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答?我要的不是报答,是你的爱!!
小孩听不见成深内心的呐喊,顾自漫步走出了病房。留下垂头丧气的男人倒在枕头堆里,将脸埋在羽绒中摩来摩去,恨不能闷死自己拉倒。
顺着走廊边走了几步,静悄悄的毫无声息。文诺停下来,拿出手机看了又看,眼睛都花了那显示屏上还是一片空白,既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新收信息。
揉了揉眼皮,他抬头看着外面昏黄的路灯光。
虽然对着靳成深,他理直气壮地宣布了自己的爱人是吴鸣,但在心底里,他却无法确定吴鸣是否也一样当他是唯一。
我是你的文诺,你却不是我的吴鸣。
可是似乎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那男人的温柔,习惯了对男人撒娇耍赖暴露自己最恶劣的一面,也习惯了男人不容分说对自己从头管到脚。
还有那些已经变成日常生活一部分的温存。文诺实在无法想象换一个人对自己做那些事是如何一个场景,即使帅气优秀如靳大明星。
囧孩子放空的样子忧郁中透着呆气,像迷路了却又并不急于回家。
看了很久,旁观的某人终于清清喉咙:“小诺。”
“嗯?”
仍然是那令人误会的深邃眼神,眼波流转处,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好在东行是天才艺术家,那份心跳口干全被他自我催眠为幻觉,总算把持住了没有当场狼变。
“那个,我------”说话太急,艺术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阵剧咳。
“是感冒吗?”
感觉到被一双手轻轻推到背风的地方,艺术家感动了,眼泪汪汪:“有一点。”
囧人用力点头:“那得赶紧去看医生,别是甲流,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东行现出原形,翻过手来牢牢把住文诺两只胳膊使劲掐:“我就是要传染给你怎么地!敢嫌弃我,我掐死你!”
文诺笑笑,默不作声地推开东行的手,退到角落里:“你到底有什么事?”
东行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大吼一声:“糟了!超过时间了!都怪你,跟靳大帅哥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说着将手中两只摩托头盔递一只给文诺,“快点,袁老师在工作室等着呢!”
“上次录音的那个袁老师?”
东行已经急惊风般往外跑,嘴里咋咋呼呼嚷着:“不是他是谁啊?人家晚上11点的飞机去洛城,专为了等你才特意回来的!”
到了摩托车跟前,东行刚掏出车钥匙,就被某人劈头抢去了:“你感冒了,还是我来开。”
东行咽了口唾沫,瞪着某人无知无觉的后脑勺:“什么呀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开不了我刚才怎么过来的?”
文诺好像根本没听见,顾自戴上头盔,长腿一跨上了车。
身着黑色风衣的背影在夜色里看上去很酷。这家伙虽然瘦,肩倒是平平正正颇有男子气。东行双手顺势向下,卡在某人腰上:就是这腰忒细了点,嘿嘿,个子这么高,越发显得——
摩托车“嗖”地一声划破夜风蹿了出去,把个胡思乱想的艺术家吓得三魂出窍。
“喂你慢点开,老子还没活够呢!”
也不知道东行的抗议文诺听见没有,就见他一路猛拧车把加速再加速,直到最后两人耳朵里都灌满了风。
得,啥也别说,闭嘴吧。东行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打死也不能让这小子再碰自己的宝贝车,丫大概以为自己是在游戏的模拟赛道上飙车呐。
☆、第三十章
公元九一四年。
战事止息后,已经平静了一年的契丹与梁国边界上,小摩擦仍然不断,但由于双方上层的刻意压制,并没有爆发大规模冲突的迹象。
荒原上,孤零零长着一棵杨树,树荫下坐着一个黑衣人,一动不动。
一只灰色皮毛的野兔猛地蹿出草丛,在身后一群猎犬的狂吠中慌不择路一头钻进黑衣人袍襟底下。
黑衣人慢慢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笑了笑,弯腰伸手到自己靴子旁边,手一抄,已然揪住那兔子耳朵,高高举起。
猎犬们在他身旁围成一圈,吠叫声此起彼伏,却都不敢冲上前去。
后面猎手们也已经策马赶到,领头的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将领。
黑衣人看看手中兔子,又看看那年轻将领,笑道:“方将军倒是好兴致。”
方将军急忙飞身下马,向黑衣人一拱手:“在下不知文将军在此歇息,多有惊扰,还请文将军海涵。”
所有猎手都是他的属下,这时候也都下得马来,齐崭崭拱手行礼。
“没事,你们好好玩吧。”文诺手一松,兔子跌落在地,打一个滚,朝西北角方向蹿了出去,那些猎犬又急忙忙追了上去。
方将军犹豫了一下,再次拱手告罪,方才拢过缰绳,走出几步后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他的属下也跟着一个个上马,一阵忙乱后纷纷离开。
落在后面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校尉,嗓门倒是不小:“MD咱们将军是倚仗军功一仗仗打出来的将军,凭什么要在这狐狸精跟前低三下四?这种贱人也配做将军了?我呸!”
已经驰出十数尺的方将军突然拨转马头,来到那个口出妄言的下属跟前,马鞭“唰”地抽了过去:“张十四,你在胡说什么?”
张十四显然没料到自己的话会落在上司耳朵里,更没料到上司会为此动怒,一时呆在原地,眼看着那马鞭向自己面门抽来,竟不知闪避。
马鞭离小校尉脸不足半尺的当儿,横空飞来一粒小石子,“叮”地一声击在方将军执鞭的手腕上。马鞭顿时失了准头,只抽中了张十四的肩头。
方可续再次下马,单膝跪下:“文将军,在下治军无方,多有得罪,请文将军治罪。”
文诺扔掉手里另外两粒小石子,上前扶住可续:“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知他想起什么,转向张十四的方向淡然一笑,“就算你挡得住他这么说,又如何禁得了他这么想?何必为我得罪人?”
方将军仰头望着那温柔如水的容颜,一时竟然呆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全黑了。门前连灯都没掌,也没人招呼文诺,倒是仆从小落听见门响跑了过来:“爷您回来了?”
“嗯。”文诺淡淡地应声,将马缰交给他,“带踏雪去马厩,弄点吃的。”
小落“喔”了一声,略一愣神,又问道:“爷您是说给马弄吃的吗?”
文诺正朝东厢房走,闻言回头道:“当然是给马吃的,我不饿。”
小落再“喔”一声,牵了马往后院去了。
所有被派到文府来服侍的仆从当中,也只有小落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会自然而然流露出对文诺的关心。其余人等,哪一个不是满腹牢骚忿忿不平,觉得被指派到这儿来是倒了八辈子霉,心里早把这个媚颜惑主的家伙骂了千万遍。
进入房内,文诺拿起茶壶来晃了晃,果然,是空的。他摇摇头,自己端起茶盘朝伙房走去。
伙房里黑乎乎冷冰冰的,炉火都熄灭了。
文诺重新打着火,将铫子搁在灶上,忽然觉得肚子里咕咕叫起来,方才没感觉到的饥饿这时候来发作了。
他在橱柜里翻了一阵,找出一卷生挂面,大概是厨子老王做饭时剩下的。
水已经烧开了,小文将军犹豫了一下,找出只锅来,开始动手烧面条。
“多做点,我也饿了。”
突如其来的人声让文诺险些把锅都给打了,他一弯身,从靴筒子里抽出匕首,朝那个陌生声音的方向就扑了上去。
那人吓得一缩脖子,避开了刀锋,矮身从侧边闪到文诺身后,却又差点被对方横扫过来的肘尖给戳中,不由冷汗直冒,急忙施展身手,利用自己已经习惯黑暗的优势,几个来回,终于将文诺整个人挤到墙角。
“你TM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文诺闻声一愣,举到半空的匕首就此顿住。这个声音,似乎并不完全陌生。
对方见他停手,咋着胆子凑到他跟前,两人鼻尖几乎都要挨上了。
火光只照亮了那年轻人的半边脸,却已经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那份不同凡响的英俊帅气。
“林执事?”
林之安长叹一声,抹一把汗:“你这不是故意寒碜我吗?我早就没做那个好死不死的执事官了!话说回来,当初要不是我通风报信,吴大将军能那么容易就把你从那死BT手里救下来?这还不能算我将功赎罪吗,你能不能就别再记恨当年我抽你那事了?”
月上柳梢头,窗内热气腾腾。
之安坐在桌前,满怀高兴地挑起一筷子面条,吸溜一下咽下肚去,然后做了个鬼脸,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文诺:“杀了你家厨子得了!居然连盐都不给你留!”
被他一说,文诺才忽然省起:“哎呀我忘了放盐!”
之安同情地看着他:“你干嘛不肯呆在宫里?你根本就照顾不好自己,在那儿最起码梁王不会让你饿着吧。”
文诺拿了盐罐过来,一面研究该放多少一面答道:“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手一抖,半罐子盐倒进了之安的面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