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淅此时的心境,可谓一言难尽。
心思惶然地踉跄着跟着这个人,无法从他的脸上判断出对自己即将采取什么惩罚措施。曾经,或者说是现在总是被时时捧在手心里的自己,爱的那么低贱;在罗修面前已经卑微到尘埃里。
爱的真实面目,就是一个假象吗?
被罗修强行带到了寓所的地下室。
在这座房子里住的时间不算短了,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很荣幸的:今天,他走进来了。
阴暗。潮冷。
第一感觉。
☆、第三十三章 惩罚(下)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我在走进哪里?
适应了地下室里的光线,四周看去倒也是非常的整洁。
灰白的墙面,浅色的地砖;一面墙靠着个类似于货架的东西。架子分了五层,每层都摆放着几个长方形金属小柜子;最直观的想法是,收纳杂物用的。
对面的墙壁上,按照特定的位置,凿出几个浅坑。上面固定着金属环扣,发出清冷而略显神秘的微光,让人心惊。暂时,没有猜到是什么用途。
很普通的白炽灯,不是太大的瓦数;屋子里显得青白一片。
亦淅,裸露的皮肤接触到地下室湿冷的空气;慢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冷。
罗修松开了手,没有看他,径直走到架子前。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小柜子,几件堪称“奇怪”的东西就那么突兀地闯进了眼帘!
手拷?
还有脚拷?
亦淅,看见这两样东西,惊骇得瞪大了眼!
再定睛看去:并非警用的器具,而是用来私昵游戏的那一种道具。
呼吸,瞬间有些停滞.......
他要用这些,让人感到害羞和坐立不安的东西来对付我吗?
再想到,墙壁上那些分布蹊跷的金属扣环;一下子就明白了具体的用途了。
他该不会经常这么干吧?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伴儿?
早就觉得他不正常,没想到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变态。
脑子里,快速地闪现着自己四肢被刑具桎梏在壁上,遭到鞭笞毒打,而屈辱哭叫着求饶的画面。
残暴且羞耻。
“修,你气糊涂了吗?你真要.......”
亦淅混身上下的每一个细小毛孔,在此时都紧张地拼命收缩。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他的冷眸,低到零度以下。看到被制住的人流露出的慌张和无措,身心有着几分变了味的愉悦。
亦淅,的确被这套刑具吓到了。
驯养的宠物既然不听话,就要教训到肯听话为止;并且要一次性教训个铭心刻骨,一辈子都记得。
下次,让他想忤逆你,都得自己先发抖。
罗修擅骑马,他明白驯服方亦淅和驯服一匹烈马是一样的性质;要恩威并施。
他是“心理学”学者,揣测人心是他的强项。
尤其是方亦淅,外表温和顺从,内心里却极为冷漠,自私。他不会轻易地臣服于自己,他更喜欢把别人玩弄于股掌;趁着这一次的机会,要彻底打垮他的意志。
“不要.....修.....不要这么对我......”
亦淅突显惊恐的目光里,浮上了楚楚的哀惋。
“哼!”
罗修没回答,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
拽过亦淅,毫不留情地按在壁上。
冷。还是冷。
冰冷的墙壁,如一道密实的罗网,困住了无所事从的身躯。
“站好!别动!”罗修的命令。
手上使力分开双脚,脚踝处分别被扣上了脚拷,固定在两侧的金属扣环上。
亦淅很怕,但没有敢再动。
罗修是条优雅的豹子,说一不二,平时却很有涵养。如果你一旦不小心招惹了他,最好乖乖俯首,否则容易引来更为凶猛的攻击。
腕上的带子被解开,还没有缓过劲儿;手,就被拷住,拉开和左右扣环锁在一起。
这个姿势:双手,双脚被迫固定在墙壁上,伸展到极限,呈一个花体的直立“大”字型。无法活动的身体,因为对未知的惧怕,僵硬得感觉不到血液在流动。
这是在玩蒙面飞刀游戏吗?自己,是那个配合表演的靶子。
亦淅,悲哀地想到。
冷——再度席卷身体。
光裸的肢体,被地下室潮冷的空气侵袭:每一条神经线,都好象在结霜。不知是因为冷的缘故,还是因为自惭形秽,亦淅轻颤着。
没有对话。
空气中有着近乎严酷的异样,在默默对峙。
罗修,清冷的打量如俎上鱼肉般的亦淅:思索了半天。
稍后,他抻出腰间的皮带,用力地扽了一扽,像是在尝试韧度。
清脆的声响,让亦淅一直在紊乱着的大脑,顷刻间冷静了下来。
终于,是这样.......
“啪!”
“嗯........”
寸宽的皮带,如鞭:抽在细嫩的皮肤上,锐利的痛!风声带过,一条清晰的血痕!
亦淅,咬了咬下唇,发出一声闷哼。
没有大叫,事已至此,没必要太过丢脸。他不是个女人,没有大哭大闹的资格。如果真那么做了,也只会让罗修更加的瞧不起自己而已。
他要打,就让他打好了,任他发泄。
罗修看着眼前的亦淅,竭力倔强忍耐的样子,心里不明地就升起一股无名火——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不认错?在和我闹脾气吗?还是想摆脱掉现在这种关系?
我要的是你的臣服,你的害怕;不是要你消极对抗!
罗修越想越气,心里蒸腾的怒气就越发强烈:挥舞的皮带,用在亦淅身上的力道也就逐步加大。
啪!啪!啪!.........
一道道血痕,在细腻的肌肤上裂开,蹦出滴滴血珠:像是传说里精怪的眼泪,妖邪的破碎。皮带鞭笞身体,犹如烙铁滚烫而烧灼着皮肉——
疼!好疼!
紧咬的唇,已经肿胀充血,即刻就要冲出表皮:似一颗马上要滚落枝头的樱桃。鼻翼,额头渗出的冷汗,打湿了睫毛和头发。
如雨,如雾。
“你可以叫出来。喊叫,可以缓解疼痛。”
罗修手上的速度,减了下来,却并没有停止。慢悠悠的提出建议,真像是负责任的对着患者在说医嘱。
亦淅无力地抬起眼,望向面前这个正在施虐,仍保持着谦谦风度的男人:凄楚地,淡然而笑。
“你......难道喜欢.....我叫......”
眦目欲裂的痛。
罗修惊异的发现,方亦淅的惨烈凄苦的受刑,和当日在度假山庄自己推门冲入眼中的情形,分毫不差。
方亦淅此时体无完肤的痛苦,正是他内心血迹斑驳的写照。
谁,更痛一些?
眼前这个人,即便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伤痕累累,也自有一种极致到蚀骨入髓的破败之美。
这种邪恶的美丽,既可以让人有视若珍宝的怜惜之情,也可以激发人做为动物体征本性当中毁灭美好事物的冲动。
罗修,此时正在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蛊惑中,水深火热。
“说,他是谁?”
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感觉手腕发酸,有点累了。承受的那一个,必是更要辛苦。
亦淅忍着满身伤痕的巨痛,眼睛里一层雾气,飘缈哀伤。
“你.....不信我。”
“我只问你——是谁。”
罗修简单的问句,又加重了语气。按照常理推断,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亦淅挑起轻蔑的一笑:“如果......你不信我.....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
罗修冷峻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他讨厌方亦淅的顽抗,讨厌他轻视的笑容。这对于喜欢掌控局面的他来讲,有种说不出来的焦燥和不安。
相对而言,他更喜欢亦淅以前对他的方式:圆滑,小心翼翼。
何况,这具身体流血的伤口,正扯着他的心脏也跟着尖锐地痛着。
做不到毁灭他,也不敢全心全意地爱他,那就唯有:让他臣服了。
虽然,手段卑鄙、狠毒。
罗修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手里的皮带抡圆了,生起风似的向着那副早已是遍体鳞伤的躯体挥过去.......
啪!!.......
干脆,刺骨的鞭打,满透着愤怒与焦虑,还有更加复杂的情绪。
“啊!.......哈......!”
这次,亦淅没有忍住,惨叫了出来。
不堪重负的身体,经不起伤上加伤的痛楚.....锐利如刀割一样的痛,撕扯着神经和意识每一条细小的线;每一厘米的皮肤,好似都要崩裂了一样。
从肚子到小腹,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全是鞭痕,全是流血的伤口。
没有过多的失血。
但,疼痛,同样可以让人堕入无边的沼泽。
还能再坚持多久?
“还要和我继续顽抗到底吗?”
危险,带着磁力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飘进耳道.......下巴,被皮带支着不得不抬起,望向那个人的深眸。
他,还是冷酷的让人陷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