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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纪 (看长亭晚)


  洛元秋淡淡道:“你还记得那咒师的样子吗?”
  陈文莺想了想道:“那天晚上很黑,我只记得,后来到了一个屋子里,里面有许多孩子,都躺在地上昏睡。后来有个人进了屋里,穿着黑色的衣服,遮着脸,不知是要做什么。”
  洛元秋静静听着,陈文莺努力回忆那日的情形,奈何当真是想不起来了,歉然道:“对不住,事情过去太久,我已经不记得了。”
  洛元秋道:“无事,记不得就算了。”
  她捧起碗,细听这虫子的鸣叫,但心中却有些失落。陈文莺不记得下咒的人是谁,光凭这只虫子,也不能断定那咒师与当年是否为同一人。
  陈文莺察觉出她的失落,便问:“元秋,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得上你的?”
  洛元秋看着那碗,像是有些出神,过了片刻才道:“许多年前,我与师妹去黎川寻访故人,那时当地有传言说,黎川山中住了一位山神,每隔一月便要迎娶一位新夫人,否则就要令山岳崩塌,河水倒流,将黎川淹没。”
  “黎川人深信不疑,每至月望,便由神婆择选出一名适龄的女子,披霞戴冠,用轿子送到山里,敬献给山神大人。”
  陈文莺道:“这他们也能信?”
  “信,如何能不信。”洛元秋道,“不信的人都无故死在家中,剩下的谁敢有反抗之心,被选中的人家,只能把女儿打扮好了送到神婆那里,最后送到山上去。”
  陈文莺听的入神,追问道:“然后呢?”
  洛元秋放下瓷碗,道:“我师妹不信这个,便想上山探查一番,没想到这一去,就没再回来了。我等她等的心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恰好附近有户人家被神婆点名献女,就干脆顶替了她,去了山里见山神。”
  “啊?”陈文莺问,“那你见到山神了吗?”
  洛元秋道:“能做出这种缺德事来的只能是人。山上没什么山神,倒是有一群咒师,以幻术蒙骗百姓,让他们主动献上女子。”
  陈文莺咋舌不已,追问:“他们要这些女子做什么?”
  洛元秋又捧起瓷碗,答道:“为了这个。他们得到了这些女子,并非用于淫乐,而是用她们来养这种名为赤光的虫子。但不知为何,这些虫子最后破茧时都死了。”
  陈文莺顿觉毛骨悚然,赤光的鸣叫声回荡在耳边,犹如催命的鬼音。她问:“那……那些女子呢?”
  “疯了,或是死了。”洛元秋眸光冰冷,将银镜盖在碗上,虫鸣声霎时小了许多,“我曾向她们打听我师妹的事,有一个女子说,她确实到过山上来,但是后来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洛元秋道:“从此以后她音讯全无,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归山以后,师父说她的命牌碎了,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陈文莺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来,你一直追查的就是这件事?”
  洛元秋轻轻笑了笑,道:“对,我要知道她究竟是被什么人带走的,哪怕她已经死了,我也要知道她葬在何处,为她收骨立碑。”
  那些事她只是略略一提,但掩不住字句下的惊心动魄。陈文莺脊背生寒,又问:“你觉得养虫子那些人,和当年给我下咒的是同一伙?”
  洛元秋答道:“赤光破茧而出后都死了,我曾隐约听见他们说过,赤光可能无法养在寻常人身体中,须得寻些有灵力的幼童才行。”
  陈文莺难以置信:“你是说,黎川的事之后,他们去了河州,犯下了血洗白水镇的案子?但那不是百绝教的人所为吗,怎么会……”
  “黎川在南楚边缘,多高山奇峰,他们或进或退,都可以此为屏障。”洛元秋漫不经心地道,“叫什么名字只是其次,百绝教也好,其他教也罢,都是为了遮掩身份。但赤光不会作假,有它在的地方,必然就有这些人的手笔。”
  她拿开银镜,瓷碗里的赤光又放声大叫起来:“赤光一旦破茧鸣叫,他们很快便能找上门来,将其收走。这虫子珍贵无比,能育成的寥寥无几,他们不会轻易放过的。”
  洛元秋转头看向陈文莺,问:“你怕不怕?”
  陈文莺怒不可遏,显然没听见这一句,猛一拍桌道:“什么,他们竟敢找上门来?可恶,害我受了这么多年苦,我一定要他们偿还!”
  洛元秋心底略松了口气,她之前担心陈文莺惧怕此事,不敢应对。但越是害怕,事情越是会来,若是一味退避,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糕。要是开始便能拿出一战的勇气,或许能出现转机。
  何况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她了,这些人未必会有多少胜算。
  。


第49章
  晌午过后,日光稀薄,天色转阴。北风平地而起,吹的房檐下铁马叮铃作响。朱红大门外,冰霜无声无息覆上两侧俯卧的石雕兽像。大雪随风而至,顷刻间雪势转盛,从灰暗积云中飘下,密密麻麻地罩住这方庭院。
  纸窗透出些许光亮,映出飞舞的雪花。几片雪从未合拢的窗缝中滚进屋里,在桌上融化成透明的水滴。有些沾湿了信笺,或在石砚边翻滚数下,没进浓黑的墨里。
  一只素白的手执笔蘸墨,临桌而书。在察觉笔尖微有涩意时稍稍停住,见是一颗冰珠凝在笔毫上,便缓缓起身,将窗户一把推开。
  漫天风雪倒映在她的眼中,化作疏离淡漠的一抹白。
  纷纷扬扬的落雪在桌上滚了几圈,融化后慢慢沁进纸里,晕开了新写的墨字。景澜漫不经心地抽出,折了折靠近烛火点燃。忽而管事来报,道:“大小姐,卢家的人来了。”
  管事平日只唤她大人,又因承爵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阖府人都极有眼色,也跟着一道称大人。如今突然换了个旧称,显然是为了家事,而非公务。
  隔着屏风,景澜微微侧头,问:“都来了些什么人?”
  管事低声道:“卢家的几位大人都来了,来的还有……平阳郡主。”
  眼看火马上就要燃近指尖,景澜伸手向窗外一抛,任它这般落进雪地,变作一团灰烬。
  她淡淡道:“很好。请到向归堂,我马上去见他们。”
  一炷香之后,景澜现身于向归堂中。她身着一袭素裙,乌发以玉枝缠花的宝石发冠束起,外披云纹紫袍,罩着薄薄的玄色纱衣,无端透出几分肃杀之意。
  她从堂中大步走过,踏上主位缓缓落坐,身后便是道藏中的三千箴言,古朴庄重。满堂华灯璀璨,仿佛都照在她的身上,任是旁人锦衣华服,也夺不了她的半分光彩。
  她三指托起茶盏,轻呷一口,这才不急不慢地抬起头来,注视着堂中形形色色的人,道:“家父祭辰方过半月,满府孝衣未除,不知诸位有何要事,竟派人先后四次强闯敝府?”
  景澜话音才落,堂下一人将茶盏重重一放,冷冷道:“我们为何而来,难道你当真不知吗?”
  景澜唇角微扬,道:“我还当真不知了。”不等那人发火,她敷衍地拱拱手道:“久闻清河卢家乃书香门第,百年世家。通文明义,知礼晓节,想必不至令我在先父灵前蒙羞才是。”
  众人这才看见,在主座边的桌上,摆着一块黑沉沉的灵位。
  堂中一时寂静无声,先前开口说话那人咬牙道:“你父亲在天有灵,也必然不会见我七妹蒙难,折辱到如此地步!”
  “罪妇卢氏,受逆臣贼子蛊惑,意图犯上作乱……”景澜一字一句道,“按本朝律例,应处以凌迟。但念及家中先祖曾有功于社稷,特网开一面,夺其封诰,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命卢氏宗祠将其除名,以儆效尤。”
  她看着那人冷冷道:“卢郎中,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陛下的旨意。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向陛下去说。”
  那人身后又一人站起,怒道:“你父亲靖海候在世时也不曾如此待我们,你如此无礼,难道这便是贵府待人的礼节吗?他临终前曾留下遗言,要立我七妹所生之子为世子,有书信为证!这些东西都交由卢家保管,是你父亲的遗命,你为何不从?”
  景澜目光一寒,却是笑了笑,道:“先母乃云和公主,那卢氏又是什么身份,敢与公主平起平坐?她难道是先帝指婚,亲赐于我父亲的?听说先母在襄中修养的那几年,先父是病的昏头了,说要抬一抬卢氏的位份,还要立什么世子?诸位都与公侯之家有姻亲故旧,靖海候一向不同于其他公爵,向来由皇帝亲自指立承位之人。这是百年不变的旧规矩,你们若是不平,就告到御前去,不必在此啰嗦。”
  堂下哗然,众人纷纷出言相劝,这时坐在最末的一年轻男子霍然站起,道:“说白了你就是不愿去救七姑姑!你与陛下亲近,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偏偏连提也不提,眼睁睁看着我七姑姑受辱”
  景澜闻言瞥了他一眼,道:“嗯,我就是要看她受辱,怎么了?卢氏当年敢在侯府对我母亲不恭,便该想到会有今日。再说了,被逆臣贼子蛊惑的又不是我,命人不开宫门,拒迎圣驾,险些耽误陛下入宫见先帝最后一面的也不是我。不是我犯下的祸事,为何要我去说情?别人也就算了,卢氏此人,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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