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平的模样吸引了不少目光,因为他径直走向那个最显眼的孙季,要了两套酒,大大方方地放在孙季面前的玻璃酒桌上。
罗英军甚是好奇地看过来,甄军则投来赞赏的目光,毕竟他们来了这么久,想在他们这动手脚的,还是想来勾搭的,要么被抓了现行灰溜溜的走了,要么就是没勇气往这边靠近。有几个漂亮小男人来过,一则发现他跟罗英军是一对,二则是孙季太过挑剔。
孙季也抬起眉头好好打量方四平,长得不错,说实话,他对这种白瓷玉镯型的小白型一向没多大兴趣,不过这位还是有一点不一样,那点特别就是那张天使纯净的脸上刻画着一副老道的倔劲。
单看他拿酒的姿势,不娇柔不扭捏,痞气里有点不屑,挺有意思的。
孙季微微有兴致地坐直了身体,手指在那两套酒的旁边敲了敲,问:“小兄弟,是要跟我喝酒吗?”
方四平爽快地点头:“当然。”
语气中不带柔腻,声线干净,孙季的兴致虽又多了一分,但他是个挑食的主,他坐着不动,半句话不说,像钓鱼似的,那双眼睛在墨镜后面静观其变。
一般的人走到这一步都会自动走开,但方四平多少了解这位主的脾气,他把酒开了一瓶,倒满两杯。
“我想你的口味应该不是我这一款,但这一晚这么长,你又没着落,我对你的兴趣甚是浓厚,大家都是爽快人,两套酒,一人一半,谁倒下听谁的,怎么样?”方四平傲气地挑着本来柔和的眉宇,彰显一股乖张的爽朗气势。
他了解孙季,了解他根本不会对一个软趴趴的小白脸感兴趣,刘河这副身体根本就是小白兔的标杆,绝不会引起孙季的什么欲望。他喜欢难搞的像野马一样的人,又极为喜欢驯服那些傲慢的猎物,不为什么,就为一种心理上的征服感的满足,这就是孙季的癖好。所以对这份邀约,方四平只是在心里打赌罢了。
单看样貌,再怎么白玉洁净都不入孙季的法眼,俗话说眼神是心灵的窗户,方四平那双利落的眸光,曝露一个不羁野性的灵魂,就那么一瞬间,足够挑起了孙季的猎趣心理。
孙季就像睡醒了似的,直截了当地答应:“好。”
方四平笑着指着楼下的吧台道:“我们单独找个地儿,别坏了你朋友的情趣。”
罗英军本来就嫌弃他在旁边碍眼,难得有机会把他推开,就点头说:“你去玩儿吧。”
孙季回头看了看甄军和罗英军,想他们应该没什么,就放心的跟着去了吧台。无聊的夜生活总算有点波动,找不到合适的,跟这个小男人斗酒也是不错的消磨,只希望他别让人太失望才好。
☆、第 12 章
就是刚刚那一阵来访,猴子安排在卡座的服务生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孙季走后,他们把方四平刚才包好的药粉包,丢进酒瓶里,因为糯米纸原因,药物融化并起不了什么气泡。
里面参了迷药,大概身体素质好,两个人差不多撑了一刻钟才倒下,三刀派人利落地把甄军给抬走了,剩下罗英军一个人昏睡在卡座的沙发里。
方四平的酒量差了很多,毕竟身体不一样了,但他还是吊足了孙季的注意力,拼了大半瓶69度的格林纳达朗姆酒,到最后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支撑,直到他看见秦明来了酒吧,并把罗英军带走才松懈神经,一下子不省人事的醉趴了。
早半小时他就给秦明发了短信,看见昏迷的罗英军一定会把他带走的,只要甄军罗英军都离开了酒吧,孙季就不会立即起疑心,他也安排好了后面的事,剩下的就看刘河自己的造化了。
拿着方四平早先给他的房卡,刘河开门的同时手也在抖动,酒红色的木质地板,每走一步,都感觉心在剧烈的跳动,白色床单上躺着的这个男人,是他的爱也是他的痛。
呼吸好像在摩擦空气发出紧张的声息,有忐忑还有这静静观看却又拉扯心弦的动容,上一世唯一留下的是最后那一丝温和的声音,没来得及看清这副面容,更来不及看到他的心。那是他陷落在这份感情里唯一的遗憾。也是最大的遗憾。
这一世的重生,他又是不是看得到那些不曾奢侈的,是否会得到这副胸膛里的真心,哪怕是一点点,他是不是喜欢过那个自己。
刘河不想给自己勾勒美好的期许,此刻的脑子里,想着纵然从前的甄军没有一丝动情过,这一世的相遇,他也无法扑灭那已经点燃的爱火,这是毫无理智可言的感情桎梏。都说爱上一个人,眼睛都是盲目的,何止盲目,刘河觉得自己快烧死在这份情感里。
没有人能明白他以什么样的心情冲到甄军的枪口下的,不是可怜顾千,更不是被黑道的势力所逼迫,只不过是,不想看到甄军拿着那把枪对着他有一丝的犹豫,如果说那只是一种对其无辜的怜悯,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实,说到底也不过是逃避,他也不敢想象自己对视甄军得到的是同情而不是爱情。
那一刻只想到死,死了就不会看到甄军的为难,也不会看到任何可能的绝望,至少他是带着一缕奢望去死的,奢望甄军曾经说的那句“我喜欢你”是真心实意的。
也许这一世重生遇到方四平也是有意义的,他直言爽朗,敢爱敢恨的价值观给刘河的观念上了一个新生的想法,无论什么结果,至少该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该把这份感情直白地表达,该轰轰烈烈去追求一次,比起暗地里不眠不休的折磨自己,痛得干脆一点未必不是好事。
甄军的唇角呈现天生的硬朗坚毅,这张嘴很难想象他吐露真心是什么样的意态,脸型没什么大的变化,还是那样的剑眉星目,只是皮肤因为年轻更有韧劲,大量训练的效果,有着饱满的肌肉线条,体魄比上一世还要健康。
或多或少,这副年轻的身体都有些不一样,唯一不变的是他身上那股自带的味道,即是所谓的男人味吧,刘河很清晰地能辨别这股味道,那是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记忆。
面对甄军,刘河说不出半个字,不受控制地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芒,他在床沿顺着甄军的身体睡在他身边,双手环抱着一直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头轻轻地靠在那张俊颜的下巴处,以前甄军就喜欢这样用下巴扣着他的头睡觉。
闻着熟悉的味道,刘河闭上眼睛时,一滴泪水滑落在甄军的衣领上,即使是暂时的静谧,也是他此刻最幸福的感受。
并不太久,甄军的呼吸在睡梦中急促起来,身体也渐行燥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和一个百美如玉的仙童在热切的交合,只不过那仙童的面容怎么都看不清。
刘河发觉甄军身体热得异常,下身的地方高高隆起,他知道那应该是药物的作用,脑子里突然浮出他们曾经翻云覆雨的画面,一刹那,羞涩得不知如何反应,但他也不再像最初那样躲闪,想着方四平的话,鼓起勇气俯身亲了亲那张硬朗的唇瓣。
当唇瓣相接的瞬间,甄军如偿到甘甜的蜜泉,翻身将刘河压在身下,更激烈地从上至下狂吻了一遍,也许是这身体肌肤粗糙让人觉得和梦里的柔滑有太大的不同,他不适地睁开了眼角。
即使是模糊的,他也看清了身下这个陌生的人有着足以让他惊醒片刻的面孔。是那个在医院抱了他的小子,也是那天在街道与人斗殴的混混。
怎么是他罗英军呢?
“你怎么在我床上?”
甄军的意志力不是一般的强大,他压抑那股燥热的冲动,坐起身,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尽量让自己清醒过来,应该说,第一反应他就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
刘河刚陷入往日那样的甜蜜前奏,就被甄军突如其来的清醒给惊得木讷,难道三刀的药效时间太短?不,他在挣扎地控制自己,就像身陷梦境深处却还能凭借一股意志力从梦中生生醒来。他所认识的甄军不是这么能抑制自己欲望的人,这是为什么?
刘河看了看自己刚被扯开的胸襟,那里肌肤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摸起来有明显的凹凸感,还有这因为锻炼而生的暗黑肤色,这都不是甄军喜欢的,前世,甄军总说喜欢触碰他的身体,是那副白皙的毫无划痕的肌理。
莫大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刘河难堪又低落地垂目,该怎么回答,说他们以前就认识,还是说什么糊里糊涂的理由来逃避,不要,再不要做那种懦弱的选择。
“你给我下了药”甄军捂着头,呼吸热烈急促,却是很恼地问。
床边的飘窗没有完全拉上,透明的玻璃在漆黑夜里犹如一面光亮的镜子,刘河不敢直视甄军的视线,便把脸转向窗户,不知所措间,看见玻璃窗户上原本属于方四平的脸,紧皱的眉宇还有余留的一丝锐气,莫名其妙的,那张脸就像是方四平在愤愤不平地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躲躲藏藏算个什么鬼。敢想就敢承认。”
“我问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甄军再次恼怒地低声吼道。
刘河的拳头拽得紧紧的,深深看了几眼窗户的脸,转回头气势笃定地说:“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