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渊打断了刘迪的话,说:“没关系,我很想听。”
原清得了鼓励,搜肠刮肚地说起沈迎霄之前的糗事来,把沈迎霄很早以前就是陆照渊迷弟的事情抖落得一干二净,枕头底下放着陆照渊的杂志啦,千里迢迢打飞的去见陆照渊一面啦,电脑和手机的屏保都是陆照渊的照片啦……恨不得夸大其词,把沈迎霄说得跟个痴汉似的。
待到陆照渊的助理小刘终于带饭回来,原清的大嘴巴才消停了。但这番长谈已经大大拉进了二人的距离,原清已经约着陆照渊今天拍完戏去喝啤酒了。
也许是心情好起来了的缘故,下午的拍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导演也没再为难人,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拍完戏,原清拉着陆照渊就要去烧烤摊上撸串喝啤酒,陆照渊推辞不过,被他拉了过去。刚走出剧组大门,就看见一辆白色卡宴停在那儿。
原清朝陆照渊努努嘴,调笑道:“诺,果然来找你了吧?”
车门打开,沈迎霄走了下来,他显然也是看见了陆照渊,但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
陆照渊心情复杂,想起沈迎霄昨天对他说的话,说是侮辱也不为过。他身体僵硬,竟也是不愿往前一步。
原清可不知道这些,他推了陆照渊一把,又笑嘻嘻地搭上沈迎霄的肩,说:
“好小子,那么久不见我也不想我,你男神在这儿一下子就过来了。”
两人之间气氛僵硬,仿佛隔着一堵柏林墙,原清也觉得有些不对,说:“我们正打算去吃烧烤……”又拿手肘捅了一下沈迎霄,低声道:“你怎么了,惹你老公生气了?”
沈迎霄板着一张脸,也没看陆照渊,伸手揽着原清的肩,说:“我是来找你的。”
自小在家里姐姐妹妹老妈阿姨的包围下长大,深知吵架之精髓的原清明白,千万不能当吵架中的夹心。他急忙摊手,拉下沈迎霄在他肩上的手,说:
“不巧不巧,我忙着呢。”
“忙什么?你刚才不还说要去吃烧烤吗?”沈迎霄把后面“吃烧烤”几个字咬得极重。
夫妻吵架,殃及池鱼呀!原清苦着脸,这边沈迎霄又死死拉着他不肯放手,他才不信沈迎霄是来找他的呢!灵机一动,原清拽过陆照渊,说:
“是、是呀!我是和……是和……陆前辈一起去吃的!”
我坚决和陆前辈再一块儿!要去一起去!别想强迫我!原清朝沈迎霄使着眼色。
最终,相对无言的三人在路边烧烤摊的同一张桌子坐下了。什么,你问唯一知道真相的原清的助理刘迪?他早就气晕过去不想看自己艺人犯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理了一下时间线,大概是,小沈十七岁上大学,十八岁认识陆照渊出道,二十岁奶奶去世,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和陆照渊在一起,今年过完生日二十八岁。如有误差再修正吧。
原清以为沈迎霄和陆照渊在一起九年,是因为有两年沈迎霄在暗恋,而原清误会了……
☆、戏中戏(2)
“咳咳,你们说句话啊!”原清坐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像个夹心饼干。
“我说、我说……唉老板!给我来十串大腰子!”原清喊道,
“好嘞!”老板远远地应了一声,又说道:“还要点什么不?”
“我还要鸡翅、平菇、骨肉相连、大虾、鱿鱼、韭菜……”原清一边数着手指,一边报着菜名,弄得沈迎霄忍不住打断道:
“吃那么多,怎么没吃死你!?”
“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宵儿”原清抓住了机会,说“我是帮你们点的,你们非但不领情,还侮辱我的人格,不行,怎么今天也要吃穷你才行。”
“吃得穷你就吃。”沈迎霄说。
“好!我就知道宵儿爽快!老板,再来十支啤酒!”原清喊道。
原清竭尽所能地插科打诨,营造出一种貌似欢乐祥和的气氛,但细心地他用余光偷瞄着两人的神情,伺机而动——
“不许动!沈迎霄你不许动!”原清一声大喝惊得沈迎霄差点没弄掉手上的肉串,而原清也顾不上自己嘴里还啃着半个鸡翅,连忙哀声叹气道:
“哎哟我说沈迎霄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呢?你没看见照渊刚想拿这串吗?你怎么一把就抢过去了呢!由此可见你这家伙平时在家里是多么霸道了!照渊肯定没少被你欺负!”
转头又对陆照渊说:“我说照渊啊,宵儿这臭脾气就是这样,霸道!不懂得体贴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犯了什么错,你就打他、骂他!他绝对没二话说的!”说完又朝沈迎霄使了个眼色。
沈迎霄:“……”
陆照渊:“……”
台阶都搭好了,沈迎霄这家伙怎么不懂得借坡下驴呢?原清面上僵了一瞬,心想,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把抢过还握在沈迎霄手里的肉串,小心翼翼地放到陆照渊面前说:“照渊,宵儿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陪个不是了。”
陆照渊看着原清充满希冀的眼睛,对他睁眼说瞎话,给个场景就演戏的本事有了充分理解。看原清一脸期盼,陆照渊只好拿起了那根肉串,在原清喜悦地注视下,艰难地咬了一口。
师傅烤得油光四溢喷香可口的肉串,在陆照渊嘴里索然无味,而他明显感觉到,在他吃了一口肉串后,气氛更加尴尬了。
沈迎霄终于忍不住了,拿起一个玉米棒子就往原清嘴里塞,说:“那么多吃的,怎么就堵不上你这张大嘴!?”
原清嘴里“呜呜”地,眼睛却笑了起来。他在桌上磕掉啤酒盖,给三人都倒满了酒。
“是男人,就一起干了!要得不?”原清是四川人,这会口音都跑出来了些。
原清率先举起酒杯,沈、陆二人也不得不配合举起来,“砰”地一声三个玻璃杯撞在一起,冰凉的酒液撒了满手。还带着气泡的刺激液体划过喉管,整个人都仿佛清爽起来。
杯子空了,原清又给两人满上,笑得心满意足。
*
“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沈迎霄说。
“什、什么事情啊?”原清被辣到了,大着舌头问。
“就是上周你刚回国时我给你发的协议,你看了么?”
“哪、哪有时间看啊!被老张拉到国外封闭训练了两个月,一回来又给我安排各种事儿,我那是生不如死……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原清嘟哝道。
“协议只是个形式,待遇你不用担心,我就问你愿不愿意过来跟我干。”沈迎霄冷冷地说。
“啊啊,宵儿……我喝多了……”原清装着醉,想糊弄过去,其实他记得这事情,但他不明白陆照渊不是沈迎霄的老板吗?为什么沈迎霄要绕过陆照渊来跟他谈?原清睁开半只眼睛偷瞄了一下陆照渊的表情,见对方气定神闲,只是一杯杯喝着酒,仿佛无底洞一般。他心里打鼓,干脆打了个哈哈,把这事揭了过去。
沈迎霄也没有过多纠缠,也喝起了酒,一杯杯,仿佛在和陆照渊竞赛一般。
十支啤酒很快见了底,倒在地上一片狼藉。陆照渊招招手,开始吩咐老板接着上白的。
原清见状不妙,哼哼唧唧地抱着脑袋喊疼,然后干脆往桌子上一趴,闭眼睛装睡了。
话说原清也够拼啊,桌上一堆啤酒盖和骨头残渣,他就这么趴了上去。陆照渊的手一顿,捏着玻璃杯,还是喝干了。
沈迎霄站起身来去结账,付完钱回来,正见陆照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轻拍着原清的肩。
“你够了!”
冷不防被拉着衣领拽了起来,陆照渊一个没拿稳,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顿时酒香四溢。
“你还想怎么样?他是直的!”沈迎霄吼道。
陆照渊也喝多了,酒意上头。他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才明白沈迎霄话里的意思,顿时也火了,低声道:“你觉得我想怎样?”
“你!”沈迎霄想说,你一个老男人,又老又丑,谁还看得上你?但说出口恐怕他自己也不信。“你离他远点!”
被拽着领子十分不舒服,陆照渊摸摸口袋,不知道怎么摸出了一根烟,不记得今天是谁塞给他的。他已经戒烟很久了……这会……刚好桌上放着个打火机,他也不避着沈迎霄,点燃了就吸了一口,久违的烟雾刺激着喉管,陆照渊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眼泪都出来了。但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很享受。
“你……”
沈迎霄的神情非常惊讶,他甚至慢慢松开了拽着陆照渊衣领的手,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尼古丁让陆照渊烦躁的心情放松了很多,他抖抖烟尾,一小撮烟灰落在了手指上。黑蓝色的夜幕背景中,烧烤摊简陋的白炽灯映照得他的面孔立体深刻,只是逸散的烟雾遮蔽了他的双眼。
“什么时候?大概是十六岁吧……”陆照渊喃喃道,一点火星随着他的动作在夜色中晃动。
沈迎霄握紧了双拳,那是他不曾知道的过去,一股自卑又酸涩的心情涌上心头。他看着陆照渊的脸,对方的神情冷漠淡然,眼睛里带着一抹历经沧桑后的忍耐,仿佛已经看穿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近日来的闹剧没有影响到他的根本,反而让上蹿下跳惴惴不安的他像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