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次李竞好奇问了问他干嘛不走网上转账?结果张先生说:“哎呀别提了。我有次路过黑市,就看见俩流氓打架,一个胖揍了另外一个之后勒索,结果两个人就掏出手机,‘哎你钱宝号多少?’‘你扫一扫吧!转两千!’‘太多了吧!给陌生人转超过一千不是要付手续费吗?’‘欸那你加我好友吧!’雷得我哟,从此就再也不用网络银行了。”
李竞把这番话告诉助手想抱怨抱怨,结果助手一男的笑得花枝乱颤。
一天之后,张先生主动联系了李竞,表示自己可能没法查到信息。
“是需要加钱吗?”李竞有些意外,但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不是的。是这样,您要查的这位陆先生,现在是多国实验证人保护计划中的一员,无法通过我这里的官方渠道查到信息,都被封锁了。”
“官方?有非官方渠道吗?”
“有的,不过可能需要您提供一点帮助。我们会考虑给您折扣的,非常抱歉。”
“那好吧。需要我帮什么?”
“您不是说过自己和这位陆先生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吗?那请问他有什么经常使用的生活用品,或是购买习惯吗?”
这是准备从购买记录查找ID吗?李竞暗暗称赞了对方大海捞针的魄力,“我有拜托他网购过几次书籍和画具,他自己也买过几本书。”李竞记得当时自己故意为了刁难陆俭,特意报了一个只有一家店才卖的画具。三天后陆俭就给他买回来了。
“好的,请将这些书籍信息和购买时间告诉我,如果还有店铺名称就再好不过了。”张先生听上去似乎很有信心。物流行业目前是D国最乱也最繁华的行业之一,要操控内部查找信息对于情报商人来说,可能并不困难。
李竞在庆幸的同时,有些不寒而栗。购买信息能暴露买主的生活,甚至能暴露对方的住宅等隐私,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变成寻找他人的工具。或许张先生不信任网络的态度是对的。
要从这个角度想,其实助手也是个很可怕的存在。有问必答,有理有据,说不上来的情况非常少。如此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屈居于一台电脑一座电话之前?虽然李竞也非常想知道,但那背后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却往往让他退缩。他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远比自己看到的要黑暗。
如果说阿联的人民是生活在阳光底下的,那么大部分的D国的人民就是日复一日为了生计奔波疲劳,用苟活来形容也不为过。
D国是个人情社会。所有人都有熟人,所有人都有人情。张先生的情报有百分之三十就是依靠人情获取的。至于这一次,他动用了一点小关系,通过日期和商品名以及关键的一家店铺名,查出了陆俭在这两年内所有的订单,并透过这一线索顺藤摸瓜,找出了对方购买的一些风土人情书籍。但由于后期机构的清理做得非常好,这个人的行踪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蒸发了。
但记录并不止文字的,还有数码的呀。
调出城市监控,道路监控,机场监控,可以完完全全查到对方的航班,所去的精确城市。
张先生做起生意来是个非常典型的D国人。在和李竞的交谈过程中谈笑风生,说话毫不拖拉,反应飞快。虽然在变声器的影响下他的笑话变得有些奇怪。他在一番毫无紧要的寒暄之后,告诉李竞他已经大概找到了陆俭的位置。
“李先生,您找的这位陆先生,目前是在里乌欧斯南部的一个酒庄里。”张先生那有些扭曲的电子音透过耳机传到李竞耳朵里,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李先生?您还要继续查下去吗?”张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
李竞捏着耳机思考了一会儿,“那这样,帮我查查他的作息。”
张先生在那头吹了一声口哨,“好的没问题。”
李竞觉得自己的脸都红透了。
这一年过得飞快。李竞和田贝写完了毕业论文做完了答辩,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田贝似乎早有打算,之前实习就早早跑到了滨海市去,回来之后还一直鬼鬼祟祟,刻苦钻研对外语言课程。每天神龙不见首尾。李竞其实心里也有点数。
李竞早在大四上学期就联系了好几家自己喜欢的工作室,软磨硬泡,总算有两家愿意让自己去实习。虽然都只是去当当打杂的,他也是很愿意。这两家,一家在云胶,一家在滨海。后来权衡再三,他还是选择去了滨海。和田贝依旧合租房子,虽然两个人坐地铁是完全不同的方向。这段日子过得他白天不知夜的黑,每天都是顶着一堆设计素材上地铁,拎着两堆废料下班。
忙归忙,这期间也有个小插曲。他还问过助手能不能帮他找代理炒股。助手很乐意,主动给了他一个座机号码。
结果接通之后根本就是助手本人。
助手轻快地问他:“李竞先生,那么请问您是希望赚得百分之多少的利润?”
李竞一脸黑线:“你们组织知道你接私活吗?”
助手平淡地回答:“知道啊。本来嘛,这个人手就不是很充足,我之前是财政那边的,做做代理也是可以的。就像其他助手,也有做情报的,还有做刑事案件的。大家总要有点副业嘛。去年不才提倡过‘人人副业,富裕人人’吗?”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在5月的一个周末,李竞再次收到了张先生的来电。李竞非常明白这回他的目的。期间李竞又问他要过三次陆俭的生活近况,所以四舍五入去零头,张先生报价35万。李竞很爽快地给了。张先生似乎很中意李竞,还发颜文字短信让他下次再来。
李竞心想如果可以这辈子再也不要和他联系了。
七月入学,李竞五月中旬就决定去瑞斯兰。他的家庭对于他出国的事情一开始是强烈反对的,但当他拿出了一百万直接塞给了母亲并说自己因为中奖而不需要家里负担任何费用时,就没有任何异议了。
虽然是五月去瑞斯兰,但这不代表他的时间就很多,因为接下来他需要先去一趟乌里欧斯。
陆俭这天预约了酒商上午九点来酒庄取酒。请商人在酒窖里转转,请随行的品酒师鉴定葡萄酒。
长相俊美的白人酒商带了一位女品酒师。品酒师的胸口挂着小银盘,这是有身份的品酒师的象征。他们会用自己的盘品酒,不会使用其他器皿。
女品酒师在细致地品尝完酒,吐掉之后,对酒商点了点头。看来质量是过关了。酒商露出了笑容,邀请陆俭中午到自家去用午餐。每次交易完之后,应午餐之邀已经成了惯例。
这位酒商自己也是一座庄园的主人,原本和这家酒庄的所有人就是老相识,酒庄转让之后对方依旧愿意和自己做买卖,陆俭还是对他颇有好感的。或许这是因为他的品酒师也是来自D国的关系?
一次简式午餐吃掉了一个半小时。乌里欧斯的正餐非常复杂,漫长,普通外国人根本受不了这三个小时的煎熬。虽然绝对能吃饱,但参与者要先保证自己在主菜上来之前不会被饿晕过去。
陆俭对饮食的要求不高,平日里也偏素,吃的不多,一个多小时他反而觉得有点吃撑了。午餐过后酒商似乎是去接电话了,于是让品酒师陪陆俭继续聊。两个人往花园里走,酒商的花园建得很精致,角落里还有一个两百多平方的小灌木迷宫。
“陆先生,今回您怎么不急着回去了?我记得您过去都不大喜欢逗留的吧?”品酒师卸下工作时的扑克脸,打趣道。
“不急,不急。我有点吃多了,想在你们园子里走走。”陆俭笑着回答。
“是这样吗……陆先生,您在乌里欧斯待了两年,就没想过要回去吗?”品酒师随意问。
“这个,暂时不考虑。”
“这样啊。陆先生,那您要是想要出门旅游,可以叫上我,我来做向导。”品酒师半认真半玩笑道,“我们家boss实在是忙,别看他桌上混得风生水起,实际还是很死板,都不怎么出去,我都快闷成包子了。”
“没问题。话说,你不是喜欢你们老板吗?怎么还是老样子?”这回换陆俭打趣了。
“唉,还不是我胆子小嘛。从留学到现在,都因为他我连个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品酒师挠挠头,言辞中却透露着些许安然。
从酒商家中出来,他一个人坐火车从突尼回里约。里约虽然是大城市,但周围还是有不少小镇的,火车在这些小镇会停靠五分钟,供返家的人上下车。陆俭的庄园在里约外围,在一个小镇子下车后步行一点路就能到家了。
陆俭在酒商家待了太久,上火车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乌里欧斯的太阳在五月并不刺眼,适合靠在窗边小憩。他眯着眼,看外面的树荫。走道上的装饰小灯还没亮起来,在车厢的晃动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差不多快五点的时候,天色开始有点昏暗了。
应该就是这一站了,陆俭站起来,朝出口走。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外面有人用D国语言在打电话。
“助手同志啊,你确定是这里吗?我找了三圈了,根本没看见什么酒庄的路标和标示啊。一个下午了,我连水都没喝一口,你说回去我是不是应该扣你工资?”充满活力,气定神闲,极具辨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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