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实在小的可怜,由地下室改造而成,大小估计跟贺长鸣现在住的酒店的浴室差不多,采光不好,容易受潮。
贺长鸣实在不敢相信,从小养尊处优倍受宠爱的陈俞白会住在这种地方。
俞白累极,加之精神曾极度紧绷,这时候只想睡觉,加之很清楚自己不是贺长鸣的对手,懒得再与他拉锯交锋。
去洗手间洗漱一番,回来被子一拉,和衣躺在床上,背对着贺长鸣声音迷糊地说,“走的时候记得关门,我就不送了。”
贺长鸣却不生气,反倒笑起来,“不用你送。”家教甚严的陈俞白当着别人的面倒头就睡,贺长鸣深知,除了自己,再没有人有这个待遇。
俞白拿被子罩在头上,任贺长鸣在屋内走来走去。贺长鸣似乎在打量他的屋子,角角落落都走了一遍,然后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有细物摩擦的窸窣声,后来是脚步声,再后来,就是关门声了。
门关的很轻,俞白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头顶的灯虚弱地亮着,墙壁因受潮而泅湿泛黄,但是他睡不着,有点……想听《锁麟囊》。
富贵总无常,然而因果相循环,仗义必有报,祖师爷的代表作之一,他有黑胶唱片,老师传给他的,但是没有留声机。
突然听到有人翻身的声音。
俞白警醒地坐起来,眼睛猛然睁大,身子僵了下,张着嘴。
床尾门边那儿,一个高大的穿着西服的身影躺在地上,身上搭了他前不久刚换下来的旧窗帘,身下垫着他刚买的两张一平米左右的塑胶……桌布?
瞪着地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几次张嘴后才发出声来,“贺长鸣……”
贺长鸣翻了个身,似乎不太高兴,“这破地方我都翻遍了,连个能打地铺的褥子都没有。”
俞白看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蜷在将将两米长的塑胶桌布上,身上滑稽地搭了副裁了一半的米黄窗帘,俞白想冷淡地说没谁让你在这打地铺,可他说不出来。
他瞪了贺长鸣好一会儿,最终忍不住下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终于没绷住笑,“这又是演的哪出?”
贺长鸣说,“你看着。”他转身走出门去,关了门。俞白尚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他家门锁动啊动的,然后,门开了。
俞白愕然地张着嘴。
贺长鸣得意,“看到没?知道我这地铺为什么打在门边了?我这是担心你,为你守门呢。哎,如果能再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就更值当喽。”那一副得意的样子,哪还有半点跟陈垣那群人混时的王八之气,整个一小人得志。
俞白忍不住笑了一声,贺长鸣趁机跳他床上躺下,在床中间拍了拍,“我们要不要学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床上摆几碗水再同.床?”
俞白忍不住道,“你是祝英台吗?”
“是的,山伯兄。身家清白,还请指教。”
俞白冷哼一声,没动。
贺长鸣也不动。
两个人互相看着,突然都笑了,俞白最终还是爬了上去。
床实在小的可怜,两个大男人睡一起,势必挤的很,但是俞白挨着床边,始终跟贺长鸣保持距离。
贺长鸣盯着他,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俞白立即挣扎起来,贺长鸣双手如钳紧紧固定他,“没关系的,俞白。”
待人安静下来,他便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背,“没关系的,俞白。”
他将人抱在怀里,“我是你的英台兄,变成蝴蝶也陪着你,你怕什么呢?”
俞白的眼睛终于酸涩起来,嘟哝,“你又胡说……英台
是女的……”
“白马尚且非马,你怎么知道英台就一定是女的呢?”
又开始胡诌,又开始歪理,俞白腹谤。
眯了眯眼,提醒他,“没关灯。”
“不关了。小时候关你灯,你还哭呢,以后又要算我的账。”
俞白皱眉,贺长鸣实在太能颠倒黑白,当初他哭,是因为他当时才七岁,窗外打雷下雨,他一个人睡在屋里,贺长鸣关他的灯,还爬进房间装鬼吓他。
俞白哼哼两声抗议,脑子却真的开始昏沉,慢慢睡过去。
半夜偶然惊醒,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他翻个身过来,贺长鸣便轻轻拍他的背。
俞白想,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你以前也这么好,可是说不理就再不理我,我记得的。
☆、机遇
俞白第二日是被手机吵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窝在贺长鸣怀里,他窘迫至极,却故意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飞快爬了起来。
打点好自己,回身看了贺长鸣一眼,见他没醒,这才松一口气。
手机显示老板来电,他唇线绷成一线,接了起来。
“喂,俞白啊,我是郑总啊,我跟你说……喂,俞白,陈俞白?”
“……有事吗?”
“哎呀,大事大事,天大的事,贺少呢,贺少在你旁边吗?”
“……在。”
“你快把电话给他,救命的大事呀!”
他听着老板倚仗又略带熟稔的口气,脑中有个念头猛然闪过,眉目微敛,“好,等一下。”
俞白叫醒贺长鸣,贺长鸣翻身不理,俞白又推了他几下,他才不乐意地睁了眼,“谁?”
“你朋友。”
贺长鸣皱着眉头接过手机,听着对面的人说话,眼神渐渐清明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冷漠的声音响起,“郑总,我想你找错人了,这个时候,你应该找的是律师。”
他把手机还给俞白,笑道,“怎么会认为我们是朋友呢?而且,我的朋友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却有你的?”
俞白眼神闪烁,别过头去不说话。
他不善辩解,那一刻,他确实怀疑过也许昨晚的一切就是贺长鸣跟那假惺惺的老板密谋的,不说密谋,或者只是默许,然而性质并没有不同。
可是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他知道贺长鸣也猜到了,这更让他觉得羞愧,可是他不想辩解,因为某一瞬间他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贺长鸣抖了抖自己的西服,一本正经地说,“维利非法经营,藏毒涉赌,现在应该已经被查封了,俞白,你得考虑换个工作。”
俞白失语沉默。
“刚才……”
“我知道,以为我跟姓郑的串通作案、沆瀣一气对吗?”
俞白睫毛狠狠颤了下,想说对不起,可他还没开口,贺长鸣就以一副了然的口吻说,“早猜到了,小时候我见你作业本忘记写名字了想帮你补上,你就以为我抄你作业;我晚上跑你房里想给你讲故事听,你就以为我要吓你;我到浴室给你送小内.裤,你就以为我偷……”
“贺长鸣!”俞白听他越说越离谱,那点羞愧之情一下子也顾不得了,狠狠瞪着他。
贺长鸣笑了,目光灼灼,声音却十分温柔,“这就对了,这才像你,俞白。”
俞白怔住,半晌才顾左右而言他,“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反正正不正经,我在你那都不是个好东西。”
他一副毫无遮拦的怨妇口吻,实在有损形像,不过确实比他在别人面前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而且,陈俞白以前认识的贺长鸣就不是个多正经的人,滑头,恶作剧,小流氓。现在贺长鸣这个样子,反倒让他熟悉感回归,更亲近了几分。
这时候陈俞白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周涛来电,连忙接了起来,周涛急切又担忧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
“俞白你怎么样了?现在在哪?维利被查封了,你有受牵连吗?有的话也不怕,我马上……”
“周大哥”,俞白心中顿暖,“我没事,正在家里,你别急。”
那边的人松了口气,开始噼里啪啦说他知道的事。原来维利昨晚连夜被有关部门清扫,动作又狠又快,抓了不少。而且今早就开记者招待会,那架势跟以往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分明就是要将人连窝端了。
今早剧组的人员都在讨论,说维利在S城干的那些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哪次不是被请进去喝两杯又大摇大摆出来?酒店尚且有那些勾当,何况一个娱乐会所?这回不知道惹了哪路神仙,竟被扫的干干净净。
别人当作八卦在聊,周涛却没那份闲心,他一知道维利出事就想到了陈俞白,立即打电话给他。
这时候确定他没事,周涛也没挂电话,两人就在那聊。
贺长鸣若有似无地扫一眼过来,就见俞白脸上有淡淡的笑,静静地听,偶尔回上一句话。
那一次后,俞白对贺长鸣总算亲近了一点,不再刻意疏远。
加之贺长鸣在他面前很能放下架子,并且颇有些不要脸的赖皮劲,又动不动追忆往昔,俞白要是不配合地提两句小时候的事,他就盯着你看,一副“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样子,俞白这样慢热的人,竟然在短时间内又跟他熟络起来。
现在的贺长鸣显然不是小时候能比的了,他虽然偶尔露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关键的时候却十分有分寸,比如他并不会追着俞白问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会说硬要给他安排份什么工作,俞白跟他相处,是完全没有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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