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悍记 (夏末819)

　　然而他会加我就说明看过我照片了吧？
　　李警官尝试推理。
　　不然哪有这么寸的事儿？
　　“冒昧问一句，今天是不是你一个姓赵的朋友给你发了张我的照片？我们俩是不是长得很像？”
　　不需要李蔚然再纠结，蒋和已经率先扔出了炸药包。
　　李警官果然炸了：“真的是你？！原来你跟我长一样？！也太巧了！”
　　“今天你朋友给我看你的照片时我也吓了一跳。听他说照片上的人叫李蔚然，我就更震惊了。你的名字还挺特别的，当初我妈跟我一说我就记住了。名字一样，还是老乡，又在渝市当警察，我想八|九不离十，就找你朋友要了你的微信号。也算是缘分吧。”看文字就觉得蒋先生是那种温柔随和的暖男，跟专家赵爷爷和一张嘴猛冒荷尔蒙的孔雀赵叔叔天差地别。
　　李蔚然想起最初跟赵叔叔网聊时自己满肚子的大槽，忍不住笑。
　　“那个，长得像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么？”李蔚然决定有一说一，但还是带着小心翼翼，比较怕自己对蒋先生的性格分析错误，哪句话没说对得罪了人——他总觉得蒋和跟自己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
　　“哈哈哈哈，长得像的人很多吧，我看你那个朋友跟我们长得也挺像呢。”蒋先生神经仿佛比较大条，浑不在意。
　　“可是，很少有我们这样长得跟双胞胎似的……”李蔚然不知道赵明澄跟蒋和说了多少，更不知道爸爸的怀疑究竟有几分证据。
　　世界好像一个熊孩子，特别擅长把平淡的生活搞得五彩斑斓？
　　我只是一个小城市的小警察，为什么美剧情节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身上？
　　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听我妈说，我爸跟你爸从小就长得像，小时候都是一个村的，大人看着长起来的。爸爸像，儿子也就像，没什么奇怪的吧。”蒋先生还是满不在乎。
　　李蔚然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
　　他有刑警的直觉，以及从小到大爸爸的心结。
　　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用赵叔叔的话说，这不科学。
　　然而总不能像当初逼赵叔叔一样让一个刚认识不过十分钟的人给自己寄根头发验DNA吧？
　　何况当初赵叔叔就范，那是因为垂涎我已久。
　　人家蒋先生，凭什么同意？
　　急。
　　遍寻真相不得其法的急。
　　饿了十天眼前突然出现一桌满汉全席却被告知你付不起钱吃不了的急。
　　赵叔叔洗白白脱光光躺在床上却把卧室门锁了死活不让进说自己就是单纯想享受一下裸睡的感觉的急。
　　“那什么，我这边要准备睡觉了，你在上班吧，就不打扰了，改天有空聊。”大约是见李蔚然半天没回复，蒋先生打算结束这场对话。
　　李蔚然想不出更好的挽留方法，于是只好秉承礼仪之邦的美好涵养，咬牙打字：“好，改天聊。”
　　想想又加一句：“认识你很高兴。”
　　蒋先生仿佛挺开心：“我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认识货真价实的警察！太帅了！以后一定常联系啊！”
　　“没问题。晚安。”
　　李蔚然撇撇嘴，你这容易满足的脾气倒真跟我挺像的，P大点儿小事儿这么兴奋，不是大提琴教授么，一点儿都不沉稳。
　　这么说，真是双胞胎？
　　李蔚然你还能不能好了？！
　　赵叔叔不也说很有可能吗？！
　　爹你当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能让生活简单点儿么？！
　　“蒋和加了我微信。”
　　李蔚然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始骚扰赵叔叔。
　　算时间，赵叔叔这时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
　　时差关系，没办法睡前视频，由于李警官这个时间多半在局里或者出现场，连睡前微信都很少。
　　“啊？！这么快？！”赵叔叔果然已经不习惯一个人孤独地入睡，一定是在床上捧着手机辗转反侧。
　　“记不记得刚认识你时，你说你喜欢听德沃夏克，我说本来可以介绍个知音给你的，可惜来不及了？”
　　赵明澄突然打个冷颤，背心传过一阵凉气，刀一样。
　　12月的美国，真特么冷。
　　“你跟蒋和早就认识？”赵叔叔调整好状态。
　　冷静，冷静，宝贝儿遇见我之前是笔直笔直的，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不算认识。从美国治好伤回来后，付教授担心上次那个事件对我的催眠影响没完全清除，我爸就联系了海市一所大学的心理学系，想让我去学习顺便治疗。蒋和爸爸跟我爸是从小认识的朋友，我出生后不久我爸调来渝市，跟他家断了联系。那么巧我准备去海市前我爸从几个来渝市的老同学那儿打听到蒋和家的情况，才知道蒋爸爸早就去世了。我爸出于老同学的关心，就给蒋妈妈打了电话，谁知蒋妈妈说她儿子也准备去海市，想自己租栋小楼，她觉得一个人住太浪费，就极力劝我爸让我去跟蒋和合租。”
　　赵明澄面色很沉，一点儿调笑的心情都没有，打气也不管用：“后来？”
　　“后来我听说那个学习课程要两年，实在不放心留我爸一个人在渝市那么久，正好蒋妈妈那边又来电话说蒋和妻子怀孕，全家要去美国，到海市的计划有变。所以我跟蒋和没联系过，也没见过面，今天才知道他跟我长这么像。当时我想既然去海市的票已经买好了，那干脆去休养几个月，当度假，放松放松心情，这才遇上了你。”
　　“蔚然，你不是看上我的脸对吧？”自确定关系以来，赵明澄第一次叫李蔚然的名字。
　　李蔚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赵叔叔你忽然这么严肃，我很不适应。”
　　赵明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第六感，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打算背水一战的样子。
　　明明那个蒋和有老婆连孩子都有了好么，而且人在美国，12小时时差，用宝贝儿的话来说，平行世界呢，不在一条线上。
　　赵明澄你怕个P啊！
　　“宝贝儿我觉得那个蒋和铁定是你双胞胎哥哥！”赵医生决定落井下石，安抚一下自己炸毛的第六感。
　　李蔚然不乐意了：“凭什么他就是我哥哥啊？！我为啥不能是哥哥？！”
　　“因为你卷毛，比较萌。”赵叔叔掷地有声。
　　李蔚然差点背过气去：“赵叔叔你究竟站哪边儿？！”
　　赵明澄兵行险招：“宝贝儿他要是你双胞胎兄弟那就是我大舅子我也不能得罪是吧，你看你多个哥哥是不是还弥补了咱妈不在的遗憾？”
　　李蔚然不出声了。
　　赵明澄不知道自己究竟将军成功没有，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很久，终于还是按了下去。
　　“宝贝儿？”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接通，听筒里李蔚然声音带点儿轻微的回声：“赵叔叔，你快回来吧。”
　　赵明澄一个星期没听到宝贝儿的声音，顷刻间不能自已：“宝贝儿来机场接我呗，想你了。”
　　李蔚然在楼梯间捂着电话点头：“好，去接你。”
　　“想我没？不能有哥哥就忘了叔叔吧。”
　　“想死了。哥哥跟叔叔不一样。叔叔可以上。”李蔚然拿蒋先生没办法，治赵叔叔却是一套一套的，一点儿都不虚。
　　赵明澄躺在床上周身酥麻：“上，回家让你上个够。”
　　赵明澄回家的第二天是个周日，他跟李蔚然都不用上班。
　　于是阳光从厚窗帘缝挤进来时，赵叔叔躺在床上跟光明顶一役后下山的武当派殷六侠似的，全身骨头散了架，稀碎。
　　宝贝儿简直是练就了少林派大力金刚指啊！
　　然而他蔚然宝贝儿也挺累，双人运动这活儿在上在下都不轻松。
　　他抱着赵叔叔脖子睡得死沉。
　　由于周身疼痛，赵明澄睡觉像在演戏。
　　光明顶上，殷梨亭看见杨逍身后冲出一个女子，容貌宛然便是当初的纪晓芙。
　　“不准伤我爹爹！”
　　殷梨亭泪眼婆娑：“芙妹？你是芙妹？”
　　“不，我叫杨不悔，纪晓芙是我妈妈！”
　　殷梨亭崩溃，扔下长剑，脚步踉跄冲下山去。
　　跑着跑着，身上的青布道袍变成医师白大褂，赵明澄自己软着脚在树林里跑。
　　“宝贝儿？！宝贝儿？！”
　　李蔚然站在蒋和身边，除了头发衣服哪儿哪儿都一样。
　　他跟蒋和牵着手冲自己冷笑：“赵叔叔，我有哥哥了，你没用了。你看看你的脸，你就是我哥哥的替代品。”
　　赵明澄身上的医师袍被荆棘扯成一条一条，随风飘扬，像不甘心倒下的旗。
　　浑身都是细小的血口子。
　　但是疼却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撕心裂肺。
　　膝盖一软，赵明澄滚在地上。
　　然后一棵大树倒下来，正压在胸口。
　　睁眼的时候，看见一堆毛茸茸的头发。
　　身上趴着他宝贝儿。
　　赵明澄伸手把人搂住，发现自己在抖。
　　李蔚然迷迷糊糊嘴贴着赵叔叔脸蛋亲一口：“赵叔叔你抖什么？”
　　赵明澄一开口发现自己带了哭腔：“宝贝儿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知道我是警察还追我，看见我对自己开枪还救我，你还觉得我比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