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机搂.抱住,“都说了不要讲脏话,要惩罚。”
不过殷渔后仰的时候,胳膊连带撞倒显示器,稀里哗啦四台全倒了。
殷渔可算找到借口,嚷着“又乱了又乱了”赶紧跳起来,暗忖惩罚个蛋啊,昨晚陪你折腾到半夜,现在还来,实在吃不消。
手脚并用地溜到对桌去,愣住了,他疑惑地抬头:“这台是你开的?”
苏糖的显示器亮着,屏幕上是账号密码的输入框。
许书砚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个无辜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下巴,“开错了。”
*
苏糖总往电脑传照片这件事,是孟想告诉许书砚的。
Chobits四个人,苏糖唯独对孟想亲近些,带着点“我们都是老实人”的惺惺相惜,训练机房里两人的座位也挨着。
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许书砚离开后,十一点多苏糖居然来了。
她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把手机连上电脑。孟想看她那一脸“旁人勿扰”,只好咽回询问的话,瞄了眼她的显示器。
她在传照片,因为没点开大图,只看到图片导入文件夹的等待状态。仔细看看,每张图片都黑乎乎的,莫非是今晚拍的?
“看什么?”苏糖眼神锐利地扫来。
孟想挠挠头,“传照片啊?”
“嗯。”
“好像拍糊了。”
苏糖没搭腔,传完了收起手机。
孟想隐约记得,她那款手机是以拍照摄像功能强大著称。
留心之后,孟想注意到苏糖每周会往电脑传两、三次照片。这么频繁,要么她的手机存储量不够,要么那些照片是不能随便让别人看见的。
根据她每次传输的时间来看,显然不是前者。也就是说,她一直在偷拍。
孟想不是喜欢八卦嚼舌的人,偷拍不偷拍和他都没关系,他并不好奇。然而有天凌晨他起夜去厕所,路过苏糖的座位时,见她多点了几下,打开了大图。
他震惊地看到了许书砚。
那张照片上是许书砚匆匆下楼的背影,天天坐一块儿敲键盘,化成灰他都认得。苏糖听到身后的动静,马上关掉图片,孟想也边揉眼睛边打哈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左思右想,孟想还是告诉了许书砚,不过角度和当事人心想的有偏差。
孟想担忧地说:“苏糖很可能暗恋你,而且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许书砚哭笑不得,要说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性,苏糖肯定算一个。
而且看她撞破自己和殷渔后的反应,许书砚甚至觉得,她好像很厌恶。
那为什么偷拍?
准备整理好了发匿名长贴到网上吗?
难不成自己欣赏?
他想不通,而苏糖也从未露出任何马脚,只好暂且按下不表,彼此心照不宣。
原本今天过来除了放东西,也想看看能不能入侵她的电脑。但开机后才想起,这样会在她机器的系统日志里留下踪迹,于是作罢。
*
训练开始后,许书砚又恢复了没日没夜的忙碌。
这一回殷渔也没闲着。
他要去联系可以提供场地的画廊。
殷氏的酒店就别想了,那家人不会同意。至于画廊,他一个也不认识,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殷野。
殷渔愁得在床.上翻了几个滚。
暑假他搬到许书砚这,嫌床太小,施展不开,就换了张大的。许书砚一周只回来一两次,倒也不怕被他榨干。
新床是简单的原木设计,底下有四个大抽屉,带床头板。许书砚爱看书,殷渔在床头板一侧装了三层结实的搁板,顶上那层放台灯,下两层都放书。
还买了张浅色的波斯羊毛地毯放床前,他都想好了,脱下的衣物随意扔在地毯上,能省不少事。
在家具城看样板间的时候,那张豪华大床.上放了七个枕头,一般用不了那么多,但殷渔都买下来了,还把枕芯枕套全装好,逐一垫在腰下感受。
他做的时候习惯垫枕头,所以一定要挑个最舒服的。
导购那会儿怂恿殷渔装个田园风大卧室,被他一句“又不是自己家,能住就行了”拒绝。不过还是兴致勃勃地买了几盆绿植放窗台上,每天细心地浇水。
买床那天殷野派了个司机跟着,殷渔订好床,他们负责搬运,而他溜到超市去,认真听超市大妈介绍:
“我们这款旋转拖把非常先进,这个桶是双驱动,包你冲得干干净净。而且你拖地,不用弯腰呀!小伙子,买给妈妈吗?很好用的!”
于是他开开心心地扛着旋转拖把走了。
坐出租车等绿灯的时候,看见街边的菜市场,他又琢磨哪天过去转转,虽然还不会做菜。
没有什么大的野心,殷渔就想这样和许书砚过一辈子。
要是能实现,被他榨干也认了。
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他觉得,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这样想着,殷渔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通红的耳尖暴露了他的羞怯。
醒醒!醒醒!
他拍着脸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神情沮丧。
他想满足许书砚的期望。说来说去,他也觉得自己没用,永远在依靠殷野。
那么这一次,殷渔决定靠自己。
*
这天上午殷渔约许岩在广式酒楼喝早茶。
不管之前见过多少次,殷渔都忍不住默叹许书砚和他老爹长得真像,一色细长的眉眼,眼角内双,非常文气。
就是许岩在儿子面前总畏畏缩缩的,倒不似许书砚那样风骨清举。
不对,风骨清举是表象。
许书砚的本质,是个流.氓。
出门前意外接到喻明朗的电话,逮住殷渔一通不着调的胡侃。
殷渔觉得他似乎藏着什么。果然,几分钟后,喻明朗沉不住气了,得意洋洋地宣告明天要和男朋友去泰国度假。
“男朋友?谁啊?”
“就……群里认识的。”喻明朗吞吞吐吐,似乎那人不便表明身份。随后他话锋一转,情绪又高昂起来,“对我可好了,特别温柔,很在乎我的感受。哎,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啊。”
殷渔抓住重点,“年纪大?多少岁了?”
“……四……三、四十?”
“三、四十?!喻明朗,你疯啦?他结婚了吧?”
喻明朗底气不足,“嗯……哎,你别着急,他和他老婆早分居了。而且我们肯定不会长久,每次都做了保护措施,没事。”
“那他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看他挺忙的,走哪都带笔记本电脑。不过只要我有需要,他就立马放下一切过来和我happy啦!”
听着线那头快活的大笑,殷渔先前那点担忧烟消云散,笑着“嘁”了一声。
“我会记得给你带礼物。”
“行行,不打扰你逍遥快活。”
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可殷渔顾不上细想,他整个大脑被画展占据,又理不出一丝头绪。
因为他毫无想法。
“没想法?你是活动发起人,怎么能没想法?”听殷渔说出心里话,许岩顿时头大了,虾饺还没送到嘴里,先放下筷子为他痛陈利弊,“画廊需要赚钱,你这个活动是公益性的,从这点看,愿接手的就不多。所以你得突出亮点,比如画展的规模大规格高,请到国内外众多知名画家助阵。要不然,就是有愿为你下血本的投资方。总之,只要画廊能从中获利,他们就愿意跟你合作。”
“我和许……”下意识搬出许书砚,殷渔随即意识到,依赖人的毛病现在就得改,否则枉费了他的苦心,于是硬着头皮改口,“咳,我想的是,先接洽一位专业策展人,联系一些大型公益组织。主题暂时定为关爱自闭症儿童……要不范围大一点,特殊儿童群体。”
殷渔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一鼓作气把之前和许书砚商量的全说出来。
许岩一边听,一边小口咀嚼,不时点头。
他是美院老师,也是职业画家,在国内外办过多次画展,不面对许书砚时,总是风度翩翩。他穿藏蓝色丝绸衬衫,浆过的袖口,戴金边眼镜,头发抹了发油梳得齐整。
听了殷渔的计划,许岩用纸巾擦擦嘴,扶了扶镜框,“策展人我可以帮你找,但这是你第一次接触大型活动,最好能有人帮你。”
“可我想自己……”
许岩没等他说完,摆手打断,“愿望是好的,但你没经验,事情办起来会很困难。别人帮你,你就在旁边好好学着,下次不就可以自己出马了吗?”
“那我该找谁?”
许岩的筷子停在半空,他眯眼想了想,“找你哥哥,殷莲。”
“啊?”殷渔傻眼了,“为什么是他……居然让我找他……”
许岩笑了笑,“殷莲看起来只是殷氏地产公司一个项目中心的小副总,但他另外有拍卖行和酒庄。不仅如此,他在纽约还有一家艺术咨询公司,专做经销,这些原来是他母亲杜晋的。你父亲去世之后,杜晋就回俄罗斯去了,走前把手里的生意都交给自己儿子。所以你想办画展,找他最合适。”
殷渔一下犯了难,他觉得殷莲决计不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