才会醒来,今晚你可以安心就寝。”其中一个引路的女子详细地做答,至于所谓的下针,说是某个原始部落的麻药,昝三邻吃过它的苦头,知道它的药性有多恐怖。
“可是第二天还是瞒不过她们啊……”昝三邻担心再次加剧双方的矛盾。
“这一层你放心,”邱粤笑道,“失职可是大罪,姑姑的手段历来又极严厉,只要你没有逃走,她们绝对不会自讨苦吃跑去揭发的。”
果然是知己知彼,连对手的下属都了如指掌,光是一个邱粤,就是个极厉害的对手了!再加上雷厉风行的邱湘,难怪邱涵会输在他们的手里,一点也不冤啊!
大宅院的住房保留古旧的面貌,给他俩准备的房间虽然没有空调,但比起祠堂,实在是好太多了!临睡前,邱粤体贴地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揽着昝三邻吹着转扇拨了通电话回公寓,是萍姐接的电话,两个小孩已经睡下了,昝三邻不忍吵醒他俩,只是想到明日生死未卜,唯恐到时连与儿子话别的时间也没有,不由黯然神伤。
邱粤将他搂在怀里,安慰道:“放心,邱涵的死闹这么大,惊动了很多退隐的家族长辈,别看平时他们种花养鸟,远离权斗,姜还是老的辣,谋略手段一点也不输当年呢!”况且,他与邱湘一同被指控,母亲一哭啼,邱寒石那只老狐狸不可能再袖手旁观了。
不过邱粤对父亲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那人太过冷心冷情,个性跟他的名字一样,心硬得如同千年寒石,除了母亲,谁的喜怒哀乐、悲苦愁烦都不放在心上。
“那你什么时候也跟他们一样,远离权谋博弈,陪我种种花,酿酿酒,养养蜜蜂?”昝三邻趴在他的胸口里,手有意无意的在他坚硬的胸膛来回摩挲。
邱粤本来就不禁撩拨,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一手环住他的腰身,一手极其情色地游离在他睡衣里,顺着光滑的肌理蜿蜒而上,常年打篮球在指腹留下的茧刮得昝三邻有点不舒服,他略显难耐地推了推邱粤,想要掐灭这场刚刚点燃的火苗。
邱粤坏坏地低笑着,怎么会任凭他纵了火就想溜?大手略显粗野地攫住他胸口的那一粒硬挺的小红豆,指腹肆意蹂躏,听着被禁锢在怀中的人发出压抑而低闷的呻吟,胸膛里的成就感塞得满满的,腰下一用力,反身将怀中人压在怀里,眼神炙热地焚烧着身下人,喘着的粗嘎呼吸喷在昝三邻的脸上,不容他抗拒,火热的吻便堵住了他润湿的唇。
“嗯……喂!”一吻终了,昝三邻无力地道,“没……没带保险套……”
“明天再吃避孕药!”邱粤的声音极其低沉,像被情欲盛满了似的,他快速地支起身,脱掉衣服,露出精壮黝黑的胸膛,结实的腹肌上全是细密的汗水,烫得下位者浑身都像着了火一样火辣辣的灼烧了理智,勾起的欲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昏暗的灯火下,只有木床不敌剧烈的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悲鸣,其间夹杂着意味不明的呻吟,低吟高昂地响着,一直持续到很晚……
兴许是躺在邱粤的身边,昝三邻终于无靥无梦睡了个好觉,醒来时,人还懵懵懂懂的,以为还住在小新居,翻身要去搂睡在身侧的儿子,手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人,心里一惊,唯恐儿子摔到床下,睁眼去寻,眼前赫然是一堵旧墙,老式的蚊帐挂在古韵的大床上,昝三邻才恍惚记起身处邱氏在帝都老宅,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不如意之事也一一闪现在头脑里。
他叹了口气,支起了身,身体有点不舒服,那是纵欲之后的酸疼,想起昨晚的孟浪,昝三邻脸上像着了火一样滚热。
邱粤不在身侧,昝三邻茫然地四顾了一下,也不见他的踪影,窗外的阳光已经很猛烈了,他开始忐忑,看守他的那两个邱寒霜的属下应该醒来了吧,不知会不会因他擅自离开祠堂而加剧了与邱湘的矛盾,忙下了床,刚趿了鞋,就有人敲门问:“邻少爷,醒了么?”
昝三邻一边应着,一边穿衣洗漱,这是间改造过的卧室,设有盥洗室,不然让一群女子端水递手帕洗漱,别提多别扭了。
草草洗漱完毕,身体比之先前又舒坦了许多,昝三邻出了门,急声道:“快带我去祠堂,你们怎么都不喊醒我呢!”
“不必去祠堂了,”一个女子恭声笑道:“昨夜盛灯已经抓到,粤少爷一早就过去了,临走前不准我们惊扰你,刚才还传话过来,说幕后主使者已经有了眉目,你要是醒来,就带你去吃早饭。”
昝三邻脚下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那女子不过是桃李年华,陡然被一个长相极其悦目的年轻男子盯着,虽然知道他的身份,却还是心跳加剧,脸颊绯红,慌乱地垂下水灵灵的眼瞳,不敢再看这张颠倒众生的俊脸。
“真的吗?你……不会是合着他骗我的吧?”昝三邻惊疑不定,一夜之间放佛冬尽春来,万物复苏,全部疑窦豁然消散,简直如同梦境一般不可思议。
“邻少爷说笑了,”那女子定了定心神,笑道,“我们可不敢假传圣旨,您也可以打电话问问粤少爷啊!”
昝三邻无语,什么假传圣旨,弄得那人跟皇帝一样……
心里犹自狐疑,昝三邻依言取出手机,拨了通号码给邱粤,果然不再是关机状态了,邱粤很快就接了电话,语气轻松地道:“醒了?你先吃早饭,我等下去找你。”
“事情进展如何,你告诉我……”昝三邻哪还顾着吃早饭,一门心思只想快点把棘手的问题解决掉。
邱粤那边似乎很忙,不知跟谁说着话,隔了一会才柔声哄道:“行,行,你先吃早饭,我很快过去,听话!”
昝三邻被他最后的“听话”两个字弄得没了脾气,这语气怎么听怎么诡异,显得自己有多纠缠他一样,既然他觉得自己骄横不讲理,那自己便不跟他讲道理,直接掐了他的电话。
这顿早饭吃的有点迟,昝三邻趁机给儿子拨了通视频电话,邱正陵欲哭不哭的小脸蛋出现在屏幕上时,昝三邻一阵心疼,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到他们的身边好言安慰,听着儿子不满的指责晚上都不陪他俩时,昝三邻悔恨得无以伦比,一边道歉,一边保证今晚一定回去陪他们,可心里终归没什么底,不能今晚会不会再对儿子食言。
小儿子则显得淡漠多了,昝三邻问一句,他才答一句,有时忙着摆他的围棋,不怎么理睬总是干扰他的爸爸——昝三邻的棋艺是半吊子,本想着让邱正陵多涉猎一些技艺,哪料邱正陵对围棋不感兴趣,反倒只有一岁多的小儿子对黑白棋子着了迷,在棋盘上纵横围堵,昝三邻有时以为他是毫无意义的摆设图案,有时却瞧出了明堂,俨然就是一盘精妙绝伦的棋局,像无师自通的小天才一样,自己跟自己下起了棋。
视频电话尚未结束,埠婶已经出现在门口了,她似乎已经得到了教训,微微垂着头,对昝三邻道:“邻少爷,茴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昝三邻点点头,随口问:“邱粤呢?”
“粤少爷也在会事厅,”埠婶答道,尔后又多说了一句,“大家都在会事厅等您呢。”
昝三邻怔了怔,颇为意外,会事厅?该不会是昨天三堂会审的那个地方吧?大家都齐聚一堂,是要终审判决了么?
昝三邻也不多问,随着她左右拐了好多道圆月门,果然还是回到了昨天审问他的大厅,只是屋外再没有一群披麻戴孝的随从。
脚还没踏上台阶,邱粤愤怒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既然盛灯已经伏罪,他也承认是受王幽威胁主使,整件事是王幽自编自导自演,为什么还要牵连三邻?”
邱寒霜不怒而笑的声音:“小粤,你这么袒护他做什么?不请他过来对质,我们怎么清楚盛灯到底是受了谁的威胁主使呢?”
昝三邻心一提,原以为很快便洗清不白之冤,可世事难料,还真说不准盛灯会在复审时翻盘,再咬他一口。
昝三邻还待细听,埠婶闪烁着眼走前一步,站在门口恭声道:“茴小姐,邻少爷到了。”
邱寒霜率先道:“让他进来!”
昝三邻定了定神,睇了埠婶一眼,迈开脚步跨入会堂。
堂上比起昨日多了两个男人,一个是邱粤,另外一个男子身量与邱粤不相上下,神情冷峻,依稀长邱粤几岁,眉宇间与邱粤有几分相似,目光如炬地盯着昝三邻,表情颇为不善。
邱粤上前将昝三邻护在一侧,不太情愿地道:“这是我父亲。”他与邱寒石的父子情不深厚,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才不乐意把昝三邻介绍给父亲认识呢。
昝三邻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这看起来只比邱粤长几岁的男子是他的堂哥,哪知道竟然是他的父亲邱寒石!邱家的人,不管男女都很注重保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