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如今我是个冤大头,这琴我是没脸拿回去放在店里了。”岑勿离懊恼的扶住头,突然又抬起眼,“秋泽,你收下它吧,要是我跟朋友说,一个小提琴家愿意要它,说不定不会特别丢人。”
杭秋泽把模型放回他的盒子,皮笑肉不笑,“您抬举了。”
“我是个商人,所以肯定也不会白给。”岑勿离趴在沙发背上,看着他手里头的动作,言语上很直接,“你能让我追求你吗?”
杭秋泽叹气,“早有预感。”
其实就算岑勿离没问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他也知道他的目的,异国他乡,出手阔绰,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值当吗?况且老板包学生的事情,他听得多了,包么,就像个小猫小狗,逗弄完丢开,干干净净。
男人不比女人,不缠人,果决,也自有他的好处在。
只可惜,杭秋泽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穷困潦倒,没到要人包养的地步,“啪”地一声把琴盒合上,甩到岑勿离怀里,“您另请高明吧。”
“这话怎么说的。”岑勿离抱着琴懵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另请高明呢?”
“您来国外多久了?”杭秋泽给他满上茶。
“八年零一个月。”
“干什么的?”
“古董商。”
杭秋泽点点头,“生意不错吧。”
“还行。”
“结婚了么?”
岑勿离终于坐不住了,“我喜欢男人。”
杭秋泽不为所动,“其实我觉得......你与其在英雄广场和华人区附近寻找猎物,不如去酒吧街,那里的帅哥多得是......”
“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什么了。”岑勿离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误会?”杭秋泽抬起头。
“我是想正式的追求你,让你成为我的伴侣 。”岑勿离觉得自己说的无比认真,也无比清楚,可杭秋泽还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请问......”杭秋泽抬起了头,“你居然可以对一个偶然见面的人说出这种话?”
“一见钟情。”岑勿离誓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好吧。”杭秋泽放下了茶壶,“你知道我从哪儿来?在维也纳干什么?结过婚没有吗?......”
“等等,你结过婚?”岑勿离很会抓重点。
“没有。”杭秋泽气结。
“拿这些,现在我也一一问,你一一答不就好了。”岑勿离放下琴盒,“别露出那个表情,相见即是缘分,就当交个朋友。”
“你多大?”
“二十三。”杭秋泽终于妥协。
“唔,小我五岁,小小年纪闯荡不容易啊,你在维也纳大学?”
“对。”杭秋泽点点头。
“一个人住在这里?”
“对。”
“老家?”
“北京。”
“嘿,真巧,我南京!”
“巧什么......”杭秋泽觉得他们已经无法交流了。
“你想谈恋爱过日子么?”岑勿离突然发问,“一个人在维也纳也挺寂寞的吧。”
杭秋泽没有立刻回答,他顿了顿,谈恋爱和过日子?首先,在他过的日子里可以没有恋爱,跟喜欢的人才叫恋爱,跟不喜欢的人那叫麻烦,无奈他喜欢的人已经找了别人恋爱。
至于寂寞,是真的,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活着说国语的人了,即便是华人区,也都是口音很重的德语或者是英语,不然照杭秋泽的闷葫芦性格,或许岑勿离找上门的时候就把他踢了出去。
“那就考虑下我呗。”岑勿离又凑了上来。
维也纳冬天的时间仿佛也被冻住一样,亦步亦趋,走得很慢。
从广场边的邮局出来,已经下了雪,杭秋泽裹紧了大衣,转眼就瞅见岑勿离举着把滑稽的洋伞站在外边等他,脸上略带歉意,“突然下了雪,我已经在商店翻了很多遍,这个伞已经是最素的了!我保证!”
他指着那把蕾丝镶边的粉色洋伞大声保证,广场边有人侧目,有人发出了轻笑声。
是素,素到北半球去了。
杭秋泽眉角有点抽搐,他叹出一口白色的气,默默往东边走去,岑勿离拉紧了自己羊毛大衣的领子,就这样自然地跟在了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神色匆匆的大学生,一个举着粉红洋伞的绅士,配上身后哈布斯堡王朝的建筑,差不多够街头画家画出一幅后现代的油画了,杭秋泽边走边想。
圣诞节过后,岑勿离仍旧没放过他,且不论隔三差五贿赂房东,也不谈去华人区他打工的餐厅大把的消费,每天往维也纳大学跑,守着他上下课是个什么事?
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罢休?杭秋泽在前面深深地叹气。
举着洋伞的岑老板也在叹气,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动心?
岑勿离是个很奇怪的人,从事古董商这个行业以来,他除了看古董就是看人,所以阅遍古董之后,人是个什么样子他基本也看清了,甚至自信到可以去大学医院心理诊所坐上半天,纳斯克市场第一次见到这个端盘子的,岑勿离研究人类的想法就蹭蹭蹭地冒上来了。
托着下巴看了几分钟,得出三点结论,其一,杭秋泽是个学生,其二,有点自闭,待人接物很谨慎,其三,可能和他是一类人。
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出来,所以,他跟到了英雄广场,又总结出一点,这家伙是个艺术家......自古以来,艺术家多怪胎,岑勿离对怪胎没有兴趣,他的前三任伴侣都是按照自己的理想找的,帅气,浪漫,足够包容,但没有一个是怪胎。
他想走的时候,却被忽然传出的琴声拉住。
岑勿离觉得,杭秋泽藏着的东西很多,在等他去发掘,而活了二十八年,他也第一次有了结婚安定的愿望,当然,是和眼前这个怪胎。
杭秋泽终于顿在了出租屋前,转身打量岑勿离,“好了,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岑勿离收了手里的伞,“你能给我换一把黑色的吗?我怕打着这个回去,会被屋主当成变态赶走。”
见杭秋泽看着那把伞欲言又止,岑勿离忙道,“先寄放在你这儿,到时候我自行销毁!”
杭秋泽叹了口气,“你进来取吧。”
其实雪并不大,但岑勿离就是很执拗的需要一把黑伞,杭秋泽弯着腰在杂物堆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把半新不旧的黑色帆布伞,岑勿离“啪”地一声打开,溅出一片灰尘夹杂着陈年老鼠屎,他却很满意,“这个不错,很好很好。”
杭秋泽理所当然地留下了那把粉色的蕾丝伞,站在门口张望半天,看那人小跑着上了一辆“铛铛”开过的有轨电车,还不忘转过身朝他比个“ok”的手势,他突然笑了。
伸手抓住了头顶上飘下来的几簇雪花,杭秋泽突然想到了白蛇传,小时候跟傻子一样追着问结局的白蛇传,好像也是这么个开头。
西湖下着雨,白娘子借了伞给许仙,许仙借还伞之名勾搭上了白娘子......杭秋泽“呸”了一声,将那那把小粉红丢进了垃圾箱。
他接受岑勿离的过程也很莫名,只是觉得这样纠纠缠缠下去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他们在一家叫“treffen”的廉价咖啡店见了面,当然,杭秋泽约的,岑勿离并没有嫌弃地喝下了两杯热咖啡,然后他们开始了一段比上次还要简短的对话。
“你能接受我现在还不喜欢你吗?”
“能,慢慢培养,我有信心。”
“万一培养不出呢?”
“那我尊重你,顺其自然,爱怎么地怎么地。”
“.......”
“你还想问什么吗?”
“没了。”
“那我们在一起吧。”
“好。”
☆、013
岑勿离赖在杭秋泽的公寓里说,他不喜欢这首曲子。
“为什么?”杭秋泽止了拉《天鹅湖》的手,“奥杰塔和王子忠诚的爱情,天鹅池里的众多天鹅侍女,结局相当圆满。”
“因为他的作曲是柴可夫斯基。”岑勿离翻着手里的书,“他是个同性恋。”
“那你应该喜欢他才对。”小提琴又被架回了脖子,杭秋泽不断在乐谱上标记,世界名曲自然有世界名曲的难度,他现在的水平虽然说演奏完整一曲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同样有很多精致的音节值得留意。
《天鹅湖》再度响起,伴随着岑勿离的声线,“因为他不是个勇敢的同性恋。”
琴声戛然而止,岑勿离坐直了身子,“柴可夫斯基自杀,就是因为被人检举和皇室某位的侄儿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他明明可以带着爱人离开,但是却选择了自杀。”
“真相谁知道。”杭秋泽苦笑。
柴可夫斯基自杀一直是音乐史上的未解之谜,有人说他死于霍乱,也有人说他是因同性恋情曝光而绝望自杀。
岑勿离树袋熊一样从背后抱住他,他比杭秋泽要高上许多,侧着脸搭在他的软软的头发上,“你什么时候离开维也纳?”
“还有一年。”杭秋泽顺从的接受,他伸手又翻过一页乐谱,“毕业了就回家,你呢?”
“我把这边的生意弄好,也差不多可以回去。”岑勿离并不打算放开他,反倒裹得更紧了,杭秋泽身上有房东太太每天喷在房间里淡淡的洋甘菊味道,他觉得很好闻,同样的,催眠也很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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