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握了握手,这具身体到底还有多少他未知的力量,未知的潜力,以及无限的谜题。
调理好心情,阿九这才有心回头一看,墓室早已恢复了平静,空荡荡一如他进来时候的模样。但是阿九知道,刚才自己短暂的瞳力失控一定诱发了什么,这里是阴阳交界的死地,稍微一点能量的泄露都将引来可怕的危机。
阿九低下头,没好气的踹踹昏的四脚朝天的小羊羔,小羊羔歪出舌头给他看。
阿九寻了个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默默喝口水,休息一下补充体力。事已至此,他不打算再回去与冯恬娇汇合,黎秋一个人进入草原,什么危险都可能遇的到,他必须尽早与黎秋见面。
葛天佑派出黎秋,绝不是仅仅要挟他那么简单,葛天佑还想他继续卖命,所以多半只有一个可能——他会派黎秋前往任务的聚集地。
阿九再次刷新了联络机,果不其然,几乎所有显示的队员信号都在朝着一个地方缓缓移动、汇集,如果葛天佑希望他继续寻人任务,自然也要把黎秋派至那里。
等等,这个地方是……
阿九又刷新两遍,重新核对了自己的坐标,这才肯定:队伍的汇合地点不是别处,正是他现在所在的矮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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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斗中,众人与殉葬俑的战斗还在继续。殉葬俑的数量不仅多,而且极其难缠,断胳膊断腿依旧不死,挥舞着兵器冲入人群大刀阔伐。
尚师一脚踹开想越过自己的俑头,低声对躲在背后的人道:“这都多长时间了,完事没?”
“搞定了。”陈秋冒出头,不动声色的把通讯器藏入衣领。“鹦鹉那边出了点变动,我向他多了解了几句。”
“变动?又有什么变动,我觉得光多出来一个拯救人质任务就够我们烦的了。”
“是阿九,他也来这个元朝斗了。”
尚师一下子来了精神,对着对面的殉葬俑连放五枪。“他来了好啊,咱们这儿正缺人手呢。不对他来干嘛啊?你不是说他正在参与什么寻人任务,该不会……”
陈秋严肃的点点头,“嗯,就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葛天佑他们找叶彦找到这里来了,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好家伙,那这样咱们就要跟童久碰上了啊,不是说我说,就你这易容,妥妥的一眼就被他识破。”
陈秋担心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在怪物群中游刃有余的黑兜帽,届时不仅他们会与阿九碰上,尚家人也会与阿九碰上,还有这个动机不明的童家人,不知道会制造多少冲突和麻烦。
尚师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你还想阻止他们跟阿九见面?”
“不,已经阻止不了了,与其这样,倒不如顺其自然。不过在那之前,我们需要与这群人划清界限,恢复我们的身份。”
“嘿,恢复身份后可就不能再去摸宝了,好好市民是不会干这种勾当的,难道咱们费这么大劲儿,最后居然空手而归?”
“蒙元斗就不存在肥斗,不亏这一次。还是谨慎为上,及时退身,以免被尚家人察觉发生正面冲突。”
“好吧——虽然我非常不情愿。”
十分钟后,众人背后的机关门发出低低的轰鸣,终于开启了。
“门开了!快逃!”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大伙立刻弃了眼前没完没了的殉葬俑,从机关门逃窜。机关门与那些殉葬俑似乎是联动机制,当最近的一只殉葬俑即将跨过机关门的时候,大门再次轰然关闭。
因为组织有效,所以这一次几乎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好不容易在一片安全地带停下,尚云狂再次下令:清核人数,一个一个到他那里报备。
尚师与陈秋对视一眼,果然尚云狂始终都注意着组织的潜入,不放过任何机会抓出他们。
这一次,为数不多的散户率先挤到了尚云狂面前,但是尚云狂摆摆手,让大家各回各位。
“被我点到名的人,来我这里核对身份,没有点到名的,就站在原位。”
尚云狂在人群中静静扫视,观察着里面每一个人的表情,最后大手一指,指向人群中的某个:“陈秋,你第一个来。”
尚师的手瞬间放在了武器上,可陈秋却不动声色的捏了捏他的手背,暗示他放心,自己毫无畏惧的走出人群。
尚云狂找了几步外一个大石头坐下。
陈秋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脑袋中飞快的运转:为防止组织偷梁换柱,尚家在出发前制定出一套只有原队员才知道的身份暗号,这样即使有人中途被掉包,也能在一次次筛核中被检验出来。
这个密码,首先不能过于复杂,因为斗中危机重重、情况瞬息万变,冗长艰涩的密码势必会被这帮没什么文化的盗墓贼逃命中抛到脑后。
这个密码,要易于记忆,同时又各不相同,最重要的是能确认每个人的身份。就比如陈秋,陈家人,可以证明陈秋是陈家人的暗号,多半是问——
“陈当家的小女儿刚出生时有一个乳名,叫什么。”
是了,就是这样的家族内部的辛秘。
陈秋脸上堆出客套又谄媚的苍白笑容:“叫囡囡。”
尚云狂眼睛一亮,闪电般捉住陈秋的右手,陈秋吃痛的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直流。就听尚云狂压抑着激动道:“光头陈的女儿是三年前出生的,三年前,陈家可没有你这一号人啊。”
陈秋想陪笑,但那只被卸去又被人捉在手中的手臂实在太过疼痛,只得咬牙:“不是……三年前……”
“那是什么?”
“是白夫人……”
白夫人,光头陈的小老婆,也是囡囡的生母。因为不住在北京,所以很少有人知晓。
“白夫人打电话,总是提起囡囡……囡囡……”
尚云狂的眼光颤了颤,极不情愿的放下陈秋,陈秋疼的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但是他的回答显然正确了,尚云狂不甘心的表情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下一位,杜老大。”
没有人再理会陈秋,陈秋一直拖着蹒跚的步子走入人群,才重重松一口气。尚师远远看见了,刚想过去,又停下了脚步——黑兜帽拽着叶彦,不知道何时来到了陈秋面前。
陈秋撩了撩因为出汗而格外狼狈的刘海,笑道:“您有什么指示?”
“你又让我出乎意料了,在这种一对一把柄俱全的情况下,尚云狂居然还拿不下你。”
“这算赞美吗?”
“当然,我从不吝惜赞美美人。我来是要告诉你,现在的我改变主意了,比起黑曜石耳钉的下落,我忽然更想知道你的身份,还有组织的底细。”
“那你应该现在抓着我去见尚云狂。”
“哈,那是你跟尚家的恩怨,与我何干,我要理清的,是你跟我的恩怨。”
黑兜帽蹲下来,视线与陈秋平齐:“来说说你之前使得那一招吧,是童久教你的?你跟童久到底什么关系,童家人的功夫口耳相授从不外传,他身为族长尤其清楚。”
陈秋闭上眼:“你知道的吧,你的瞳术对我没用。”
“嘁,好扫兴。”
不一会儿,全部人的身份再次核对完毕,依旧没发现异常。尚云狂脸上已经看不出其他的情绪,闷声吩咐所有人继续前行。
冗长的墓道终于到达了尽头,打头的伙计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对着前方侧耳倾听。
他这样一做,其他人也纷纷效仿,结果不听不要紧,安静的墓道尽头,远远传来一股波动起伏的“沙沙……沙沙……”的声音。
“什么玩意儿?”
打头的伙计听了足足十分钟,才道:“没事儿,往前走吧,那东西离我们还远着。”
大伙儿这才前行。
陈秋看了一眼尚师,尚师掏掏耳朵解释:“是低谷地带,那声音在一个狭长的沟槽里,我估摸着应该是旱地河床。”
片刻后,一个宽阔的断崖出现在众人眼前。
前进的道路被拦腰截断,形成一个高高的断崖,断崖下面果然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河床,那些“沙沙”的声音就是从干旱的河床中发出的。
尚云狂走过去,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眉头紧锁。一个胆大的伙计见着好奇,也凑过去瞅瞅,结果这一瞅不要紧,险些没站稳掉下去。
“靠!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啊!太恶心了吧!”
只见断崖下的河床中,挤满了巴掌大的油光水滑的黑色“肉肠”,那些肉肠紧紧贴在一起,洪水一样缓缓移动,好像集装箱里腐烂的粗香肠。
陈秋抬头看了看,从断崖到对岸,隔了十多米距离,如果他们一个不慎失足下去,就要葬身在这些恶心的玩意儿口中。
“是老鼠。”许久,尚云狂判断道。
第66章 鬼面之下
众人使劲儿的往下看,似乎想从这些肉肠中辨别出属于老鼠的特征。这时,一旁的伙计高喊起来:“云叔,这边有个索道!能过到对岸。”
众人跑去一看,断崖的边沿,竖着四五根纯黑的石柱,与之对应,对岸也竖着相同的柱子。这些柱子之间由一根根手臂粗的黑绳连接,伙计数了数,一共八根,看起来非常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