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
林悻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慢慢的,他跪在了地上,从远处看,就像是跪在白烽汶的脚边一样。林悻受到白烽汶强大的对比力度,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那张被打得丑陋扭曲的脸笑得十分滑稽:“大少爷,我站起来了。”
白烽汶点头,“走吧。”
说完之后,他直接消失在了黑夜中,也没等林悻,像是一场梦,像是林悻的幻想。
林悻瘸着腿拐到了医务室。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扶了扶挂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对林悻一身伤似乎毫不在意,只问:“哪里痛?”
林悻扯着嘴皮指了指还说了下。
“给你监护人打电话。”医生没说家长,只说监护人,其中意味不用明说。
林悻眼里泛着泪花:“阿姨,我没监护人。您就给我看下吧,我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请假。”
白大褂医生笑了笑,在他的伤口上狠狠捏了过去:“孩子,谁让你这么调皮的?”接着林悻闻到了云南白药的味儿。
林悻真是有苦说不出,皱着眉头说:“阿姨,有人说我是二椅子,我不该还手吗?”
那白大褂医生脸上闪过几丝尴尬,却又坦然自若:“哟,就你这刚健劲儿,还有人说你是二椅子呐。来,把字签了,缴费三百。刷卡还是现金?”
林悻心里暗骂神坑啊,就这么点药都得三百!奈何他身上只有十块零一毛。
他尴尬的笑了笑:“阿姨,您把我病治好,我过几天再还行么?我的学号是19400640,名字是林悻。”
白大褂医生盯着他,也不开口也没什么表情,就这么盯着他。
林悻心里骂娘,温珂那姑娘在不在啊,现在宿舍都关了吧......他思忖片刻后,见医生还是不松口,心虚的说:“那阿姨,我借下电话总成吧?”
白大褂点点头。
林悻只记得胡燃和白烽汶的电话,刚好一拨通。胡燃困倦十足的声音传来:“哪个不长眼的,有屁快放。”
“燃瓜,是我。”
胡燃那头声音突然明朗起来:“咋了?想爷爷了?”
“温珂在宿舍吗?我没她电话,喊她来医务室。”
胡燃眉头紧皱,“你这龟孙子又被人打了?操,我现在过来,在那儿等着。”
白大褂医生坐在案桌上打着哈欠,林悻手上拿着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材。
五分钟后,温珂进来了。她的小脸儿泛红,嘴里还喘着气:“悻哥,你来南翼了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哥......对了,你怎么了?怎么脸成这样啦?”
温珂眼里含着心疼和不解。
林悻顾不了那么多,“妹妹,给钱。”
温珂兜里揣着五百块,给了三百白大褂说了几句话后,连忙过去搀扶着林悻往校门口走去:“悻哥,你怎么了啊?胡燃正在赶来的路上,咱们逃出去。”
刚走到南翼后门,一声机车的响声顿时刹在了铁门的面前。四下漆黑一片,墙边有个小洞,林悻顾不了身上的伤,弯腰从那个口子爬出去。
他生来就好像是这样的,被人践踏,只适合钻狗洞。
温珂也不在意这么多,也低身从狗洞里爬出去。
胡燃在门外接应,林悻身上痛得快要站不起来。拖着身体去医务室的时候,还没这么痛。怎么去了医务室,赔了三百块。还越来越痛了?
林悻靠在胡燃的身上,胡燃和温珂两下就把林悻抬到了机车上。胡燃再跨上机车,前面搂着林悻,后面是温珂的身子。胡燃看了下时间,十一点。
南翼十一点十五分熄灯。
胡燃把温珂推下车:“回去,不然会被处分。”
温珂死活不干,想跟着一起去医院。胡燃见她死搅蛮缠,只好从机车上下来,走到温珂面前,左手钳住温珂的下巴,右手扶着她的后脑勺,霸道的吻了上去。只不过三秒,胡燃死死盯着她,语气温柔如水:“乖,回去。有你哥在呢,你悻哥不会有事的。”
胡燃再也不看温珂一眼,机车飞甩了出去。
到了医院,胡燃忙里忙外,挂号急诊,一切安排齐全时,都凌晨一点了。
林悻肩头骨折,浑身淤青,在输水。
他低声问了林悻班主任的电话,把自己伪装成林悻的家长给林弯打了电话请假,然后趴在一边和温珂发短信。经不起倦意,他直接趴在林悻的旁边睡着了。
林悻被痛醒的时候是在午夜三点,头冒着虚汗,鼻子里喷去的又是消毒水的味道。浑身酸软,怎么都不舒服,肩头那块简直是动不得。他觉得自己置身于天堂,嘴里虚弱的说:“燃瓜,燃瓜,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燃被他吓醒了,看到林悻这样,他眼眶泛红,单手握住林悻的手:“林悻,看得清我么?”
林悻神色迷蒙,脑袋昏涨,嘴里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燃瓜,我好像看到我的爸妈了,他们在朝我招手,我也想去了。身体痛得快受不了了。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我,燃瓜,我好痛苦......”
胡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呆瓜,林悻,都怪我没用,兄弟啊!我要去找他们报仇!是谁?白烽汶吗?是白烽汶打你的?”
林悻听到白烽汶这三个字,皱起的眉头忽然散开,目光霎时清明过来:“燃瓜,不是他!”
胡燃怒道:“不是他是谁?操,你还能被谁打?”
林悻急道:“小声点!真的不是他,他还来救了我。算了,别惹事。就这样吧。”
胡燃疑惑了,摸了摸林悻的额头:“操,你他妈没发烧啊,他不是把你当狗么?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了?受虐受上瘾了?”
林悻虚弱的笑笑,忍住肩膀传来的疼痛,白烽汶冷冷的脸摆在眼前。
终于承认了心里不敢承认的东西:“是啊,燃瓜。我受虐受上瘾了。”
胡燃听不懂林悻的话:“什么?”
“我喜欢上他了。”
还没到冬至时节,胡燃却感觉到了一股凉风。
☆、第九章:表白。
第九章:表白。
林悻住院住了三天。
第二天全身被绷带捆成了个木乃伊,胡燃好吃好喝的在一边供着,把林悻当大爷。
林悻躺在床上任胡燃骂,也不吭声,嘴角几处淤青第二天散开是非常痛的,他为了让病好的更快,就拿了纸板写:以前我供了你一个月。
胡燃没好气的说:“是啊,你最了不起了。”
那次胡燃惹上了黑,差点死了。
林悻不作声,胡燃又问:“你真喜欢上...那大傻子了?”
林悻神色淡漠,一副理所当然样子: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胡燃脑筋有点粗:“他是男的啊,总觉得哪里很奇怪。温珂至少还是女的。”
林悻:你懂个屁。
气得胡燃想抽他,又下不去手。
两人第二天就在医院这么插科打诨过去了。
白烽汶一天没见到林悻,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有些奇怪,毕竟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收到。
他不顾文飞侠诧异的眼光,吃完午饭后径直去了初中楼,初三六班。
他一出现在那里,班上女生都尖叫起来,冉采儿叫得更为凶残,因为认识她立马走出了教室,娇滴滴的问:“白哥哥,怎么了?”
白烽汶高她一个头,环视了一周没人后,声音在她的头上方响起:“林悻呢?”
冉采儿眼里带过不屑,拳头握在一块儿。
“好像请假了。”
白烽汶微微皱眉,昨晚上问他不是说不疼么?那贱样一看就是被打惯了的,这么点伤怎么会请假这么久?他略微想了想,“谢谢。”
不带一丝留念的走出了初中楼,然后拿起电话给亮哥打了过去,“亮哥,让靳恺退学。”
被南翼赶出去的学生就再也不能够进来了。
挂了亮哥的电话之后,他又莫名其妙的给林悻打了电话,对方的声音不像往日那样中气十足或是贱痞味儿,带有动物般的呜咽:“白烽汶......”
白烽汶边得到很多学妹学姐的注视目光往高中楼走去,边回道:“你在哪里?”
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动静,林悻的“嘶嘶”叫了几声,“医院。”
紧接着林悻又发出了那样的声音,白烽汶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毫无掌控的感觉:“什么医院?”
电话那头再也没了林悻的声音,换来的另一个仿似和他们同龄男生的声音:“白烽汶是吧?西南医院。”
白烽汶从来没有听说过西南医院,只好拿出手机定位看了看,是离学校最近的医院,心中了然。
便往学校门口走边给班主任请假,不过十分钟的车程,他下了车。
收到了林悻发的房号。
白烽汶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只是被蚊虫咬了一小口的疼痛感。他走到林悻所在的医院,很破也很旧。走到林悻的病房里,只看到一个和林悻气质相仿却大不相同的男生坐在床的一边。
见白烽汶到了,胡燃首当其冲的挥了他一拳,解了心中之气,“都怪你,都怪你!”
白烽汶倒也没闪,摸了摸被打的地方,看向胡燃的目光里夹杂着不解和恶心,用那双薄唇吐出了一个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