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过两次文怡就忍不住问他:你怎么反差这么大,不觉得分裂吗?
向东回以茫然的“what are you说啥咧”的目光:为什么会觉得分裂?出发点是我爱你。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文怡脸热。
各种意义上的不好意思:既害羞,又有些抱歉。
向东不喜欢这种事情。
事实上在交往之前,向东是“连婚前性行为都需要反复考量”程度的保守。他对这类事情,既不感兴趣,也不熟悉,会去学习和了解完全是为了配合对此依赖性严重的配偶——
文怡最开始还不是很相信。
他知道——或者不如说实践充分对他表明——他自己受虐的姿态非常能激起人内心各种黑暗的欲望,于是问向东:真的不喜欢?不会有宣泄的感觉?看到我哭不兴奋吗?
向东想都不想地回答:比起弄哭你,我更想让你笑。
可是你都硬了。文怡反驳。
那是因为你,不是因为SM。向东说得很自然。
文怡简直没办法看他清澈又真诚的眼睛。
向东却还继续解释:相比这种在控制欲和性欲主导下的性行为,我个人其实偏好更加……人类化一点文明一点,嗯……双方的互动平等一点的。以0为极端厌恶,10为极端偏好的话,我的数值大概是4.5左右吧。
文怡无地自容。
幸亏向东马上凑过来吻他,补一句:你是例外。和你在一起怎样都是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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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写这一段的时候我对两个主角说:
我准备了好多play,你们俩给力一点,咱们开一辆高速狂飙英俊甩尾迈巴赫,然后潇洒杀青,好不好。
他们俩都说好。
然后写第一次,向东全程哭唧唧。
我说东哥儿你这样不行啊,说好的强攻人设呢。
向东抽了抽鼻子说我明明是文明人人设。
我只想拿我二十五万字的砖头剧本狂甩他的脑袋。
然而他比我高太多。我跳起来才能打到他的膝盖。而且文怡在旁边一直凶瞪我。
我能怎么办?
我只好低声下气地翻剧本给他看:你看这里,你应该是生气又吃醋,进入狂化状态,失去理智。
向东说可是我觉得文怡这么深入虎穴挺不容易的……
我气急败坏:你是作者我是作者?
向东只好说那好吧我再试试。
结果他第二次又全程哭唧唧。
我大翻白眼,说厉总,你这样我们今天完结不了了。
文怡说:反正你完结篇已经拖了四天了,虱多不怕痒,你怕什么。
我气得跳脚:你们这边不完结,爹那边就开不了机,你信不信我回头告你们家长!
这一番弹压两个都乖了。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还是得告家长。
take3。
决定无论如何要一次过。
结果……
“苏文怡为什么你会跑出1984的台词!”我整个人都爆炸了。
苏文怡只是随便耸肩。
“为什么要强行装逼!为什么要强行加戏!你们就不能好好地走完这次H流程然后好好结尾吗!——还有厉向东你不要哭了!”
“我们讲点道理,”苏文怡看我的眼神只有鄙夷,“整整二十五万字,你什么时候成功地控制过剧情了。”
卧槽?
他说得好有道理?
我竟无言以对!
好气!
“你们自己闹罢我不管啦!”
摔!
……结果到临近完结的时候我也依然是没有控制住剧情(坐地大哭。)
话是这样说。
然而只要祛除了“所有人都喜欢凌虐”的偏见,再看向东在SM中的行为——和平时比较——就很容易发现,他在这种行为中是纯粹“服务性”的。比起“享受”,大概更像是“消耗自己的能量温暖对方”。这倒是果然保持了他一以贯之的行为准则。
文怡就觉得有些抱歉。
接连拒绝了两次。
换来一次恳谈。
向东真正要解决问题的时候总是非常严肃,必须面对面端坐,还要有茶和点心——他就用这种非常严肃的态度对文怡说:你不要因为我对这个事情没有偏好,就压抑自己。这个事情又不是坏事,怎么说呢,最多算是一个特点。和我不擅长做家务一样。你不也为我做了很多事吗?所以坦然地享受服务就好了。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多麻烦的事情。你如果因为这个,又不小心跑偏了,我才真的受不了。
他并没有谴责的意思。
只是单纯地陈述客观事实。
可用词太直白。
文怡不由垂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学生:那还说不是缺点,明明就是……
向东愣了一下说:可能是我措辞太强硬你误会了。但我真认为不是。不过大概现在说服不了你——就算是也没有关系。哪里有人是完美的人?人人肯定都有各自的缺陷。作为普通人,我们当然不可能指望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神一般的伴侣,唔,就算宙斯还天天被赫拉追着怼呢你说是吧。总归是要被一个人的优点所吸引,然后包容他的缺点的。
文怡看他一眼。
正想说话,向东已经接下去:你在我眼里就是太阳。一点点缺点只是普通的黑子而已。并不影响你的明亮和温暖。
这让人怎么反驳。
文怡根本没法说话。
“咚”地一声把头埋进双手之间好半天才抬起来:明明你才是个入门不满一年的新手,态度为什么就这么端正啦。
向东对这个评价不满意:明明我技术也很过硬。
文怡脑内“……”刷屏:是,这还真让我……挺意外的。
向东笑了笑,忽然凑过去在他的脸上偷偷亲了一下又飞快地坐回来呈严肃状:你男朋友学习能力强,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不用太庆幸。
只是很轻的吻。
而且是吻在脸颊上。
明明什么事都做过了,可文怡的脸还是马上热得像发烧,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很困难。
他其实有一大堆槽想吐。
但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想到向东笨拙地学着做家务说不会让他一个人太辛苦的样子。
于是他对向东说,换一换安全词。
“我们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想见”。
向东对这种长得毫无意义的安全词深感忧虑。但文怡坚持,他也只好赞同。
向东并不知道,在各种各样的时间节点里,文怡暗自把这句话埋藏在心里反复玩味许多遍:他想,我的大脑和心终究是属于我的。总有一天,我能让它们完完整整地,不受控于任何药物,任何反射行为,又或者任何人。
那样的我,才配得上你这纯净的毫无保留的爱情。
第83章
现在,这句迟到了七年的话终于被完整地说出来了。
回溯刚刚的心理活动,这才后知后觉地感慨“这些年那么贵的心理治疗没白做,果然还是有用的”。
恍神间手腕上的束缚已经被轻盈地挑开。
跳蛋的开关也被关上。
向东温暖湿润的手掌握着方才绳子困住的地方揉搓:“疼不疼?”
文怡便摇头,眼罩还没有被除去,他却不想自己动手,只向着向东声音的方向笑:“厉总,技术不减当年。”
向东轻轻亲了他一下:“腰抬起来一点。”
文怡依言而动。
跳蛋被从他的身体里快速却轻柔地抽出来。
感觉不到一点不适。
相反,擦过敏感点的时候还有点轻微的电流感。文怡“嗯”地轻颤了一下,从向东手心里抽出一只手来,摸索着勾住他的脖颈,让自己更加贴近他一点:“是因为我最近看上去压力大所以买这个?”
“嗯。”
向东用一个单音节回答他。
把他的左手抓过来,摊开掌心,放到嘴边轻轻地吻。
“好痒,”文怡笑着往他怀里躲,“我其实都好了——嗯……平时都控制得很好,不会这样了。就刚刚见到你那时候刺激有点大才……以后不会的。”
“嗯。”
向东还是只回答一个单音节。
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文怡整个圈在怀里用力抱住。
文怡终于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
向东一直在颤抖——很轻微,不用力贴紧感觉不到,但是……
“东哥哥?”他试探地叫,“把我的眼罩拿下来?”
“别,”向东拒绝,“等一下。”
句子稍微长一点,就听出他声音也不对。
文怡眉间一跳,自己把眼罩取下来:向东的脸上全湿了,连衬衫领子上都是湿痕迹,黑而细密的睫毛上挂着一串串是碎钻一样的细小的水珠——文怡想起之前滴在自己后颈的滚烫的液体,一时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般呆住了。
向东的感情波动幅度很小——这之前文怡还以为他是不会哭的。
而他哭起来的样子也太……
……这么大的一个人,一声不吭,只是抿着嘴唇流眼泪……眼角和鼻尖微微泛红,柔软可爱得让人不知所措。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片刻。
向东“啊”一声骤然扭头就要抽身。
文怡猛扑上去用力抱紧他:“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