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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绿 (诣慈)


  “那岂不是正好遂了大家的心愿。”谢淇奥一声冷哼,“你让开,我要出去。”
  沈从照的脸上露出一点困惑的神色。他大概察觉出谢淇奥与之前有那么一点不同——至少在几个月前,对方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自己顶撞。
  “谢淇奥,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在香山上过得太舒服了?”他问。
  谢淇奥不理他,搀着鹤书的手往外走。
  就在身后的吴瑾寻思着是不是要喊外头守着的人“将谢公子拦下”时,沈从照却摆了摆手,“朕倒要看看他去哪里赏雪,怎么个赏法。”
  于是宫里出现及其古怪的一幕。谢淇奥和鹤书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沈从照、吴瑾。一行人在宫中漫步,然而没有人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谢淇奥本意不过是避开沈从照,却不料对方竟然跟着自己出了房间。他一直都疲惫得很,哪里有什么力气赏雪,行走就更没有什么目的地,不过是在皇宫里乱逛罢了。
  鹤书忽然道:“我记得宫里头有片梅林,这会儿应当是开花了。公子想去看看吗?”
  “行吧。”谢淇奥略一点头,又问,“远么?”
  “不远的。”
  梅林在长春宫与含光殿之间,也是沈从照命人种的。远远看去,洁白的雪里露出一点一点的黄色和深色的枝干。
  “这是腊梅吧。”谢淇奥道,“你以前说错了。”
  “啊?”鹤书不解。
  “你以前说宫里头片花梅林,腊梅却非梅,不一样的。”
  鹤书挠挠脑袋,“真难为公子还记得这个。”
  “我记性好着呢。”谢淇奥笑起来,“过去有个朋友,醉心花木,给我讲过不少,就记住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梅林之间萦绕着一股醉人的香气,谢淇奥踩在雪地上,脚步一深一浅,很快就停在一株极大的梅树下。
  他抬手拂去枝头上的雪,露出其下掩埋的花朵。莹黄色的腊梅,单看花瓣,竟然是微微的透明。
  “你今天为什么来?”谢淇奥忽然问身后的沈从照。
  “现在可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那前几个月也不见你来。”
  “朕以为你不喜朕出现你的面前。”沈从照道。
  谢淇奥心想,你可总算说了句人话。“你既然清楚,为什么今天又来了?”他像是讲绕口一般,又把问题绕了回去。
  沈从照挑起眉,“你肚子怀的怎么也是朕的孩子,来看一眼不是应该的么?”
  这是自己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在谢淇奥面前说出这件事。他知道对方厌恶别人提起“孩子”一类的词。沈从照不明白,既然不愿意听到这个答案,为何还要执着地问呢?总不至于是抱了别的期许。
  谢淇奥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在沈从照以为俩人的对话得这般无疾而终时,谢淇奥却突然朝前走了几步,随后弯下腰去。他的动作很艰难,身形颤颤巍巍地,看得旁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抓起一把雪,在手中搓揉成一团,猛地将它往沈从照身上砸去。
  只听“啪”地一声,那雪团正中皇帝的胸口,散落成白色的碎块落在地上。
  吴瑾与鹤书都是一愣,然后呼啦啦跪了下来。
  “叫你乱说话。”谢淇奥平静地说。
  沈从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沾上了一点湿痕的衣服,又抬头看向站在自己不远之处的谢淇奥。“你疯了?”
  “没有。”
  “你是吃准朕现在拿你没什么办法了是吗?”沈从照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没想到谢淇奥会做出这么小孩子的举动,而自己十岁之后可就再无被人拿雪团砸中的经历。沈从照大可借此机会向谢淇奥大发雷霆,可是这么做又有种正好合理对方心意的感觉。
  “以后你拿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沈从照皱眉,忽然挥退了身后的吴瑾。
  谢淇奥见人都散尽了,才道:“沈从照,你最后得放我走。”
  “你非要一遍又一遍和我提这件事?”
  “我不信你。”
  “何出此言?谢淇奥,你不必把自己太当回事。我既然已经说会放你走,又何必把你强留下来。”
  “我不想死在宫里。”谢淇奥说,“最起码......”
  “这又和死有什么关系?”沈从照打断他的话。
  谢淇奥长呼一口气,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呢?大概不会很久吧。倒是你,这么怕死,大概旁人一个一个都死了,你还活着。是不是有句话来着,祸害遗千年......”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反正你现在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了。”谢淇奥瞧了他一眼,“皇位可是个好东西,于你又来之不易,怎么也得坐久一些吧。”
  “你这会儿又不怕我不守承诺了?”
  “......那至少看我们过去的交情上,你把我埋在宫外头吧?王丹与我说,你到底是给了谢家一块地,赏我一个恩赐,一并埋进去罢,也省了麻烦。”
  沈从照被他这话堵得不知如何应答,最终只能道:“只喝过几次酒罢了,算得上什么交情?”
  谢淇奥闻言,低低笑起来:“这倒也是。”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对话,当初还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也没有。两个人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怪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我得回去了。”谢淇奥说,“到吃药的时间了。”他说完,便往梅林外走去。
  沈从照仍旧站在原地,就在对方要在自己眼前消失时,他才忽然问:“谢淇奥,你为什么总爱逆着别人的意思?”
  那人没有回答,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

  ☆、等待

  这天夜里,谢淇奥突然便醒了。困意似乎是被谁伸手捞走一样,瞬间退得干干净净。他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屋子正中央的熏炉中,仿佛有炭火一闪而过的红光。
  而当淇奥准备重新闭上眼睛时,却突然觉得自己腹中有一根链条似的东西断了,一阵温热从下身涌了出来。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这样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了片刻,谢淇奥才开口喊道:“鹤书。”
  此时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侍女又歇在外间,一时间毫无反应。谢淇奥发着抖,又喊了一遍:“鹤书!”那声音高了不少,甚至有些尖利。
  侍女窸窸窣窣翻下床,揉着眼睛“咚咚咚”跑进屋子里来,点上了蜡烛。“公子?”她问。
  “去叫宋太医。”谢淇奥说。
  鹤书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走进了几步,终是看清了谢淇奥的脸色。她恍然大惊,转身奔出门。
  谢淇奥只觉得腹中一阵一阵地抽痛。他等待这一刻太久了,然而它真正降临时,自己竟然不觉得有任何欣喜之意。
  长春宫彻夜亮起了灯火。
  沈从照是被吴瑾唤醒的。他这天独自宿在甘泉殿,因为批改奏章睡得迟了些,醒来时格外不耐烦。
  吴瑾这回却不害怕他那冰冷的眼神,凑上来附在他耳边说:“皇上,长春宫那里,皇后临盆了。”
  皇后?临盆?沈从照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的脸色彻底沉下来,问道:“怎么会是这种时候?”
  “奴才也不知呀,宋大人已经带着太医院的人赶过去了,什么情况还不知晓呢。”
  沈从照披衣起身,“待朕去看看。”
  去往长春宫的路上,他仍旧觉得有些莫名。这段时间他询问过宋子鹤,那人说谢淇奥的状况虽与寻常人不大一样,可也差不了太多。太医院估算了几个日期送上来,都在深春时节,可与和眼下隔得远了。他这样想,心里难免生起几分不安。
  冬末春初的晚上,夜间仍旧冷得刺骨,长春宫内却一团火热。皇后所居的正殿大门紧紧闭着,外面挤着一团宫人。沈从照皱眉,就看有太医院的人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
  “如今什么情况?”
  “这……皇后娘娘的身体状况着实有些棘手……”
  “你只说能办不能办?”
  那人把脑袋往地上一磕,道:“宋大人正带着太医们,定然护得皇后娘娘与皇子周全。”
  沈从照得了一句承诺,可他也不知道这承诺到底有多重。他挥挥袖,叫那人赶紧退下。
  自又有人上前,将沈从照领到一旁的偏殿歇下,一杯一杯的茶水往屋子里端上。
  到天快亮时,沈从照茶水喝到喉头发涩,长春宫后仍旧没有传来什么新的消息。反而是太后听闻皇后临盆,要往长春宫赶来。
  沈从照皱眉,这种要紧时刻,实在容不得半点耽搁。他吩咐道:“务必把太后留在延福宫内,只说没什么事情,妇人生产到底不干净,不能让血腥冲撞了她老人家。”吴瑾匆匆去了。
  他又停了那天的早朝,一个人枯坐在偏殿里。皇后的娘家派来了人,不过全被沈从照命人拦在外头,不管是王氏的亲生母亲还是王家带来的产婆,一个也不准放入宫中。
  那段时光是漫长、无聊又焦虑的,沈从照只能等,等那些太医嘴巴里吐出来些什么。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殿外的天空由灰白变成蔚蓝,太阳升起,偶尔一朵白云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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