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早上起床照镜子的时候,发现我的耳朵上结了血块,我把它抠下来后,仔细看了看耳洞,并没有任何异常,我就以为是做梦。”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我总能清晰的感觉到有只冰冷彻骨的手在扯着我的耳朵,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我总感觉有人在我旁边幽怨的叹息。”
“我能感受到那冷冽的气息扑洒在我的脸上,还有我的耳边始终回响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在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我鼓起勇气想睁开眼睛,却做不到。”
“早上起床我问室友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是感受到什么异样,她们都摇头说没有,所以只有我能听到,能感觉到。”
在叙述的过程当中,粱染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还夹杂着浓浓的恐惧,许优昙听着觉得有些压抑。
薄绎问道,“那个男人说的是什么名字?”
粱染的语气中带着哭腔道,“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有听清,这有什么关系吗?”
薄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把耳洞给我看看。”
粱染的头发披散着,刚好遮住了两只耳朵,她抬手掀开厚厚的长发,露出右耳。
上面有四个形状各异的耳钉,其中的三个都是银质的,从上往下分别是蝴蝶状、星星状、花朵状,最下边还有个非常不规则的多边形,看材质通体圆润泛白,应该是玉石,佩戴在她的耳朵上显的毫无违和感,相比之下,反倒比那三个普通的耳钉更适合她。
薄绎走近看了看,问道,“那个多边形是哪里来的?”
“啊?”粱染的苍白的脸由于他的靠近瞬间染上绯红,她害羞的垂下头说道,“就是我打耳洞的那家店啊,我觉得形状和材质都很特别,我很喜欢,就买下了。”
薄绎突然问许优昙,“你没吃饭吧?”
许优昙听的很认真,突然的问话让他微微一怔,“还没。”
薄绎随意穿上一件白色T恤,“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那家店看看。”
许优昙确实饿了,粱染也没异议,三人朝门口走去。
☆、流血耳洞3
粱染说那家店就在学校门口不远处,所以薄绎就没开车。
她带着俩人走进一条小巷,两旁高低不平的土墙的中间形成狭窄的道路,只能容的下并排的两个人,脚下的路是用青石板铺的,石路的两边因无人行走,而生成厚厚的青苔,三人踏在地上的脚步声显得清脆悠扬,有那么几分静谧清幽的意境。
粱染带头走在前面,薄绎和许优昙并排走在后面,薄绎自然的牵住许优昙的手,后者微微挣了挣,却没有真的挣脱,只是任他牵着,许优昙的手心感受着指环的形状,脑海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一直走下去这样也不错。
三人七拐八弯后来到一家装修质朴典雅的小店门前。
“前生缘。”许优昙低声念出店名。
店内陈列着三排木货架,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小巧精致的饰品,耳环,项链,手链等,全都是小女生喜爱的物品。
“请问几位需要什么?”突然传来柔美又空灵的女声,接着从货架后面走出一个面容秀丽的女人,一身剪裁有致的旗袍将优美的曲线呈现的淋漓尽致,看样子她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
她的身体被货架挡住,以至于三人都以为店里没人,不过说来也奇怪,可能是这家店的位置太偏僻了,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粱染认出她就是店里的老板娘,她说道,“姐姐,我三个月前在你这打了四个耳洞,还买了四个耳钉,你还记得吗?”
老板娘掩着嘴轻笑道,“记得,你一下子打四个洞,我当时还以为是谁家的叛逆小孩呢。”。
粱染小声说道,“我只是玩玩的。”
薄绎直接步入正题,“那枚多边形的耳钉是怎么来的?”
粱染配合的把头发撩起来给她看,老板娘仔细看了看后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的店里是没有这样的耳钉的,当时我看姑娘喜欢,就没说实话,不过我可没多收钱,我只收了三枚耳钉的钱。”
“嗯,没事了。”薄绎淡然说道。
老板娘注意到许优昙,眼神中覆上了一层深意,“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你这样的存在。”
许优昙一怔,“什么意思?”
老板娘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眼薄绎,脸上浮现出笑意,“没想到世上居然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我总算没白活。”
薄绎淡淡回以她一笑,拉着许优昙离开店里,粱染后脚跟了上去。
老板娘目送他们出门后,转头对着店内深处幽幽低声呢喃道,“你说的,我都做了。”
三人又踏上回学校的青石板路。
粱染问薄绎,“你发现什么了?难道是老板娘有问题?”
薄绎道,“问题不在她身上,你什么时候戴上那枚多边形耳钉的?”
“就在几天前……”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跟耳钉有关?”
薄绎点头道,“嗯,那家店和耳钉都只是媒介。”
许优昙觉得这件事与之前发生的都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太平淡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或诡异,却有种淡淡的无奈和忧伤。
“那我把它拿掉。”粱染将手伸向耳钉。
“不用。”薄绎出声阻止她,“你的耳朵被扯的时候痛吗?”
粱染停下动作,摇头道,“不痛。”
薄绎道,“那就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他没有恶意。”
“啊?”粱染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薄绎道,“因为那个男人唤的是你前世的名字,他并不是想伤害你,只是有心愿未了罢了。”
粱染喃喃道,“怎么会……”
“他碰你的耳朵,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今晚回去睡个好觉吧,听清他的呼唤,并回应他,既是帮他也是帮你自己。”
“嗯。”粱染点点头,她对薄绎的话是绝对的信任。
许优昙还在思考着老板娘那句话的意思,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份及最近发生的事皆感到迷茫,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以后肯定还会发生什么事,还有那个梦,这一切真相只有薄绎知道,但是他又不肯说。
察觉到他的心思,薄绎握着许优昙的手不禁紧了紧,“别多想,相信我好么?”
许优昙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薄绎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流血耳洞4
晚上睡觉的时候,粱染又听到了男人熟悉的呼唤声,“樱兰。”
他的声音眷恋又惆怅,粱染像是被感召般,不由自主的回应道,“嗯。”
“樱兰,你终于记起我了。”男人的语气变得惊喜。
“嗯。”
粱染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棵樱花树下,面前的石桌旁坐着一对古装男女,郎才女貌,郎情妾意,俩人笑着对话,女的背对着,粱染看不到她的面容,男的俊朗飘逸,笑容温润如玉,他抬手为爱人拂去飘落在长发上的樱花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发簪,上面雕刻着一朵美丽的樱花,他亲手将发簪别在女子头上,俩人四目相对,羡煞旁人的幸福。
粱染看得都痴迷了,她觉得那个男人莫名的熟悉,她伸手想触摸他的容颜,却穿透了他的侧脸。
面前的画面开始转换,天空湛蓝,绿草如茵,花红柳绿,两个小孩子在草地上玩耍嬉戏,小女孩在前面跑着,小男孩在后面追着,童真开朗的笑声荡漾在粱染的耳边,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
眼前又换了一幕,处处张灯结彩,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火红,贺喜声,礼乐声,鞭炮声,欢笑声交相辉映,空气中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一对穿着喜服的新人正在拜堂。
新郎就是樱花树下的那个男人,那新娘肯定就是那个女人了吧,粱染正入神的想着,新娘的红盖头突然被风吹起一角,粱染蓦然一惊,新娘居然跟她长的一模一样。
场景又在变换,粱染看见“自己”在相夫教子,其乐融融,每天过着平淡又幸福的生活,夫妻恩爱有加,儿子乖巧懂事,有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逍遥自在。
时光如白驹过隙,夫妻俩已到了垂暮之年,均已白发苍苍,但樱花玉簪却始终别在“自己”的发上,夫妻俩人依偎着共赏夕阳,相约来世再相爱,儿子成家立业,仕途一帆风顺,俩人在同个时间,同个地点,永远闭上了眼,安详,放心,幸福。
阴路上,夫妻俩十指相扣而行,一阵突如其来的黑雾,却让他们不小心走散,“自己”意识涣散地来到奈何桥上,茫然的接过孟婆递过的汤药。
粱染开口大叫不要,你还要等你丈夫,然而“自己”却听不见,她冲过去想阻止她,身体却穿透了她的,粱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孟婆汤一饮而尽,然后堕入轮回道。
而男人却始终徘徊在路上,桥上,怅然若矢地寻找着誓死相随的爱人,他守着妻子遗落的玉簪,苦苦等候了几百年,看着来来往往的投胎的人,有些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然而,痴痴等待的那张面孔却迟迟未出现。
两行清泪从粱染的脸上滑落,一点一滴流淌在地,她的心里感同身受般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