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顺手掐灭烟头,挺不耐烦的开口道,“你俩赶紧帮我把他抬到里边休息室,没看见他单方面扯着我么,我去那儿等你们过来喝酒。”
终于把谢宗南从他身上扒拉开了,梁铮觉得手臂一阵酸胀,麻得动不了。这人睡了半天都没换过姿势,导致自己也跟着受罪。
赵柯他们过来的时候,梁铮已经喝了两瓶了,看人有些微微的重影。
丁泉八卦雷达竖得老高,从他俩身上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一来就迫不及待嚎了一声,“梁哥,这家伙真是你小男朋友啊?”
“放屁。”梁铮啧了一声,“勉强算我弟,让我过来陪他喝酒,两杯就挂了。”
赵柯跟他碰了碰杯,“还以为你换了口味,终于弃暗投明放弃陈彻了呢。”说着不经意的瞥向他空荡荡的手腕,操了一声,“你把表摘了?真他妈放弃了?”
梁铮若有所思低下头,摩挲着手腕,无所谓的笑了,挺慵懒的嗯了一声,“想通了,没缘分,我不强求。”
赵柯和丁泉也不再说话,他俩平时花天酒地,游戏人间,也没对谁认真过,对情情爱爱这玩意儿看得挺透,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梁铮,只好大喇喇的一抬酒杯,陪着他不醉不归。
然而不想醉的最后都醉了,想醉的倒是费尽心机也醉不了。
梁铮越喝越多,尽管胃里翻江倒海,可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有些想笑,握着杯沿的指尖慢慢收拢。
他心里不好受,但从陈彻说他要走了以后那种不甘的心情却渐渐消弭于无形,他现在也有点搞不懂到底这些年是因为自己一直求而不得才对“喜欢陈彻”这个执念越陷越深,还是真的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若是后者,他现在一定不管不顾,不,就在陈彻跟他说他要去澳大利亚的时候,他就应该告诉他,去他妈的澳大利亚,去他妈的分隔两地,老子偏要跟你一起,这算个屁的阻碍。
可惜他什么都没说,梁铮的喉结滚了滚,将烈酒吞下去,有个念头见缝插针的冲破了思绪,挤进了他脑海里。
你还不够喜欢陈彻。
你只是被那种感觉困住了。
人往往庸人自扰,将某些东西刻板的印在脑子里,迂回不得,转不了弯,现在这个念头豁然钻进脑子里,跟警钟似的嗡嗡作响,提醒他正视这个被忽略已久的事实。
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虽然还不可能毫无芥蒂忘掉一切,但总归不会停留在原地。
很少剖析内心的梁铮借着酒意细细想了很久,直到有个人影摇摇晃晃朝他走来,喊了一声“梁铮。”,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抬起了头。
谢宗南这个兔崽子酒还没醒,一屁股坐在他面前,梁铮看了他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你衣服呢?”
谢宗南摇了摇头,“不知道。”
梁铮有些头大,谢宗南身上的白衬衫还崩了颗扣子,画面挺难以言喻的。
后边跑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谢宗南的外套。
梁铮斜眼看他,“这怎么回事?”
那人骚包的挑了挑眉,身上的香水味浓的让人崩溃,“嘿,梁哥,你也在啊,这不我刚钓了个猎物,进休息室准备办事儿呢,就见这家伙躺在沙发上睡觉,睡得毫无防备,可爱死了,我当场就踹了那男的,送上门的帅哥不要白不要,我刚扑过去扒他衣服,他就揍了我一拳,你看看我的脸,肿了那么一大块........”
梁铮慢条斯理的笑了笑,从他手里一把抢过谢宗南的衣服,“活该。”
13
那男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黏腻的轻哼,半晌才反应过来,“早说嘛,要是你小男朋友我就不.......”看着梁铮锋利的眼神,他轻咳一声,“那什么,好好玩梁哥,我先走了。”
回头压低声音骂了一句,“装什么正人君子,想上他就直说。”
谢宗南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迷茫的睁着眼,“他骂你。”
梁铮一手扶着他,一手提着他的衣服,往前迈了几步,“你不是醉了吗?耳朵那么好使?”
谢宗南据理力争,“我没醉。”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梁铮笑了笑,“那你走个直线我看看。”
“哦。”喝醉了的谢宗南很听话,当场就给他来了个歪七扭八的走秀,在被台阶绊倒的前一秒停了下来,面色发红的扯了一把跟在后面的梁铮的领带,后者猝不及防撞到了他的胸口。
“嘿嘿。”谢宗南很傻的笑了一声,“没醉。”
“没醉你大爷。”梁铮摸着磕痛的鼻梁,狠狠一瞪眼,“不回家我回了。”
“回。”谢宗南跟了上来,脚步虚浮。
梁铮叫了代驾,在门口干等了一会儿,谢宗南还穿着一件衬衫,冷得牙齿打颤。
面色渐渐发白,透着酒意未消的红晕,他抬头咬了下嘴唇,甚是一派无辜典范,“冷。”
梁铮心里大喊救命,恨不得把他丢在这儿不管了,可惜,他虽然怕狗,但受不了狗的眼神,谢宗南这么看着他,跟被人丢下的小狗似的。
他抓了抓头发,走过去粗鲁的帮他把衣服披上,用力的将围巾绕了几圈,谢宗南的脸被埋在围巾里,他扯了扯,吐掉了嘴里的毛线,“紧。”
“说人话。”梁铮无奈的看着他,“你能不惜字如金么?”
“惜。”后者仰着脑袋解脖子上的围巾。
恶狠狠的跟他对视,可惜对方百毒不侵,还附带一个装傻充愣的笑容,梁铮气得快没脾气了。
好不容易坐进车里,谢宗南往他身上一歪就倒了,两眼发直,干瞪着。
梁铮推了他一把,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没睡着你靠什么靠。”
谢宗南挺配合的闭上了眼睛,“晕。”
梁铮深吸一口气,好好的悲怀伤秋被谢宗南的醉酒搅得乱七八糟,就不能让他正经失个恋么。
“你现在很嚣张是吧。”梁铮捏了一把谢宗南的脸,挺用力的来回扯弄了下。
“疼。”他捂住脸,表情痛苦的哼了一声。
窸窸窣窣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糖塞进了梁铮手里,“吃。”
梁铮定睛一看,这还是酒吧吧台里的水果糖。塞一颗到嘴里,冲淡了喉头酒味的烧灼感,微微的甜味从唇齿间蔓延开来。
“咳。”梁铮清了清嗓子,决定戏弄他一下,“好啊,你偷东西!”
谢宗南说,“付钱了。”
梁铮说,“那不是我付的钱么,所以你还是偷。”
谢宗南急眼了,“那你还我,别吃。”
“你他妈到底醉没醉啊。”
“没醉。”
话题又绕回了最初,谢宗南低头掰开梁铮的手,一颗一颗往回装,车子晃荡了一下,七彩的糖果全都掉在了地上,他俯下`身去捡,一个急刹车,便重心不稳倒在梁铮身上,这下晕得有些厉害,一时半会没起来。
谢宗南个子比他高,这会儿屈着身体,将脑袋往他脖子上蹭了蹭,像只巨型犬。
有点痒,不,很痒。
梁铮将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他没空想谢宗南的头发很软摸上去还挺舒服的事儿,一心只想甩开他,于是收拢了手指往后一扯,却听见他低低的说了一句,“难受。”
梁铮哑然,微妙尴尬的气氛被司机适时播放的电台声给掩盖。
他忽然又有些下不去手了。
真是一报还一报,之前谢宗南怎么照顾他的,现在他就要加倍还回来。
司机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瞟着,梁铮倏地扭头瞪他,“看什么看啊,开你的车!”
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将心中的不满全数压了回去,他盯着谢宗南的侧脸怒道,“再闹我就把你丢下去。”
回答他的是对方平缓的呼吸声,还有鼻息间喷在他脖颈的热气。
梁铮扯了扯衣服,偏头跟司机说,“开个窗吧,有点热。”
第二天谢宗南被定时闹钟吵醒,迷迷瞪瞪从床上坐起来,晃神了一分钟,思绪才渐渐回笼。
回家了,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头疼欲裂,脑子里仿佛被扎了一千根针,断断续续的抽。嘴里全是苦味,五脏六腑都在暴动,饿得不行,但非常反胃。
谢宗南床边还放着一瓶水,大概是梁铮准备的,他喝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脑袋发空,又去厕所吐了个底朝天。
腿软脚软的谢宗南在楼梯口被梁铮堵了个正着。
“醒了啊。”
“.........嗯。”谢宗南没敢看他,扭过脸呼了口气。
梁铮故意往旁边挪了一步,又正对他,“昨晚的事儿你不记得了?”
谢宗南被呛了个正着,咳嗽了半晌才很紧张的问他,“我昨天.....怎么了?”
梁铮啧了一声,露出了受伤的神色,这让谢宗南更害怕了,他醉酒后什么都不记得,难道真的做了很多难以启齿的事么。
“我......”他张了张嘴,发现声音有些哑。
“你不仅摸我还亲我。”
“!!!”谢宗南往后退了一大步,惊骇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亲你!!”
梁铮往前迈了一步,把他逼到墙角,“怎么不可能啊,没想到你还挺奔放的,昨晚刚失恋,就逮着情敌卿卿我我,怎么,还是你忽然间发现陈彻没我长得好看,一下子色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