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景:“……”
老韩头在说什么?家里哪来的鸡?
作为绝世(伪)好青年生景当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的变故,他现在还捧着个电话,在那纠结呢。
这回不纠结“吃不吃,吃什么”的问题了,他有另外重要的事情要想——虽然韩少阳已经跟韩教授说过了明天他们要过去拜访,但是出于礼貌,他是不是应该再正式给他打个电话?
……嗯,打不打呢?
万一打了人家觉得烦咋办?
“……”
陈茂看他那样,又伸手给他飞过来一张纸,“不然你再算一卦?”
“滚,老子这叫概率筛选!”
生景最终还是翻出了那天韩教授给他后便顺手塞在钱包里的小纸条,小心地,按着上面写得数字一个一个拨了出来。
电话过了一阵才接,是韩教授的声音,精神气儿十足。
“喂,你好,韩冠霖,您哪位?”
生景突然便哽住了,他……好像……没跟韩教授介绍过他是谁?
“嗯……韩教授你好,很冒昧给您打电话,我是……生景,就是那天你在C大开完讲座后给电话号码的那个人,您还记得吗?”
韩教授只停顿一下,便连忙说:“哦,记得记得,是你啊,这是你的电话吗?好的,一会儿我记下来。”
生景被这么一说还挺不好意思的,他拿手挠了挠脑袋,又斟酌了一下,才接着说:“我听说您过两天就要离开C市了,正好您明天有时间,我过去拜访一下您。”
“明天啊……”韩教授这时的声音中却又有了些迟疑,他似乎也很抱歉:“真不好意思啊,小生同志,明天我临时有点事,可能不太方便,不然后天?或者近三天你随便挑个时间?”
生景:“啊?不方便?”老韩头明明说明天就去的!!
这个老家伙!办事居然这么不牢!!
“不不不,既然您不方便我就不过去了,我后天过去也可以,倒时候我再提前给您打电话确定一下。”
韩教授说那可以的,“地址就是我给你写的那里,在城西这边,如果你找不着,就再带电话给我。”
生景连忙说找的着找的着,那一片我熟,我家就在那。“那先这样吧韩教授,不打扰您了,后天我们再约。”
“那好。”说完韩教授也挂了。生景紧接着就给韩少阳挂了过去:“老韩头你看看你办的事,人家韩教授明明说了明天有事!”
韩少阳:“?”
他正跟在人群后面从会议室里出来,电话紧贴在耳边上,生景这一声咆哮,震得他浑身一精神。
“什么有事情?我明明跟他确认过的。你怎么知道的?”
生景说我给他刚打完电话,“人家都说明天不行,让咱们后天去!”
韩少阳:“哦,那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说完他便又给韩冠霖打了回去,韩冠霖说没事啊,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我说二小子,你不会又反悔了吧!这可不行,你不把人带回来我就告诉你爸妈!”
韩少阳:“……”觉得自己真有毛病。他只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
“二爷,刚是不是有个小子给你打电话说明天要来看你,你说没时间让他后天来?”
韩冠霖说:“嗳?确实有这么回事,你咋知道的。”
“二爷你知道吗,那小子便是我明天要带回去的人。”
韩冠霖:“……”
这事闹的。
跟智障一起生活,时间长了你也可能变成智障。
真可怕。
晚上韩少阳准时准点出现在附属医院的门口,生景蹦蹦哒哒地拧出来,一屁股坐上了副驾驶:“走走走,我查好了,府东路有一家农家乐,小笨鸡做得老好吃了!”
他刚坐好要系安全带,秦国栋便也从院里喜滋滋地走了出来,手上拎着的东西眼熟,正是下午陈茂提回来的鸡笼子。
“哎哟,主任,心情不错嘛,有啥好事?”
秦国栋:“呸,一天天就你寻思有好事!”
他晃了晃手里的鸡笼子,跟生景跟韩少阳说:“我农村亲戚刚送过来的大花鸡,晚上就让你师娘做了,怎么样小子,跟韩总一起上我家吃一顿去?”
生景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们晚上还有事呢。不过老秦头,老母鸡大补,说不定还壮阳呢!”
秦国栋一巴掌拍上生景的脑袋:“你这星期的调休没了!”
生景:QAQ
等秦国栋走远后,生景才将车窗升上来,撇着嘴嘟囔:“那鸡是下午陈茂拿回来的。”
韩少阳“嗯”,压根没觉得这事有什么问题。
他跨过来帮他把安全带扣好,让他快别叨叨了,“你先找找你说的那个饭店在哪,把导航打开定个位。”
生景还在那不依不饶:“你听出重点了没有,陈茂拿回来的鸡转手就到了秦国栋手里,这是明摆着的贿赂!”
韩少阳这才停下来看他一眼:“所以呢?”
他看着他,仍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商场上有的是拉关系走后门的,更何况你们事业单位?再说了,就是一只鸡,我经受了领导这么多年的栽培,心生感激,表达一些谢意有问题?”
他看着生景瞪起了一双眼睛一脸的不开心,只好笑着挠了挠他的脸蛋儿:“你啊,你这个小孩儿,道理明明你都懂,还偏偏在这跟我较劲。”
“我跟我二爷说了,他说明天真的没事情,我们正常去。”
生景:“啊?啥意思?”
他没好意思问为啥我问的时候就说有事,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作为一个小辈,不质疑长辈是最基本的礼节。
韩少阳又瞧了他一眼,仍是笑着,手这回施了力,从挠改成了捏住,“因为你蠢。”
“你都没说你是跟我一块去,我二爷又不知道咱俩啥关系,他先答应了我,当然有事了。”
生景“袄”,想了想,好像还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臊红了脸,往副驾驶上一猫,不说话了。
韩少阳便重新启动了车子,车子才刚刚启动着,生景的电话就响了。
一个很久都没响起的铃声,他刚一听到前奏,就愣住了。
“……”
韩少阳看他半天没动,又瞧了他放在裤兜里的电话一眼,伸过去了手:“怎么不接?”
生景连忙将他的手按住,“不想接。”
“嗯?”
“是方明远。”
于是韩少阳不说话了,上下打量他:你连看都没看,就知道是他?
生景也瞧着他,他非常清楚这事瞒不得,两个人相处最害怕的就是相互猜疑,他又问心无愧,所以索性全交代了。
“我以前给他设置过特别铃声,后来分开了,忘记换掉了。”
“电话号码也忘记删了。”
“我们上次谈完后就一次没见过,就是你出差回来碰见我那次。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我,韩少阳,你得相信我。”
韩少阳便再次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调温和,像是在逗弄自家的小狗崽儿。“怕什么,我当然相信你。”但他的目光却不是这么说的,冷梆梆地砸下来,直瞪着他还在响的电话:“接啊,为什么不接。”
生景:【QAQ好可怕!】一刻都没敢耽搁,瞬间将电话抽出来接通了,“啊,喂?”
方明远的声音透过电话冷冷清清地传过来:“小景,下车,我们谈谈。”
“啊?呃,不,不了吧。”
生景小心地捧着电话,一边偷偷地瞄韩少阳。
那位大老爷虽然坐正了身体,一只手拄在窗框上,一只手把着方向盘。眼睛虽然没在瞅他,但是生景瞧见了,他把着方向盘的手,因为抓得过于用力,连青筋都蹦起来了。
好、好吓人啊!
生景小心地抽了抽鼻子,一千个一万个不开心,妈个鸡的死方明远,早不来电话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打给老子,是想害死哥啊,有事不能明天说嘛!
他连磕巴都不敢磕巴,非常顺溜地、字正腔圆地将方明远拒绝掉:“我现在有些忙,就先挂了吧。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要说的都说过了,以后就别再打过来了。”他说完了就要挂,眼睛却一直瞄着韩少阳,清楚地瞧见那位大爷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绷住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呸你个老傲娇,一天到晚就会吓唬我!
方明远却没给他们机会,将车速度打舵拦在了韩少阳的车前,走下车,停在了生景那一侧,“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啊,说、说什么呀,这么着急?”
车上的青年下来,因为怕冷,又回过身要来了驾驶座上男人的大衣。
他比那个男人要矮很多,他的衣服穿到他身上,像唱戏一般,光袖子就长出好大一截。
方明远一直看着他,曾经总是跟他撒娇的青年现在却皱着一张脸,不耐烦虽然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但也挂在了脸上。他看看他,砸吧砸吧嘴,回身跟车上的男人说:“先等我一小会儿,很快的。”
那个总是依附着自己的青年,终于成为了别人的。
自从跟生景分开的这三天,方明远可以说,每一天都是在烦躁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