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跟苏杭见面免不了会带上莫菲菲,要是一直把这些事情挂在嘴边,说不准习惯成自然就会漏了嘴,必须得强行克制。
还没等莫菲菲的禁令解除,四月中旬萧以歌就出差去了。
临州市华盛集团旗下的酒店里,余晖刚起。
萧以歌从数不清的项目报告里抬起头,舒展着神色拿过手机靠向椅背休息。
她点开微信,找到那个老干部头像。
【萧以歌:吃饭了么?】
【苏杭:正在吃,你呢?】
【萧以歌:[熊熊嗷嗷叫.jpg]】
【萧以歌:刚忙完,临州菜的味道不错,有机会带你来吃。】
萧以歌不自觉地笑了声,退出苏杭的界面点进秘书的聊天,让秘书叫酒店厨房送餐上来。
随后,她回到苏杭的界面,那边还没回。
她百无聊赖地往上划动。
她们的沟通肉眼可见地增多,是从苏杭给她送奶茶的那天晚上开始。
那天她们达成了往后要跟对方多多分享的共识,上楼以后她想着,让这冰疙瘩找话题可能有点难。
于是她便主动发了信息,问苏杭睡前要不要忙工作。
就是这么一句,她们之间的聊天便停不下来。
【苏杭:今天不忙,新设计的稿子在公司改好了。】
【苏杭:对了,熊熊很可爱,是什么品种的?】
之后萧以歌跟她聊了一会儿当初买熊熊时的事情,跟莫菲菲开始吃宵夜以后,苏杭也要去洗澡休息,这才暂停了聊天。
到了第二天中午,苏杭主动给她发信息说公司楼下的餐厅菜色不错,她也提起公司餐厅的美味。
这么自然而然的,联系再也没断过。
萧以歌柔柔含笑地把记录往下看,还没等她看到刚才发出去的消息得到什么回复,乔秘书的电话便打断了她。
她回到冷静的神色:“乔乔,怎么了?”
乔秘书着急的模样被声音具象化:“萧总,程昱哲在酒店大堂,说要找你!”
萧以歌眉梢一挑,“他怎么知道我出差了?”
乔秘书说:“我套了一下话,应该是你在朋友圈发过临州的风景,然后他去我们公司打听,知道最近公司在临州有项目需要高层过来,就猜到了你在这边。”
萧以歌的目光渐染霜色,默声不语。
她之前拉黑了程昱哲的电话,程昱哲要是再打过来会被不那么直接的未接提醒挡住,但她没有对程昱哲的微信做什么处理。
拉黑删除的感叹号提示太过直白,目前没必要跟程家撕破脸。
她没想到,程昱哲还有这脑力,能从她的朋友圈获取信息,又去公司打听。
没听到她出声,乔秘书提醒道:“萧总,要不要我挡了他?”
萧以歌边说边站起身,“不用,我现在下去。”
挂上电话,她找到程昱哲的微信,设了个仅聊天的限制,随后踩着日落西沉的光离开总统套房。
一楼大堂,扎了束简单马尾,五官清秀的年轻女人捂着挂断的电话,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提着蛋糕满脸雀跃的程家太子爷。
妈呀,萧总刚才那个语气,虽然没有发怒但是温度突然下降,这是要命的征兆啊。
她没有见过萧总狂暴的样子,也许萧总并没有这种过于外放的形态,但是生气的时候眼神就跟刀子似的,一眼就是一刀,活生生把人剐死都不带眨眼的。
正这么想着,总统套房专属电梯打开,高跟鞋声在宁静的走廊里回荡。
来了,乔秘书默默退到一边。
程昱哲也听到声音,笑得灿烂无害:“以歌姐姐!”
华盛集团的酒店环境高雅,设施齐全,大堂两侧就是咖啡厅,不少商业人士在里面闲聊与商谈,此刻都被这一声高喊夺去目光。
萧以歌的眉心压得更沉,离他几步远便停下,看他要过来,语调冷冷的:“站住。”
程昱哲猛地站定,表情错愕:“以歌姐姐,怎么了?”
乔秘书咽了口唾沫,暗道一句,要开始了。
“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玩,”萧以歌直视着他,那天然带着柔性的嗓音也字字干脆,毫不婉转,“另外,我跟你见过面不代表我允许你来打扰我,更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听懂了么。”
最后那句话是祈使句,不是疑问句。
旁观的乔秘书内心直呼女王陛下万岁。
程昱哲的眼睛瞬间黯淡,他双手无措地背到身后:“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你不要生气,我跟你道歉,我只是想来给你补过生日。”
二十五岁的成年人,皱着脸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任谁看了都狠不下这个心,更何况他的长相偏幼嫩,更是让这份委屈又放大了好几倍。
偏偏萧以歌不吃这套,眉头还蹙得更紧了:“要哭去外面哭,这里不是你家。”说完扭头就走,路过两眼放光的乔秘书身边时压低声音交代:“叫徐子晨过来盯着他。”
“知道。”乔秘书也低声回答。
随后看着萧以歌上电梯,她呼着气摇头。
徐子晨是萧以歌的助理,平时主要负责行程中的琐碎安排,还会些拳脚功夫,也负责随行保护萧以歌的安全。
平时萧以歌都算是比较亲切地省了姓氏来称呼,刚才却连名带姓地叫,可见程昱哲这得是放了多大一把火。
萧以歌一走,咖啡厅里的人们也没再观望,只留下程昱哲呆立在原地。
他红着眼睛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远在凌海的苏杭边审设计稿边瞄了眼来电,心念一动接了起来。
还没等她说话,程昱哲便忍不住啜泣:“姐姐……怎么办,我惹以歌姐姐生气了,你帮帮我。”
苏杭盯着电脑屏幕的目光霎时微沉,“你干了什么?”
程昱哲重重地吸了下鼻子,“我,我到临州来找她了,我想给她惊喜……”
“谁让你这么做的,”苏杭罕见地打断了他,向来淡漠的口吻像是淬进了冰,“你们的关系没有达到可以给她惊喜的地步,这是骚扰。”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程昱哲的泣声把字句都淹没,话都说不清楚。
苏杭看了眼时间,快六点半,还来得及。
她没管程昱哲的情绪,丢了句“在我到之前别再惹事”,挂了电话便迅速订了今晚飞临州的机票。
程昱哲本就心智发育不全,在程之昂这样纵容甚至不分黑白的教育下,更是发展得看不清善恶的界限。
如今程之昂这样着急地想要拿下萧以歌,将来程昱哲的打扰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停止。
苏杭握紧手机往椅背上靠,目光幽沉。
好在工作告一段落,她去租住的房子里简单收拾了行李,饭都来不及吃便匆匆赶去机场。
这趟行程是意外的,可她没有感到麻烦或者别的杂念。
想到可以提前很多天见到萧以歌,她除了愉悦之外只剩这些年来始终鲜活的愿望:想见萧以歌。
飞机穿梭在云层里,将夜幕拉下。
苏杭提着小行李箱,白衬衫搭配黑阔腿裤,长发与高跟鞋清爽简约,刚进酒店就引来几道目光注视。
在前台窝着偷懒的乔秘书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吧,苏总监亲自来了!
她用手臂捅了捅身边站着的徐子晨,小声道:“苏总监来了,我通知萧总,你继续盯着程昱哲。”
年轻男人弯下腰笑嘻嘻地应她:“好的,小乔姐。”
另一边缩在会客区沙发上的程昱哲快步跑过来,哭了几个小时此时已经缓了过来。
“姐姐!”
苏杭隔着好几米就冷言冷语:“别过来。”
乔秘书打给萧以歌的电话还没接通,竖起耳朵的她暗笑,这跟萧总下午那句“站住”异曲同工啊,不愧是萧总喜欢的人。
程昱哲脚步一顿差点摔下来,苦着脸哀怨:“姐姐,你也生气了……”
苏杭无意管他,四周望了望没见萧以歌,眉峰拧成了结,这才看向程昱哲:“该说的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过了,除非她愿意见你,否则不要打扰她。”
她受着程之昂的威胁,如果没有替程昱哲分忧反而斥责他,可想而知一旦被程之昂知道,一定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但她不要萧以歌受程昱哲的困扰,应付程之昂这件事就让她来承担。
寒月般的女人半步不退,浑身散发着不锐利却渗人的幽冷气息,这幅画面被框进乔秘书的手机里发送给萧以歌,还附带了总结:“苏总监好冷我好爱!”
萧以歌靠在窗边,冷白肤色被蜜桃色丝质睡袍衬得愈加如脂似玉,粗细恰好的系带半松不紧地围出她纤软的腰身,末端被她握在手心里,绕着指节一圈一圈地卷。
看见乔秘书的信息,她轻咬着扬起的唇,退出去拨通苏杭的电话。
那人很快就接起来,她不禁笑了声:“你来了?”
“嗯,”苏杭顿了顿,“抱歉,程昱哲给你添麻烦了。”
“道歉是这么道的么?”萧以歌把玩系带的动作停下来,桃花眼闪动着狡黠笑意,柔色从声音里满溢,“来我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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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作了一天的临州市随着夜深而沉寂,临近午夜的街道只剩霓虹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