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歌看向苏杭，这人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汉服上精细的图案，根本没听到有人说话的模样。
见她认真，萧以歌宽容地笑，对营业员说：“你觉得她适合什么款式？”
苏杭那罩在外面的玻璃罩似乎被这句话敲出了裂痕，这才回了神转眸过来。
“她啊……”营业员把苏杭上下打量了一番，“可以试试清爽潇洒一点的装扮，再梳个高马尾，很好看的。”
苏杭不置可否，反倒问了句：“她呢？”
这两个人都不先考虑自己反而问对方，营业员被这表现逗笑：“这位女士的话，我觉得适合明亮高贵的打扮，你们两个一冷一热，正好。”
所谓旁观者清，营业员这双火眼金睛当真是一眼看穿本质。
“怎么样？”萧以歌转头询问苏杭，眼里的期待那么浓厚。
一抹微光击中苏杭的心尖，她毫不迟疑地点头：“可以。”
得到同意，萧以歌兴致勃勃地亲自选起汉服。
寒凉月光最适合的就是白色，艳烈玫瑰最相衬的自然是红色，没多久她就挑出一套银白束腰长衫跟一套正红绣金凤齐胸襦裙。
两个人先去试衣间换上，随后再出来让营业员帮忙打理。
萧以歌的襦裙更繁琐，便先从她开始，苏杭提着自己的腰带在旁边等。
红色属于很挑人的颜色之一，但萧以歌向来都穿得养眼，这齐胸襦裙以金线封边，又以金线将九天翱翔的凤凰送往她的裙摆间随着摇曳而舞动，尊贵与妖娆尽生。
营业员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好了，我去帮她系腰带。”
“不用，”萧以歌的目光早就从营业员的肩头越过去，含笑的语调也是对着苏杭，“她的简单，我来就行。”
这两个人里的话语权显然在这个美艳风情的女人身上，营业员也不坚持：“那好，我先出去开单子，等下给你们弄头发。”
四目之间不再有阻碍，苏杭静静地等着，白色锦缎长衫恰如其分地彰显着她的皓皓清寒，银色云纹还为她添了一笔清癯飘逸的洒脱。
萧以歌缓步走近，饶有兴味地笑问：“不怕我系得不好么？”
苏杭轻轻摇头，“我不喜欢别人靠得那么近。”
这腰带不是皮带那样自己就可以系，要从前面往后腰围上一圈再打结，所以要是那个营业员来系，要么是拿着腰带从前面环住她的腰，要么就是要从后面环上来。
呼吸间都是陌生人的味道，她觉得很别扭。
但换成萧以歌，换成那道雨后玫瑰香，她愿意。
萧以歌拿过她手上的腰带，轻声的笑里带了点软软的嗔：“不喜欢吵闹，不喜欢别人靠近，你可真挑剔啊。”
可就是这么个挑剔的人，让她惦记了这么多年，并且庆幸这个人是挑剔的，没有让那些只看上这副皮囊的人靠近半步。
苏杭不置可否，只低垂下眼帘，将双臂微微伸展开。
像是张开双臂期待着拥抱。
萧以歌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双手握在腰带的正中心贴上她细瘦的腰身，顺着她的腰线往两侧伸开腰带，又随着腰带两侧在她的后腰相遇，手臂柔缓地将她的身子环抱住。
“以歌，帮我……”苏杭忽然低低地呢喃。
“什么？”萧以歌眼睫微颤，声轻似微雨。
苏杭静了一下，“……我耳朵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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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杭杭：摸摸我的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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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哇, 好姬啊……”
“快看那两个姐姐，真姬啊！”
“嗑到了，快让我拍个照！”
外间试汉服的客人里传出几个女孩子的惊叹, 她们的注意力被里间的人吸引, 开始围在一起往里看。
众人的视线里，明媚的女人一只手攥着腰带搂住面前那冷霜般的女人, 腰带的另一侧已被松开垂地, 是她的另一只手被那人握在掌心里伸向脸侧，她们亲昵相视着, 目之所及只有对方的眼眸。
萧以歌的手被苏杭牢牢按在耳朵上, 她微声笑说：“每次都用我的手，它自己不会降温么？”
她还是觉得既惊讶又可爱，苏杭害羞的时候耳朵居然会发红发烫, 严重了还会蔓延到脸上来, 就像玩剧本杀的那天。
苏杭摇头不语, 拧着眉头问：“ji是什么意思？”
萧以歌怔了怔, 松开她的耳朵后捡起腰带重新给她围上，低眸在她腰后系紧才深意笑笑：“就是好看的意思, 她们觉得我们很好看。”
苏杭没说话，张开双臂低下头去瞧被萧以歌整理得平整的腰带。
这家店的设计很古风, 地板也是木质, 她视线里的她们像是真的处在那遥远的岁月里。
把汉服穿戴整齐, 萧以歌牵着苏杭回到外间。
刚进来时还没有客人关注她们, 现在却万众瞩目，大家自觉地给她们让出一条道来, 那几个女孩子互相咬耳朵发出细细的笑声。
那营业员开完单子过来，瞧着她们的装扮满眼欣赏, “真好看，我说的没错吧？快来让我梳个发型，你们谁先来啊？”
萧以歌期待地把苏杭推过去，“我的头发不用了，弄一次太麻烦，弄她的。”
营业员拉住苏杭的手臂：“好嘞，这位小姐跟我来。”
店里的客人陆续回到自己的状态，刚才那几个女孩子却没有再专注汉服，而是小心地聚在一起等苏杭做好头发。
“你说她们是不是一对啊？”
“应该是吧，不然现在直女都这么会了么？”
“对啊，姬佬都是胆小鬼比较多！”
“所以她们到底是不是啊？问一问呗？”
萧以歌听到身后隐约的私语，听到“胆小鬼”几个字时不禁恍惚，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的确是胆小鬼。
既想要拉近距离，又生怕自己的步子迈大了被苏杭察觉，连看到一条疑似安排苏杭相亲的信息，内心都被搅乱得不安。
她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做朋友而已，她也不能接受她们到最后只是朋友。
她想要这片从未有人驻留过的极寒之地为她而暖，如果不能如愿，那就将苏杭留在她生命里的痕迹彻底剥离。
“你去！”
“我不，你去！”
身后的推脱愈演愈烈，萧以歌的目光恢复清明，在她们蠢蠢欲动要上前来的时候转身面对她们。
“呃，姐姐……”
“我们，我们什么也没说……”
几个小孩看见她转过来就舌头打结，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正常话来，还互相扯着衣角要同伴支招。
萧以歌只是笑了笑：“刚才我听到你们说拍了照片，能不能发给我？”
她们愣了愣，一个中短发女孩子反应得最快，连连点头：“好啊，那是不是可以加你的微信？”
萧以歌挑了下眉，直接将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跟她添加好友。
就在操作时，另外的几个女孩子里又有一句“我觉得她肯定是”飘出来，紧接着另一个女孩子又来了句“讲道理，她看起来其实蛮直的”。
加完好友，中短发女孩子就把照片迅速发了过去。
照片拍得很好看，她们在来往客人之中的缝隙里拥抱，不被嘈杂打扰，所有的喧嚣都模糊了轮廓，只剩下彼此的注视。
萧以歌回了个小红包，而后轻笑道：“谢谢。”说完顿了顿，视线将她们从左到右扫过，笑意微有敛去：“那些话不要让她听到。”
她本就在商场历练多年，早已将锋利的气场收放自如，此刻稍稍露出几分，满身气息便暗藏锋芒。
女孩子们本来看她没说什么，以为她平易近人，便忍不住当着她的面又议论起来，这下都被吓掉了胆子，愣在那里不敢说话。
萧以歌没再管她们，转回身看向苏杭的方向。
身着白色长衫的女人长发束成高马尾，转过来时宽大的袖子被风扬起好看的弧度，高颀的身形缓步过来的姿态更是潇洒倜傥。
她的额角被刻意留出几缕半长的细发，一路过来都斜斜地拂在脸上，将这神清骨冷的人衬出恣意逍遥的韵味。
营业员笑呵呵地在那边欣赏她的背影，她却是走到萧以歌面前，难得露出了些忐忑：“好看么？”
“好看，”萧以歌牵住她的手，绽开温柔的笑，“很像是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主角。”
她们没在店里多停留，萧以歌付了款后告诉营业员，稍后会有人过来取她们换下来的衣服，随后带着苏杭离开。
出汉服店时夜色更重，她们也跟别的游人一样融入了这份古典气息。
沿路小摊点繁多，萧以歌是看个热闹，苏杭则是瞧见稀罕的设计就要盯着看上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