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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纪 (看长亭晚)


  那人约莫是从未听过这番言词,登时怔住了。景澜微微一笑,放下茶盏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景氏侯府,不是什么卢家。景氏祠堂里,也没有什么卢氏。我姓景,你们姓卢,先母云和公主更是与诸位一星半点的干系都没有。我请你们进府,可不是想要与你们商量事情的。事态如此,你们倒是还活在梦里,认不清如今是谁做主?”
  “不错,他们的确与你毫无干系。”一位身着锦裙,竖着云髻的美妇款款起身,仪态端庄,温柔道:“但我与你母亲却是表亲,在这堂上,总能说几句话罢?”
  景澜手在黑剑上一抚,道:“没听我母亲提过,不过想来也没人敢胡乱与皇家攀亲,既然你说是,那就算是吧。”
  平阳郡主愣了愣,显是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被小辈当众如此落面,令平阳郡主十分不快,但她到底没忘了今天的来意,强笑道:“我知道,从前景候是有些冷落云和,偏爱卢”
  景澜懒懒道:“罪妇卢氏。”
  平阳郡主梗了梗,袖中手攥起,道:“……甚至要立她生儿子做世子,云和不乐意,但卢家从前也好生与公主商量过,她是嫡母,这孩子就当不是卢氏生的,立不立世子,一样是她的儿子,都要认她作母亲的。奈何云和不答应,这事就被拖到现在,但景候已经允了……”
  说着她顿了顿,向景澜看去。见她托着下巴侧头看向厅堂上挂着的楹联,像是连听也懒得听。这副神情与模样,竟让平阳郡主想起了一个人,在过往的记忆中,无论是上元灯会,还是宫中春时的花会,往来的贵人衣香鬓影,而她永远都是站在众人之外,似这般漠然地注视着一切。
  景澜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看她,浅色的眼眸冰冷锐利。平阳郡主避开她的视线,但对着这么一张脸,心中却无故燃起一股嫉恨,道:“你也不想景候身后无嗣可立吧,到时候这爵位可要另主了。你身为女子,难道真能承袭爵位,你不怕那些御史言官啊!”
  她惊叫出声,众人齐齐看去,平阳郡主披头散发地站在堂上,发髻不知何时被人斜削去,珠玉发簪纷纷落地。她面色苍白地伸手去拢落发,崩溃般地尖声道:“谁?是谁!”
  景澜藏于袖中的两指并起,道:“是我。”
  适才她听了半天,还以为这群人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结果依然是一些废话。她微有些不耐,道:“我说了,今天不是来与你们商量事情的。”
  言罢她挥了挥袖,屋中无故刮进一阵风,四处门窗砰然紧闭,堂上灯盏骤灭了大半,剩下的光亮不足以照亮大堂,昏暗之中,传来凶兽的咆哮声,卢家人这才惊觉,他们竟不能动弹了。
  有人惊恐地叫道:“这,这是什么?好像有蛇,有蛇!”
  厅堂中一阵兵荒马乱,怒吼叫喊声不绝。景澜居高临下地坐着,打了个指响,堂中又亮起来。
  卢家人惊魂未定,衣衫凌乱坐在位置上,哪里还有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没过多久厅堂门开了半扇,管事疾步从后而过,仿佛看不见堂中贵客们萎靡不振地坐着,形如遭强人劫掠一般。他行至主座边,躬身道:“卢侍郎来了。”
  景澜吩咐道:“请他来。”
  管事看了看左右,犹豫道:“这……?”
  景澜低头喝了口温凉的茶水,慢慢道:“去请。”
  管事不敢不从,忙去请人来。不一会卢侍郎匆忙而至,一进门,见家中几个弟弟居然都在,脸如金纸眼神茫然地坐在椅子上,险些惊呼出声。
  他快步走到堂中,左看右看,这些兄弟他清楚不过,说的好听点是耳根子软,易受人撺掇。说的难听点就是胸无大志,喜攀附权贵,白捞好处。又见平阳郡主竟也在此,还有几个年轻些的侄子也在,心中不由怒火中烧,暗骂了几句,顺了口气,这才上前行礼:“台阁大人。”
  景澜受了他这礼,却悠悠道:“今日请卢侍郎来,是为了私事,不必多礼,坐吧。”
  卢侍郎道了句不敢,歉然道:“下官这几位兄弟不知是受了何人撺掇,这才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宽恕则个。”
  此时堂中卢家人也渐渐清醒过来,景澜笑笑,招出一名下人,命他将方才堂上众人所说的话复述一遍。这下人口齿伶俐,谁先说谁后说,说了些什么,都能原封不动地说一遍。卢侍郎听得最后,脸上青白交加,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个巴掌。他起先心中还有些侥幸,若是能大事化小,将事情糊弄过去也就罢了。但听完这些话,他便知道这次完了,当真是被族人所累,这话若是传到皇帝耳边,保不齐还要丢了这身官袍,与他那不长脑子的七妹一同流放三千里!
  卢侍郎到底是为官多年,面上仍能沉得住气,连声赔礼。景澜也不曾紧紧相逼,反而温声道:“早听舅父说,卢家满门读书人,却只出了这么一个卢显盛,颇有先祖卢相的风范。”
  卢侍郎额头滑落一滴冷汗,惨笑道:“陛下廖赞了。”
  景澜命人上茶,又道:“都说宰相肚中可撑船,虽说陛下入京时,卢家是有些过错,却不是什么大罪。而罪妇卢氏所为也只是她一人之过,陛下明察,祸不及卢家。卢大人有宰相之能,想来只要处事公正,尽忠职守,不偏不倚。陛下奖罚分明,定然不会牵连后人。”
  卢侍郎神情一凛,对上景澜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缓声道:“陛下大量,圣德如海,能不计前嫌宽恕卢家,已是阖家之幸。有先例在前,如何敢再负圣恩?”
  与聪明人交谈便是有这点好处,凡事不必说的那么清楚。景澜闻言起身道:“既然如此,便请卢侍郎暂移尊步,进书房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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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卢侍郎闭目养神,对面坐着的便是平阳郡主,她不住摸着自己的头发,含泪道:“这可怎么办,要我如何见人?”
  卢侍郎睁开眼,淡淡道:“不见也罢,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院中修养,把家中事务暂交予老三媳妇打理。”
  平阳郡主呆住了,戚戚道:“你看我受了欺辱,不帮我出头也罢了,为何……”
  到底是结发夫妻,卢侍郎亦有些不忍,但他想起今日之事,险些与抄家灭门之祸擦肩而过,不由心生后怕,叹了声道:“从前我便与你说过,云和公主与圣上情分非同一般。先帝病重时,那几位老大人不知如何,竟要先帝立皇孙为帝,但皇孙不过六岁,哪里知道什么是朝务,什么是国事?国赖长君,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因这个缘故,先帝才下诏,立了如今的陛下为太子……但要说起来,幸亏云和公主从襄中入京,领着陈将军旧部,仗着公主身份,硬是连闯北玟关四道防线,这才将诏书带去了玉溪,迎回了宁王,否则……”
  平阳郡主却莫名讥讽道:“呵呵,不过是因为她是公主,便觉得生来高人一等,不屑与旁人往来,为人处事更是力求与众不同!最后还不是惹怒了先帝,被发配去守陵。公主守陵,真是亘古未有!”
  卢侍郎听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抬起头看了眼妻子,见她头发散乱,面上犹有忿色,也明白了一二,冷声道:“原来你也知道她是公主?所以当初她下嫁景候之时,满京城横飞而出的谣言,也该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平阳郡主触及他冰冷的视线,呼吸为之一窒,艰难道:“你说什么……”
  “我还记得那时,到处都在传云和公主与顾家二公子有染,更有甚者,说公主借守陵之名,行淫乱之事。话传到先帝耳朵里,连陈妃也并受牵连,连带景候面上也无光彩,婚后与公主不合,连公主所生的女儿,竟也有人说是顾二公子的,并非景候血脉。”
  卢侍郎那时虽是在外做官,对这些内闱私事却十分清楚,他瞥了眼平阳郡主道:“我既然都能知道,景澜如何会不知?当年公主离府去襄中修养,景候后脚便娶了七妹。我只恨当年在外为官,留你在家中照看亲长,但你却因一己之私,连长嫂的脸也不要了,整日撺掇七妹去给景候做什么平妻。云和公主虽是下嫁,但到底还是公主之尊!景候也不是寻常侯爵,若要承袭爵位,是要先帝答应才行,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你们觉得云和公主让先帝面上无光,先帝未必会给她这个面子,所以谁承袭爵位,还不是景候自己说了算?”
  他猛一甩袖,愤怒道:“你们真是糊涂!好了,当年的事大可不提!你只要安分守己,不去惹是生非,自然不会有事寻上门。七妹的罪是她自找的,她唯恐宁王入主东宫,云和公主跟着得势,竟信了那些人的鬼话,偷了景候的腰牌入宫锁了宫门,不让宁王见先帝最后一面!那是她自己犯蠢,却差点搭上全家人的性命,我卢显盛怎会有如此愚钝的妹妹?”
  平阳郡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惶恐道:“你是说,这些,景澜都知道了?”
  卢侍郎怒极反笑,道:“你们上门去逼人家认回七妹的儿子,还说什么景候无后,没有嗣子,爵位到时候白给了别人。你知不知道,几代以前,景家就已出过了女侯爵了!为什么?因为景家只剩这一支血脉了,旁的全部死绝了!别的侯爵若是膝下无子,必要另择旁支,从亲近的兄弟那里再选。但景家不同,他们从来都是一支传到底!靖海候所娶的正妻,也只能是公主,只有与公主所生的子嗣才有资格继承爵位,其他的都不能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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