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砚在寂静里闭上眼睛,被埋在很深很深的心底里的那个影像逐渐浮上来。
那是1986年的伦敦,中国的农历春节。他跟一群华人留学生庆祝传统节日闹到很晚,客厅里是沸腾的嬉笑吵闹声。
离零点已经很近了,肖磊悄悄的把他从厨房拉出来,神神秘秘地捂住他嘴不让他说话,拎着一大袋东西拽着他出了house。
他们来到后院的空地上,肖磊从手上的袋子里拿出了烟花,居然还有鞭炮。
肖磊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后将手里的几根烟花递到程清砚手里,用烟头一根根点燃引子,没消几秒钟整个后院的空地都被绚丽的烟火照亮了。
“喜欢吗?”肖磊走近他,低沉着声音问。
程清砚笑着点头。
肖磊站在他面前说:“刚刚在屋里猜拳输了的问题答案,我想现在告诉你。”
程清砚不明所以,饭席间他们玩了不少游戏,肖磊唯一一次输了抽到的问题是被问恋爱关系中是主导方还是被动方。这个问题对肖大少爷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当时读出这个问题时就得到一片嘘声。
肖磊居然选择了不回答接受惩罚。
站在这里,他又一次提起来。
“我是,程清砚至上主义者。”他向程清砚宣示。
“程清砚,你明明就喜欢我喜欢得要死,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程清砚,我在英国一直等你。等一辈子。”
他终于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才发现,大半段的生命已经这样完结了。
第37章 番外之 【日天の初体验】
高考结束后一个星期,阮昊等人组成了六人队伍,浩浩荡荡从X城出发,先去了本市管辖内的县城玩了漂流,第二天到达南京珍珠泉,达成真人CS及野营成就。
到第三天,转战黄山。
头天,他们住在屯溪区的黎阳老街,距今已经有一千八百年历史,被誉为流动的清明上河图。
几个大男孩疯玩两天,到达目的地已是傍晚,几个人背包走在夕阳西下的古城老街里,与陌生的熙攘人群擦肩而过,也自成一道风景。
青春洋溢的好少年们,有谁不欢喜。
经过裴劲和唐满的旅游攻略决策,几人到老街里最具徽派建筑的徽堂壹号入住。六个男生一字排开都围在前台,阮昊跟卓宁远在掏钱包。
前台小妹难得见一行人里好几个气质不同的小帅哥,更加热心了,还推荐多人铺,让他们省钱。
阮昊说:“定标间,两人一房。”他果断付钱,并顺手拿起前台桌面上竹篮里的一颗葡萄堵卓宁远要作妖的嘴。
领好各自房间的钥匙,其余人在后面商量怎么分配睡觉的问题。
程立走在最前面,阮昊刚准备追上去,被卓宁远搭上肩膀凑过来:“我去给你换个房间吧,高级大床房怎么样?”
阮昊笑着推他,再补一脚,跟卓宁远相互推搡,幼稚的跟个小孩儿一样。他是想换。但在出来玩前就答应过程立,在人前不跟他做过于亲密的举动。
“要不我跟程立睡一间吧,我睡觉浅。你们几个打呼声都他妈能千里传音了。”裴劲很认真地说。
唐满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兄弟,你他妈真敢说。”
裴劲朝走在最前面的人喊:“程立,我俩一间房吧!行不?”
走在最前列的三帅哥同时回头看向他。
卓宁远一脸意味不明的笑。
阮昊问:“你再说一遍?”
裴劲追上来,被班长的低气压威慑住,有点犹豫地说:“额,我跟程立一间房……行吧?”
程立说:“不行。”
裴劲还想说什么,被唐满一把拉过去了。
房间就在一楼,穿过长廊。门卡在程立手里,他在开门,阮昊站他身后。
门打开程立先进屋了,阮昊刚准备跟着进去,卓宁远和唐满从后面推他,三个人都进了屋子。
“我想跟程立一间屋!”唐满搭着阮昊左边肩膀。
“我要跟程立睡一张床!”卓宁远搭他右边肩膀。
“要不我们四个一间房间吧,晚上还可以斗地主!”
阮昊转身抓着两个人胳膊,一脚一个将两人踹出房间,笑骂了一句滚蛋,把门锁上了。
外面两人拍了一会儿门板又唱着歌哥俩好地去自己房间,世界终于清静了。
阮昊把背包放在椅子上,走过去从后面抱住程立,亲他侧脸,又低声问:“累吗?晚上七点多才去吃饭,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程立说:“不累。”他扳阮昊圈在他腰间的手,却被他更用力地圈紧,低低地在他耳边闷笑,使坏咬他耳垂。
他的反抗并不真心,轻微的用力,被阮昊轻易制止。阮昊轻柔地吻他脸颊,两人呼吸声慢慢交融,就差一点吻上嘴唇时,外面的玻璃窗被人敲了。
程立立马推开他。
窗外两个身影出来,窗户并没有锁,被唐满推开伸进一个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卓宁远也凑过来:“我们只是单纯地在看风景,手痒敲了下玻璃。”
阮昊一句话都没说,极干脆地开门,冲了出去要揍人。
刚把程立哄软,嘴儿还没亲上,又被这俩人搅黄了。软日天爆怒,追着唐满跟卓宁远撵了一条街。
三人在半途气喘吁吁地相互打量,又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正是高考结束,同行的六人预估分数都在自己的期许内,这时候的快乐都是简单而肆意。
阮昊心里的快活劲儿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出来。他身边有兄弟,各自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在打什么馊主意,也志同道合。他身边也有他,从一开始对他抗拒,冷眼相待,到后来在他怀里任他肆意亲吻。
他原本也是吊儿郎当地过着。他敛了不少脾性,磕磕盼盼学会喜欢也是温柔的。为了追逐他对待学业不再无所谓态度,从不爱学习的学霸练就成脚踏实地的学霸。
这时的他意气风发,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
一身汗的三人跑回客栈各自去冲了个澡,一行六人行又浩荡地出门觅食了。
来的是一家Bistrot性质的西餐厅。
还没点菜,唐满就朝服务员招手,要搬来两箱啤酒。
“今晚不醉不归!”唐满给每人面前分了两瓶酒,撂下话。
阮昊把程立桌面上的酒都揽到自己跟前,说:“他不会喝,他的份我都包了。”
除程立外,其余四人都在为班长的这份豪气鼓掌。
他们来时才七点半,天也就刚黑下来而已。店里客人不算多,点的菜上来很快。
陆陆续续地,店里满座了。
氛围也逐渐热闹起来。
阮昊跟个大爷一样往后靠着椅背坐,手搭在程立的椅头,笑着看裴劲跟唐满划拳,输了的人自灌三杯。
卓宁远瞥了一眼程立的碗碟。他以前就发现了,每次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这人只吃阮昊夹在他碗里的东西,很少朝桌上的菜碟伸筷子。
以前还未和程立接触时,从他种种表现来看,他以为这人有洁癖。
但好像又不是这样。
阮昊笑着笑着整个身体都挨到程立那边去了,又凑近他说了些什么,程立很认真地听,末了,弯了唇角也在笑。
程立从高一以高分入校就经常被人讨论。出众的外貌和疏离的个性也让他在男生集体里常遭非议。很多人看不惯他。卓宁远听过很多关于他的说法,褒贬不一。他不喜欢管闲事,对这些闲聊向来左耳进右耳出。第一次对程立有印象就是高二分班考那次,考前几分钟跟阮昊一起进来的一男生仗势欺人地用书砸他。
当时全班鸦雀无声。
被砸中的程立只是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
阴郁又冷的眼神。
那时候的程立是真正的孤僻。就连他都为这眼神心惊。但阮昊却在考完试后朝那几个男生发了火,发了话不准任何人找程立的碴。
一转眼,两年时间都过去了。
餐厅里忽然掌声雷动。
原来是一角小小的演奏厅帷幕被拉开,老板拿着话筒在台上讲话,问有没有客人愿意上去即兴演出,表演得好,一桌免单。
来这家餐厅的几乎是年轻人,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大声叫同伴的名字,各种欢乐声音交杂,好不热闹。
一个青年男人被同桌的人哄上台,拿话筒唱了一首五月天的《天使》,获得掌声不断。
整个餐厅的气氛都被调动了起来。
陆续又有人上台,男女都有。
唐满在音乐声里说:“老大,来不来?!”
阮昊笑了笑。
他又转头问卓宁远:“上不上?!”
卓宁远直接站起身。
裴劲跟张军见这架势,等台上的人唱完,赶忙也站起来朝那边喊:“我们这边有人要上台!”
很多人寻着声音将目光也投过来。
阮昊凑近程立说:“等会儿帅哭你。”他说完站起身,朝唐满和卓宁远打了个手势,三人前后往舞台上走去。
三个还不到二十的小年轻。
一字排开一米八往上的身高,一上台就足够让人瞩目了。
下面已经有女孩子在尖叫给他们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