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的贴身器物,首先要和自己显摆显摆,张西兮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咔咔咔”一张张拍了起来。那时候手机有拍照功能就挺牛的了,有前置摄影头,可以对着手机屏自拍就是更牛的了。他自拍,他故意把肖夏囊括进来,于是他的手机里面就这样有了两个人的合影,两个人都戴着墨镜,戴着隐藏了眼睛,顺便也隐藏了心的墨镜的,合影。
“刚才付款时亮相的钱包,是谁给你绣的啊?”张西兮问肖夏。
“自己绣的。”肖夏说。
“我也能绣,你信不信?”
“我信。”肖夏说。
两个人路过一个数码相机专卖店,张西兮望着牌匾说:“一直想有一台数码相机。”
“我要开车,我要拍银装素裹,我要记录每一处怡人的景色;我要开车,我要载心爱的人,我要幸福不由你自主……”张西兮唱了起来。
“什么歌啊?挺好听的。”肖夏说。
“你真的觉得好听吗?”
“难道说出对一首歌的感觉还要说谎吗?”肖夏说,“很好听,很轻快。”
“这首歌是我写的。”张西兮说。
“真的吗?”
“难道说出一首歌还要说谎吗?”
“我其实挺佩服你的。”肖夏说。
“为什么要说‘其实’,你的外表难道就没有表现出?”
“我其实挺佩服你的,还有时间学习,还有时间写歌,写歌写得这么好,学习学得那么好。”肖夏说,“但你上次考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上次啊,上次只是假象而已。”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为什么要制造假象啊?”
“因为想得到一个真象。”张西兮说,“一个和你坐在一起的真象。”
“真的假的啊?”肖夏问。同时脸上泛起红晕。
“也许,其实,没有必要对一个男人说一种比较肉麻的谎。”张西兮说。
“但我并不想仅仅这样地和你坐在一起,我还想那样地和你坐在一起。”张西兮继续说。
“哪样地?”
“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张西兮说。
“你家是哪儿的啊?”肖夏问。
“你这样问,是想知道什么地方钟灵毓秀吗?”
“对不起,我不懂钟灵毓秀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所以不能对你的随便问问做出回应。”张西兮说,“我和你说的,你有时不懂,其实有时让我挺忧伤的。”
“为什么?”
“会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们不正在一路上走着呢嘛!”肖夏低着头脚步随着话语有韵律地迈着。
张西兮侧头看着肖夏,笑了笑,而后说:“我家在宁辽景遥。你呢?”
“宁辽西香。”
“咱们离得并不远,坐汽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张西兮说。
“寒假,你可以去我家玩。”肖夏就那么随口一说。
“嗯。”
“你真的有二十岁?”肖夏问。
“没有,我们同岁。”
“你生日多少?”
“干嘛?”
“我只是想比一比咱们谁大?”
“我七月初三的。”
“好巧,”肖夏说,“我三月初七的,我们加在一起刚好圆满。”
就这一句话让张西兮的心酥了好一会儿。
“我以为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张西兮说,“幸好你比我大。”
“为什么幸好?”
“不知为什么。”张西兮说,“反正你比我大让我挺高兴的。”
不过是一种“内在依赖”与“外在年龄”的统一,让张西兮高兴。如果发现自己想依赖的人年龄比自己小,难免会有损依赖感带来的幸福感吧。
“去商场试试衣服啊?过过瘾!”肖夏提议。
“试完后,在导购的百般解说下,你好意思不买吗?”张西兮说,“试了又不买,不好意思,试了买,又没有钱。”
“你试穿的时候,我说不好看。我试穿的时候呢,你说不好看。咱们就可以轰轰烈烈地试,然后轻轻松松地转身走了。懂了吧?”
“这个可以有!”张西兮说。
于是两个人就漫步到了服装城。
第27章 三个人,两前一后
一进卖场呼天抢地的声音就塞满耳窝。果然导购大多长得好看。说起好看,世界上根本就不缺少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多小的城市,多不起眼的街道,帅哥从来都是一箩筐,不是凤毛麟角。
如果帅单单指外表的话,比帅的比赛,既永无止境,又浪费生命。
“这个多好看啊,你看穿身上多好看!”导购说。
“好看吗?”肖夏问张西兮。
“不好看。”张西兮说。
“不好意思,我的小伙伴说不好看。”
他们就在这样反复的对话中逛完了商场,走到服装城侧门的时候,肖夏接到了蒋妮的电话。
“亲爱的,你在哪儿?”电话那头儿说,“我的胸罩小了,不能戴了,需要买一个新的,需要你陪。”
“你的胸长得可真快。”肖夏说。
“我们都还处在发育期嘛!长得快很正常啊。”蒋妮说,“信不信?你的那个肯定也是长了的,我都感觉得到呢!”
“光天化日之下,能不能不对我说这些话?”肖夏说。
“你那里怎么那么吵啊?”蒋妮说,“你在哪儿?”
“服装城。”
“和谁一起去的啊?”
“一个人。”
“在侧门等我,我去找你,刚好可以在服装城买胸罩。不见不散。”说着蒋妮挂断了电话。
肖夏叹了口气,将手机塞进哔叽裤口袋,对张西兮说了句“在这等个人。”便原地等待起来。
没一会儿工夫,蒋妮就从出租车上下来了,浓妆艳抹。幸好张西兮戴着墨镜,弱化了一些颜色,否则,那大红嘴唇子也是真够骇人的。
张西兮觉得此人似曾见过。
“几天不见,你又高大威猛了不少。”蒋妮对肖夏说。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张西兮也觉得这声音似曾听过。
“他是谁啊?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吗?”蒋妮问。
“你问我和谁一起去的,我说一个人。”肖夏说罢,拍了拍张西兮的肩膀,又说:“你看这不是一个人吗?这是一个堂堂正正不折不扣的人。”
张西兮听罢,笑了起来,蒋妮撇着嘴,而后也笑了起来。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表姐。”肖夏给张西兮介绍蒋妮。
蒋妮听罢,将眼睛瞪向肖夏。
“我们班任不让处对象,这是我同学,以防告密咱们还是小心点。”肖夏对蒋妮低声耳语。
“这好像是我表姐。”说着,张西兮摘下墨镜。现场的气氛登时凝固。
“呀!表弟,怎么是你?”
“呀!表姐,我也没想到会是你。”张西兮说,“肖夏是你哪里的表弟啊?”
“别听他乱说,快叫姐夫!这是你姐夫,以后替姐紧看着点儿,他太招风。”
“我表弟不会告你的密。”蒋妮侧过头对肖夏说。
“走吧,咱们去二楼逛一逛。”蒋妮一面牵着肖夏的中指说,一面示意张西兮。
三个人,两前一后上了商场里的自动扶梯,蒋妮挽着肖夏的胳膊,张西兮在后面怔怔地看着。
蒋妮这次来,当然醉翁之意不在胸罩,在乎两腿之间也。于是,很自然,在匆匆草草地买完了一个胸罩后,蒋妮就对张西兮说了这样的话:“大表弟,你先回去,我和你姐夫再溜达溜达。”
张西兮当然是知趣地回去了。望着他们的背影,他想一直凝望而不罢休,蒋妮搂着肖夏的腰,大庭广众之下还向肖夏索取了一个吻,他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自己苦苦喜欢的男人,竟然是自己表姐的男朋友,想到这儿,他心里有些感谢苏眉的存在了。
望着肖夏的背影,他依然觉得那是潇洒,那是温暖,那是性感,那是让他想要拥上去的波澜,因为有一种喜欢是,你喜欢的人在你眼前做什么都不会是你眼中的刺钉,哪怕是他和别人接吻。因为,好像,你只要看见他就好。
他情不自禁地想象着一会儿蒋妮和肖夏之间会发生什么死缠烂打的事,但那着实太不堪想象了。
在校住的学生们,夜晚总要去烧锅炉的老头那里打水,冬天打水泡脚3毛钱一壶,有时也顺便泡一碗面。
在回学校的路上,张西兮想起来要买一个暖壶,原来的昨天打碎了。他走进五金杂货店。
“买个暖壶。”张西兮说。
“结婚用啊?”店员问。
“平时用。”
“我寻思你要结婚用给你拿个红的。”
“我有那么老吗?”张西兮问。
“看不出来,我眼花。”
“眼花不要乱说话。”
拎着暖壶,在公交站点等待公交车,风吹进他的耳朵,风有点儿刺骨,奇怪的是和肖夏一起走在这同样的风中时他从未感觉到这些。他的感官在那时那刻全都被肖夏“承包”了。
他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下午5点,他信步来到肖夏寝室,想知道肖夏在不在。幸运的是,他在。他在洗衣物,盆中浮起一堆泡沫。寝室里两个白炽灯只开了一个,靠近门的那个是闭着的,所以张西兮一推开门就感到了一股幽暗的气息,幽暗中夹杂着洗衣粉淡淡的清香味道。这幽暗,推波助澜着张西兮心里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