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心怀恐惧吧。
两人穷极无聊谈各种闲话,聊到最后,叶笑尧忽然说:“我要暂时封笔了,你不能给其他人授权啊。”
她是个业余画漫画的,雷厉风行的无拖延症者。两人在网上偶遇,狄岚喜欢她的画风,叶笑尧喜欢她的文风,于是一拍即合,私下见了一面,便勾搭上了。
叶笑尧本职工作是做IT,最近有个研讨会要出国一趟,正好之前狄岚托她查些东西,在那边更方便。
“当然。我不愿意,读者也不会愿意的。”
两人又扯开去,狄岚十分庆幸认识这样一个人,叶笑尧的谜之人脉帮了她很多忙。
“哦,还有!”她一个恍然顿开的表情,坏笑着说:“前几天,我一个朋友参加宴会,看到一位帅哥,聊了几句,还拍了张照片。真巧,就是警局那位副队。”
“什么宴会?”
“关氏办的,各行各业都有,反正都是精英。”她把放了一会儿的咖啡拿起来,贴到唇边试了下温度,确定不热后,喝了一大口。
“我对他蛮感兴趣的,就从他开始查了。他的毕业论文发出来后,被业界很多人看好,不少地方都想请他去做顾问。但令人意外的是,他那位友善的导师对他评价非常低。”她薄薄的下嘴唇往上提力,下巴皮肉绷紧,扯出一个生动内敛的笑容。
“所以我打算去亲身考察一下,顺便游览历史名校,行程都安排好了。你要不要也去?”
狄岚摇头,“我要准备论文答辩。”
“诶?什么时候?”
“下个月中旬吧,具体日期还没定。”
叶笑尧一脸遗憾,“那我不是看不到。”哪怕在窗外看一眼也好,就比讲台高出一个脑袋的狄岚怎么在众人面前说话,想想就很有意思。
熟知她恶劣秉性的狄岚错开脸,若无其事吃蛋糕。
静静的午后时光缓慢流逝,几场雨过后,清爽的阳光落进窗户,一年又过去三分之二。
正感叹生活的叶笑尧接了个电话,前一刻的舒适惬意下一秒化成了一个字——烦!
她站起来,“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新书样本记得给我留一份。”
说完,脚下生风离开。
狄岚单独坐了会儿,看投进的阳光渐深渐远,将碟子和咖啡杯拿去清洗。
最初的书房内,一脸凝重的安沛珊看完眼前这个故事后,皱着眉头放下,看一边玩了两小时手机的女孩子。
女孩子也看她,两人无语对视。
“我叫骆依依,你叫什么?”
“姗姗,安沛珊。”
狄岚慢悠悠洗完东西,烘干放进柜子里,回书房,就见两人靠在一起聊天,场景很是和谐。
安沛珊与人沟通的能力在慢慢进步,尽管她说话时表情仍有些呆愣。
骆依依看到她,抿着嘴角安静一笑,和安沛珊说:“不早了,我晚上还有选修课,下次再来。”
她拿起一边的包,和狄岚打了个告别的招呼,离开。
狄岚走进房间,“你和她聊得来?”
安沛珊点头,想了会儿,说:“她性格很好,我不会紧张。”
“但内心其实是愤世嫉俗的。”她补了句,拿起地上的书,“这本好看吗?”
“我不能理解。”
狄岚摸着黑色的书封,手指顺着拉住轻烟的方向上移,“为什么?和你见过的人相差很大?”
安沛珊沉默好一会儿,不知怎么形容,良久,摇摇头。
她换了个问法,“你见过村里死人吗?”
“……有的。”
狄岚从一旁抽出笔记本和笔,“说说看。”
“我家隔壁有个老人,九十多岁,很勤快,但是很小气。每次她孙子给曾孙买回什么吃的,她都会藏起来屯着,一直屯到坏也舍不得吃,她的儿子媳妇孙子人经常抱怨她。她身体硬朗,说话像机关枪,很刻薄。后来,她被查出老年痴呆,手脚渐渐不灵活,但还是每天抢活干,只是越干越糟。他孙子想把她送城里医院去,她死活不肯,她儿子媳妇不让她干活,每天就坐在屋前晒太阳。”
中间停顿了一会儿,她盯着狄岚下笔如飞,咽了口口水,木木的脸上看不到悲伤,“有一次我干活回去,就听说她死了,从山上掉下去,手里拿着一卷绳子。”
狄岚抬头,“不小心掉下去还是跳下去的?”
“不知道,他们说是掉下去的。”她低着头,“她手里拿着绳子,那座山上有棵很粗的树,村里很多人都吊死在那里。”
寻死路上失足摔死,也算殊途同归。
“我一直想不通,那么一个人,为什么会找死?”她自言自语,“她总是笑我骂我,说我生不出孩子,白花这么多钱,还总有意当着他们面说,然后他们就打我,把我扔在外面,不给我饭吃,她还往我身上扫鸡屎……这么个人,怎么会想不开呢?”
从旁观者的角度说,可以用生无可恋与不想添麻烦做理由。
只是从不知情的旁观者而言。
狄岚将笔记本合上,故事从来都是简单,复杂的,是其中显而易见或难以理解的人心。
“你要把这个写成小说吗?”她问。
她摇头,“这种故事要真实才打动人心。”
“这本来就是真的啊。”
“读者不会觉得。”她把书和笔记本放回架上,“我给你报了驾校,过几天去学车。”
安沛珊的表情立刻急促起来,“我……”
“有点信心,你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中间掺杂的一个案子...
☆、向死而生(一)
秋天是高产的季节。低到吃穿用度,高到影视歌单,时尚的轮回转过一圈,设计师们开始物色新的灵感。大街上的人们步履匆匆,年轻女孩儿穿着当季的新衣,有三俩挽臂讨论一会儿看哪部电影的,也有貌合神离相互赌气的。
各有欢喜各有愁。
警界的女精英颜悦,踏着五公分的粗跟裸靴,十分不幸地沦为愁的那类。
两星期前她要求简奕给介绍对象,简奕是个言出必行的好男人,回去就打听了,还真找到几个,陆续给她发了照片资料。
颜悦对其中两个挺中意,便约出来吃了顿饭。
然而万万没想到,那天正好碰见她出来逛街的爹妈……
颜悦她娘,是个明理的主,不主张逼婚,很新潮地放任她恋爱自由,就等她某天自己带个小伙儿回来。她观念里的小伙儿……要求不高,长相能过去性格不错就行……但是看到颜悦对面坐着的男人的一刹那,颜妈妈就炸了。
那位仁兄很符合颜悦描述的条件,小麦肤色,下巴有胡渣,性格很稳重,资料里还有腹肌。就是面相成熟过头……有点偏老。
颜悦喜欢这类型,和他聊挺开。两人有说有笑,吃晚饭逛了商场。尾随一路的颜家父母在两人分别后,一个电话把颜悦叫回了家。
坦荡荡的颜悦无隐瞒,将话直截了当说得明明白白,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赶鸭子上架的相亲。
颜母执着地认为,颜悦平时不法分子接触太多,乃至性格歪曲,喜好异于常人,需要一些正经的朋友来更正一下。
江晨风给她发了“祝你好运”的信息,幸灾乐祸的表情隔着网络一览无余。
简奕则纳闷了一下,那些都是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人,家境也不错,哪里不正经了?
总结来说——年纪的代沟深不可测。
颜悦找到约定的店,从玻璃窗一眼看到那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虽然坐着,但腿很长,个子应该挺高,侧脸看五官也不错,气质和简奕有一拼,属于正儿八经类的。
她想象了一下和那人站在一起的场景,应该挺般配,可惜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叹了口气,走进去。
温启明看到她,十分绅士地站起来打了招呼,等她坐下后才坐下,问她喝些什么。
颜悦喜欢甜的,但最近在减肥塑身,心里叹气说了句,“不是甜的就行。”
他点了杯乌龙茶。颜悦心里叫苦,她最讨厌喝茶。
两人都是被逼无奈来“交朋友”的,谁也不是很主动,就随口聊些有的没的,话题断断续续,有些尴尬。
温启明对她的职业比较好奇,就问了句,“为什么做警察这个职业?”
“就顺其自然报了,没想过为什么。”
他对这个职业不怎么有好感,但挺喜欢颜悦直爽的性子,正要问下一个问题,颜悦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她道了声歉,看到来电人,微微偏过头,“简奕?”
简奕那头说完,她应了声,站起来,还没开口,温启明也站起来,“工作上的事?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颜悦没说完,温启明已经跟着她出了店门,“听你电话很着急,反正我有空。”
眨眼,两人已经到了停车场,“去哪里?”
“金色音乐厅。”
“今天是舒旻的最后一场演出。”路上,温启明说。
颜悦原本是没听说过这个人的,路上手机查了一下,发现他是赫赫有名的钢琴家,年纪也不大,才四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