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衍不像他财迷,对富翁的千金不感兴趣,只为他才貌双全的外甥倾倒,巴不得摇身化做小飞虫跟上去多瞧几眼,正是妄念不息,李庆忽然现身。
“小谢老师,容总监说你今天辛苦了,叫我请你们出去吃顿饭。”
一句话使得谢正衍闻宠若惊,却又羞于接受,李庆强调这是上司交派的任务,请他务必赏光,再三恳切下才说得他动身。
宾主三人来到附近一家名叫“海上居”的高级酒楼,李庆征求客人意见后,叫了一桌子荤素肴馔,为招待谢正衍喝酒的同事,还点了一瓶茅台,中途又大方的添汤加菜,自己也举杯畅饮,全力贯彻慷他人之慨的原则。
同事健谈,酒酣耳热之际与李庆觥筹交错举酒言欢,反把谢正衍这个主宾冷落了。恰好谢正衍不爱应酬,任他们谈天说地,自己在一旁听着倒也得趣,更喜二人说着说着将话题发散到容川身上,让他顺手牵羊的捞到一些宝贵信息。
“我们董事长是家里的独男,下面有四个妹妹,自己也没有儿子,一直为继承人的事发愁。常常对身边人说瑞亨今后注定要交给外姓人,与其便宜没有亲缘关系的女婿,不如挑个血亲来培养。他最喜欢我们容总监啦,当亲儿子一样倚重,一心想让他接自己的班,可是容总监志不在此,一门心思搞设计,最烦人事管理,他性子倔强,我们董事长也只好由着他。最近他嫌总公司束缚太多,不能尽兴创作,就跟董事长商量想到无锡成立个珠宝沙龙,以后专门做高端限量定制,以便开拓国际奢侈品市场。”
同事赞叹:“他有这个志向很不简单,但走国际路线得和大牌合作才找得到发展空间,独立做品牌很难有出路。”
李庆说:“可不是吗?他也一早瞅准这点,去年就开始找这方面的渠道,跟法国和日本的几个品牌接洽过,已经和其中两家建立了合作意向,估计年底就能启动无锡的项目。”
谢正衍听了暗暗喝彩,可又转瞬失落,忍不住问:“容总监去无锡发展,以后是不是就留在那边不回上海了?”
容川在上海来去不定,但好歹还有机会见面,要是迁去别处,往后就只好长相思长相忆了。
李庆心眼虽多,怎奈直男肚肠,再拐几个弯也猜不到谢正衍心中倾慕,笑道:“他早就在这边干得不耐烦了,出去了才好大展拳脚,最近都在招聘设计师,想组建自己团队。可是要求太严,面试十几人只通过了一个,至少还得再招两个才够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正衍电光火石的想起千帆,认为他的设计水准一定能胜任容川手下的工作。
散席后他正想找个僻静处联系千帆,这人主动找来,笑嘻嘻问他汇报是否顺利通过。
谢正衍一经提醒,不免责怪起他刚才丢下自己的“不义”举动,委屈郁闷的抱怨他没良心靠不住。
千帆施展哄人大法,语气软得没边:“我真有要紧事,虽然脱不开身,可心一直寄在你那里,你能平安过关全靠我用意念扶持,知道不?结果你半句好话没有,只顾着叨叨叨,太不可爱了。”
谢正衍喷他乱耍嘴皮子,声调却乐悠悠的,旁人听见八成会以为他在跟相好打情骂俏。
嬉闹数回合,他言归正传,告诉千帆容川正在招聘设计师,待遇丰厚前景可观,建议他前去应聘。
千帆夸张质问:“你要我去应聘瑞亨珠宝的设计师?你不是很讨厌这家公司吗?说他们的高层全是直男癌,审美低俗,干嘛还把我往火坑里推?”
谢正衍说:“黑泥潭里也有清流嘛,容川和他们不一样,而且这次他是要组建自己的专属团队,以后自立门户,不受总部制约,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千帆不屑:“那我更要拒绝啦,现在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逊他一筹了,要是做了他的下属,不更要被你歧视?不干不干。”
他大撒孩子气,叫人哑然发笑,谢正衍不禁做了个挥手的动作,真想照他脑袋拍一下。
“你胡说什么啊,我哪有歧视你,你是我朋友,容川是我偶像,属性完全不一样。”
“那不管,我也要当你的偶像,被你星星眼崇拜。”
“……你这人怎么这么幼稚,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说什么来着?机遇是成功的钥匙,眼下这个招聘就是你转运的大好时机,你不好好把握,是准备一辈子当屌丝,混吃等死?”
“屌丝也有尊严,我觉得姓容的根本不配当我领导,你让我低三下四去求他赏饭吃我可做不到。除非他主动请我出山,任我开什么条件都全盘接受,那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谢正衍想不到他会傲气得不知天高地厚,傻眼又急眼,想直截了当杀杀他的骄横吧,又怕话说重了伤他自尊,车轱辘的争辩几句后,决定先搁置问题,从长计议。
第45章 结怨
六一儿童节这天谢正衍收到紫茗倾国发来的5块钱节日红包,上次她挑起口角后又和谢正衍冷战,接连大半个月不闻不问。谢正衍自觉并无过错,没理由去犯贱求和,便顺她的意思配合冷战,今天收到附有修好信号的祝福,也礼尚往来地回赠她一个10块钱的红包,紫茗倾国立刻顺杆直上,打滚卖萌嘻哈凑趣,亲热得好像从不曾和他起摩擦,那些狠戾的贬斥也都是后者的幻觉。
“小笛,我马上要做一部剧,是专门用来打击三更婊的。”
她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又不遗余力地推行三更黑方针,谢正衍不解,问她是不是打算做部网配剧影射三更弦断的劣迹。
紫茗倾国嗔怪:“我会那么傻吗?对付他这种刀枪不入的心机婊不能猛攻只能智取。”
所谓的智取攻略竟是抢CP。
“三更婊现在正力捧潇潇雨歇,《一代暴君》都发过三期了,潇潇雨歇涨了两万粉,眼看已经是小粉红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顶替秦广陵成为三更婊的御用攻音。以他的尿性到时肯定更要为虎作伥,有他做护法,想打垮三更就难上加难了。所以我们要赶在这两个贱人根基稳固前拆他们的台,具体办法就是找潇潇雨歇做剧,用新的CP取代雨弦CP。反正潇潇雨歇为了红不择手段,只要能让他吸粉赚人气,他肯定配合。”
她雄心万丈排兵布阵,听得谢正衍脑袋胀痛,好容易插话:“你是要我和潇潇雨歇组CP?这估计行不通吧。”
卖腐炒CP是网配走红兵器谱上排行第一的神器,多少见识豁达精通作戏的CV借此开拓了坦荡星途,这些卖腐达人有的至今活跃秀场,时不时制作一批伪劣狗粮哄骗饥不择食的腐女,那聪明的则见好就收过河拆桥,上位以后力杀CP,真正做到了“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装逼功力之高强,直通鬼神。
谢正衍以前也在与知乎君合作时小得实惠,但那时毕竟诚心与对方交好,还可以用友情来麻醉羞耻心,真要他上纲上线地去跟别人卖腐,还很难拉下那个脸。
紫茗倾国直接致电向他“晓以大义”:“有什么行不通的,我这不是正在为你们的合作铺路吗?这部剧短平快,顺利的话两周内就能发出去,内容也很劲爆,只放B站一家就能制造轰动效应。”
谢正衍预感不妙,一打听,果然是部肉汁横流的黄、暴剧,名字也烂俗无边——《开在路边的小野菊》。
他要过剧本看了看,脑门仿佛晒焦的树皮迸出无数裂纹,膝盖也给这位姑奶奶砸成碎片。
“这剧尺度太惊人了,潇潇雨歇会接吗?”
他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指望靠潇潇雨歇挡驾,结果连遭棒击。
“他已经接了,这剧的导演是领他入圈的士大夫,当做人情债去约的。”
“……他竟然这么豪放,是要效仿三更弦断向艳星的道路奋斗?”
“哈哈哈,都说他为了红什么都肯做啦,《一代暴君》就是以H为卖点的,他都脱成习惯了,配部小清新剧算啥呀。”
“……可是这剧本也太那个了……”
“哪个?”
“好多台词我都念不出口。”
“嗨!小笛,这是我们向三更宣战的绝好机会,你可不能打退堂鼓。H戏你也配得不少,这部只是比重占得多了点,但也比不过你从前配过的总和啊,反正都是喘,一分钟和十分钟也没多大区别,你只要像我一样抱定战胜三更的信念就能克服万难勇往直前!”
她以革命腔调行老鸨之职,务要以理想、斗志激励谢正衍到深水区里游一遭。谢正衍觉得她的主意荒唐透顶,但又找不到坚实的反驳点,因为圈子里配黄暴剧的动机无外乎一条——想红。他想红的心早被紫茗倾国360°看遍,肯定不能用“我不想为了红掉节操”来回绝,但若是说“剧情太淫、荡,我不想配”,又必然会收到“你不想红了吗?”这样的犀利质疑,落得个乌龟入瓮四边碰壁。
磨蹭延挨了将近一小时,紫茗倾国“通情达理”地宽限他两天时间考虑,也是谢正衍命里合该有此一辱,限期未过,潇潇雨歇那厮居然交音了。如此,他愈加骑虎难下,最终受逼不过,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关了窗蒙住脸,忍羞含垢地配完了那部剧,交货时向紫茗倾国声明不接受任何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