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谡:“……”
“你之前不是给我打过电话么,还告诉了我案件极其关键的信息。”
陆昜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懊恼地将电话收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很沮丧,“好吧,我是骗你的。”
严谡:“……”
2:
严谡将厚被子抱过来,然后又给陆昜找了件宽松的T恤,“这件是我妈买的,她实在太高估了我的身高,所以你应该能穿。”陆昜便接了过来,当他面将衣服换了上去。严谡在他换衣服的时候瞅了一眼,嗯,八块肌,范丽娟那个小丫头看到了又该尖叫了吧,陆昜这时候停下来看他,将穿好的衣服又往上拉了拉。
严谡:“?”
“喜欢你所看到的么?”
……
“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
3:
“不,等我会儿。”
陆昜在他站起来的同时拽住了他一只手,严谡垂下头看他,陆昜还在快速地敲着键盘,并没有因为分出一只手而减速。“怎么了?”严谡又再次坐下来,因为离得有一段距离看不清他究竟在弄着什么,所以严谡又将凳子搬近了一些。
然后他便注意到陆昜因为他这一个动作愉悦地翘起了一边嘴角,“很快了,”他轻声地吐了出来,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我在给你准备惊喜。”
严谡:“……”
至于那本《滚开啊,你这个老流氓!》,我就不告诉你是我下本想写的,233~
☆、第五天
生景挺小的时候他爸妈就离婚了,他爸又找了一个,他归他妈。
娘俩日子过得非常苦,婆家那边一点赡养费都不给,他妈又拉不下脸去跟他爸要,所以这么些年,一直是他妈一个人养他。
他当年年纪小,人事不懂,虚荣心倒是挺强。那时候男孩子之间就攀起了穿戴,尤其是拼鞋。生景当时特别想要一款篮球鞋,大好几百块钱,顶他妈大半个月的工资。
生景妈就跟他商量,“不行咱们去东市场批发那边转转吧,我看那边的鞋也挺好的。”生景不干,赌气好几天没跟他妈说话,就是不松口。最后他妈到底还是咬牙给他买了,买的新款,一折不打。
生景记得当时他老高兴了,晚上睡觉都恨不得抱着那鞋。第二天早上早早就醒了,睡不着,做梦都是今天去学校的光景。
他妈那个时候已经出去了,生景一直知道他妈早上要早走的,饭都给他留锅里,他自己吃完了上学。
他记得当时才4点多钟,也是冬天,外面天都没亮呢。他推开窗看看,寒冷的空气冻得他直打哆嗦。外面太暗了根本瞧不见他妈的自行车还在没,生景穿衣服下楼,去车棚那一瞅,果然,没有,“这么早?”
不过那时他太兴奋了,也没细想他妈为啥要这么早走,穿着崭新的球鞋的感觉太好了,他连饭都没好好吃,随便扒拉两口就上学去了。
“我靠,生景,你这鞋不错啊。”
进学校才刚一进教室球鞋就立即吸引了同学的注意,一帮男孩子呼啦啦围上来,绕着他的球鞋打转,好几个还直眼馋。
“这可是新款啊,我前两天刚在广告里看了。”
“嗳那不得老贵了啊,不打折吧。”
“打折像什么话啊,来来来,给我穿个试试,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鞋呢。”
一帮人唧唧喳喳地围着他,说的都是恭维的话,就为了能挨个试试他的球鞋。
生景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他像个大爷似的光脚翘着二郎腿,昂着脑袋从鼻孔里面喷气,“行行行,都试,随便试。”
他平时玩得好的哥们从外面跑进来,拽着他就往要跑,“快走,我刚来时看见阿姨在路口好像被车撞了,人还没散呢,快去看看。”
生景脑袋当时“嗡”地一下就炸了,鞋都没来得及穿,跟着人家就下楼了。
幸好,出事的地点离得并不远。
他们去的时候人都没散呢,生景将自行车往边上一扔,扒拉开人群,看见他妈正跪地上拾散落的报纸,手都磕破皮了正快速地渗着血,他妈便在衣服上蹭了蹭,继续拾。
“妈!你咋样啊,咋回事啊!”
生景扑过去将他妈手捧住,上下看了一圈,“有没有事啊?撞哪了?哪疼?你咋搞的啊!!”
他妈一看是他,一愣:“嗳?小景,你咋来了?”随即注意到他没穿鞋,“你鞋呢?败家玩意儿,新买的鞋啊,哪去啦?”
生景说,学校呢,忘穿了。“你咋回事?我同学说你被撞了,可吓死我了。”
他妈说没事,怕啥。这时候人群已经散了,撞他的那个自行车车主也将剩下的报纸都捡了起来,摞好递给她:“大姐你没事吧?”生景他妈说怎么没事,你看看我这报纸今天早上新上的,还没送完呢,现在倒好,全脏了,你让我咋送给人家?男人说对不起对不起大姐,我赶时间,再说要不是你逆着骑……
“我逆着骑咋了,我逆着骑那么多人没撞上,偏偏你把我撞了,我不管,反正你得赔,我这一天的工资呢全让你撞坏了,你得赔我。”
那时候全民工资水平都不高,生景眼看着他妈为了多跟人家要两毛钱在那呛呛了半个多小时。到最后男人到底还是给了,他妈这才心满意足地揣进了兜里,一回头看到他:“你咋还给我愣在这,不上课啦?大冬天的鞋也不穿,你等冻感冒的,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要赶他走,自己也拍了拍全是土的裤子,扶起车上班去了。
全程没管她流着血的手。
“你说你这个人啊,一辈子都享不着福。年轻时为我爸,后来又为了我。好不容易我快上大学了吧,又查出了那个病。你也是,早知道有病了为什么不早看,非要一个人在那硬挺,我就说你半夜总偷偷起来躲厕所里干嘛呢,那得多疼啊,你怎么忍的?”
他坐在他妈墓旁。天冷,呼呼的北风打着旋的往脸上刮,逮着机会就钻衣服里。生景来得时候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就在临进来时买了两张煎饼,玉米面的,小心地放在他妈墓前面。
“吃了一辈子了,居然还吃不够。”
他就这么呆呆地坐着,背靠着他妈的墓碑,眼睛直直地望向天空,也说不上想啥,就这么望着。
“我那时候那么不懂事你咋不说我呢,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想抽自己一顿,你却还惯着我。人家妈碰见不顺心了抓起孩子就打一顿,你倒好,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我,一天天尽给我买书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那参考书买的都没用,还没我们练习册难呢。”
“还有我那帮同学,现在也不知干啥呢,上大学后就没怎么联系了。我前一阵碰见了小胖,小胖你记得不,高一时总来找我玩那个,一弄还在咱家混顿饭吃。哎我去,人家现在可不胖了,瘦高瘦高的,还开一辆路虎,老霸气了,说啥要请我吃饭,我一想成啊,黑了他顿好的。”
“我现在那个室友啊,总在跟他男朋友吵架,天天吵,一句话不合就干仗,偏偏两个人还分不了,你说烦人不。”
“还有我那只猫,以前抱过来给你看过,你猜现在怎么着,老胖了,一天天比我还能吃,我都快养不起了。”
“还有我爸,前些天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就问了我两句 ,然后就挂了。他也没来看你吧,他儿子马上要高考了,应该挺忙的。”
生景将身子转过来,正面对上他妈的墓碑,墓碑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都不像刚刻上的那般清晰。
他来来回回用手擦着他妈的名字,“一个人在那头寂寞吧,这么多年了,也就我偶尔过来陪你说个话。你也是,走那么早干嘛,再多陪我几年啊,至少也等我有了工作攒够钱,享几年清福再走。现在好了,一个人躺这这么多年,多亏。不过也没关系,过几天我就来陪你了,到时候就葬你旁边怎么样,这样没事咱俩还能说说话。”
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又抬手在墓碑上擦了两遍。
“一会儿可能要下雪了吧,我来时,C城雪已经下挺大了。最近天冷,我有听你的话多穿衣服,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总感冒了,就在这好好躺着吧,等我过来。”
“我走了。如果有下辈子,就再做母子吧。”
让我好好孝敬你一回。
生景站起来,最后瞅了他妈墓碑一眼,出了园陵。天空果然飘起了雪花,稀稀疏疏地落着,细小的冰晶落到脸上带了些微的凉意,转瞬间就化了,他伸手抹了一把,竟摸到一脸湿意。
到底还是舍不得。
临走时没忍住,又拐回了他家的老房子。
现在这家人已经不是当初买他房子的那家,换了一对儿年老的夫妻,常年老两口自己,很少能看见儿女们回来。
生景没有靠近,他就坐在他常去的那个小公园里,小公园前几年已经翻了新,现在扩建不少,修了个大广场,还新放了不少运动器材,晚上会有好几拨广场舞,还挺热闹的。
不过现在这个点,基本上没什么人。
他就坐在当初捡七宝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家的老房子。翻了新,政府出钱做了保暖,新刷了一层外墙。有年幼的小娃在楼前颤颤巍巍地跑着,他妈在后面跟着,跌倒了就给扶起来,也不阻拦。还有在楼前面闲说话的老人,两三个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啥,时不时爆发一阵笑声。生景其实并不是个有烟瘾的人,平时烟都很少碰,不过在此时此刻,就着这样的光景,他实在很想来上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