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芝,别小看了夜鸢,况且......”兰煜脸色一沉。
☆、第8章
“发生什么事了?”白泽芝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兰煜。
兰煜侧眼向窗楞看去。
窗楞外一道影子,随即传来三声轻叩声。
兰煜轻叩椅子一下,又回看了泽芝一眼。
白泽芝看着他的眼睛,几分担忧,几分迷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看样子是大事。
一道黑影飘进,呈上一道信,又飘了出去。
兰煜打开看起来,眉头越压越低。
“怎么了?”白泽芝不顾肩背的疼痛,坐起身。
“快躺下,你这骨头还要不要快些好了?”薄言伸手去扶。
白泽芝皱了皱眉头,抽了抽唇角,艰难地躺回去。
“洛云海八日前斩首了。”兰煜抬眼看了一下白泽芝。
“什么罪名?”白泽芝一抬眉。
“谋叛。洛云海斩首示众,家眷仆奴发配溱水关。”兰煜道。
白泽芝一愣。谋叛?沉思一下道:“我们竟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是,方才洛家押到,我才知道。”兰煜道,“必是有人从中阻拦了。”
“什么证据?”白泽芝疑惑。
“据报,人赃并获,一名罗那接应,一封里通敌国的信件。”兰煜沉吟道。
“可有查出什么端倪?”白泽芝思索了一下。单从平时洛丞相耿直不阿的作风上看,白泽芝也不愿意相信他会犯谋叛罪。还有他去年推行的燓厦治国实谏,句句箴言,条条实用。白泽芝想不到皇上会相信洛云海谋叛的理由。
“目前没有查到,相关的一干人等都莫名消失。”兰煜一叹,“信件只皇上一人看过,具体内容任何人都不知。”
白泽芝沉默不语。按常理,抓到细作,搜得通敌信件,无论如何不会行刑,至少也得拷问审查一番。“皇上可有举措?”白泽芝迟疑了一下问道。
“目前没有任何行动。斩掉洛丞相之后,仿若完全就没这件事一样。”兰煜抚着墨玉扳指,看向白泽芝,“我也觉得,皇上遮了点什么......”
白泽芝看着兰煜,抬抬眉,却没有说话。
“到底是什么人阻拦你们取得信息?”薄言开口。
“不知。如果皇上想让我们知道,那怎么样都会有渠道传过来。而皇上不想让我们知道的话,消息会受阻。”兰煜停顿了一下,道,“当然,不排除有另外的势力加入阻扰。”
“那消息可能是被其他势力阻挡了。”薄言道。
白泽芝和兰煜看向薄言。
“如果皇上不想让你们知道,那洛家人怎么会派到溱水关?”薄言扫了两人一眼。
“燓厦还有什么势力大过我的?”兰煜沉思道。
“......”薄言无语。这样的话让皇上听去,会怎么想。才这么一思索,薄言瞬间一身冷汗,一时脱口而出:“兰煜!”
兰煜抬头,看到薄言一脸苍白,忙伸手拉过他的手拍了拍:“莫怕,没事的。”
“皇上知道你养这么多暗卫死士吗?”薄言问。
“知道我有暗卫死士,但不知道数量。”兰煜肯定地说,“皇上也培植了一批。未立皇储之前,几乎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一批死士,但主要还是为了保护皇子安全。这是先皇允许了的。但是数量都不会多,俸禄有限,养不起那么多人啊。”兰煜摊了摊手。
薄言白了他一眼。
“兰煜,树大招风,小心着些总是没错。”白泽芝沉思,“若是其他势力阻扰还是最好的情况。如若是皇上阻扰,那就......”白泽芝后背一凉。
兰煜眼一沉,如若是皇上阻扰,那是为防止我们救洛云海吗?而后把洛家人发配到溱水关,是要试探我们的态度?可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兰煜摇头:“我自小与皇上哥哥一党,应不会是皇上阻扰信息的传递。况且,我们虽与洛丞相交好,却并没有拉党结派。若他真投敌叛国,我们没有理由出手相救。”
“皇上一向仁厚,此番仓促作为,是忌惮什么人?”白泽芝将朝中诸臣过了一遍,最后只在抚军将军李承停顿下来。李承乃是一代元老,洛云海推行新政与李承有过几番冲突。而李承的妻妹曾在先皇寿宴上一舞艳惊天下,与陪同罗那国君前来的少年丞相一见倾心。先皇与罗那国君赐婚,成就一段美好姻缘。白泽芝看向兰煜:“李承李将军府上可有异常动向?”
“李承携妻儿赴罗那外甥婚席,至今未归。”兰煜抚了抚扳指,“多想无益,等你养好,我们回京问皇上便会明了。”
“那目前洛家人怎么对待?”白泽芝问。
“洛家长子夭折,只留一个庶女。洛夫人在洛云海斩首之时,自缢随洛云海去了。目前只有一小妾和庶女到军营,其他都是仆奴。”兰煜微微仰头,思索了一下,“薄言,有没有药可以让人貌似染病,实则无事?”
“有。”薄言抬眼道。
“那就好办些。”兰煜淡笑。
白泽芝点头。洛云海、皇上、李承一些人搅得头越发沉重。白泽芝抬手捏了捏眉心。
“泽芝,我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你还是小心着些,让夜鸢在旁边跟着。”兰煜起身站到窗前,嘴一撇,换了口气,“照顾个伤残者,还是挺用得着的!你就当她是男人就好了。”
门外有人轻扣了几下,然后喊了一声:“将军。”
“进。”兰煜应。
夜鸢走进,一如初见时那副清冷严肃。
薄言头一偏,这又变回那个暗卫样了?薄言转眼看了一下白泽芝,泽芝立马闭眼调整呼吸。
“方才大将军帐派人过来通知马上开宴,请将军带薄大夫同去。”夜鸢没有表情地说道。
“恩。”兰煜一面点头,一面上下打量了一下,“夜鸢,等到城里,给你买件花裳穿穿。”
“多谢王爷。王爷说属下是男人,属下就是男人。”夜鸢垂头道,然后换了个娇娇的声音继续答,“王爷说奴家是女人,那奴家就是美娇娘~”
薄言默,原来他们谈话的时候,这暗卫一直把守着门口,把方才的那些都听去了。
“恩,有外人,就不要当美娇娘了。”兰煜低声凑过去说,“军营的女人都是军妓,泽芝一向洁身自好,得注意影响。”
“是,明白!”夜鸢答道。
兰煜和薄言走出屋子,薄言看着兰煜脸上不明的笑容便皱了皱眉。
“你说,是夜鸢和泽芝一起逗木蓝,还是夜鸢一人搞定木蓝和泽芝?”兰煜摸了摸下巴,又笑了。
“泽芝是伤患,需要静养。”薄言怒,什么恶趣味!
“无妨,好容易得了个逗泽芝的机会,那崽子强硬这么些年了,也得让他吃上一瘪了。唔......哈哈......”兰煜大笑,回头瞧见薄言黑脸,便又道,“怡情养病,怡情养病哈!”
薄言:“......”
☆、第9章
燃起的篝火映得整个武场一片昏黄,零星飞舞的火星如丹鸟般飘散在墨蓝的上空。
兰煜带着薄言入座在白将军下手位置。白将军冲两人举了举杯,淡笑一下,一饮而尽。兰煜和薄言也拿起杯,示意了一下,一饮而下。
“兰将军让众将士等的眼珠子都差些掉了!”霍庭礼见着兰煜过来,便凑过来吼上一句。
“怎的?本将军还能下酒?”兰煜放下杯,一本正经道。
“兰将军再不到,这炙乳猪可就要过了!”霍庭礼看了一圈众将士。
“哈哈!那赶紧叫人分了!”兰煜看着周围垂涎的目光大笑。军营里虽不缺肉食,但这等粉嫩的小乳猪却是没有,都是养得膘肥体壮才宰来吃。
油光程亮的小乳猪在炙棒上金光闪闪,时而发出轻微的“哔啵”声,诱人的香气飘满整个武场。兵士将乳猪从火上移开,手落刀舞,只见一把薄薄小刀在掌间起舞,一片片肉飞落在旁边接着的小碟里。一只只小碟被分到各位将军、兵士的饭案上。
小碟放到薄言面前的时候,那位传碟的兵士看着桌上的菜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如常放下小碟离开。
薄言这才发现,自己案上的菜多么的与众不同。晶莹雪白的菘菜炖入翻过一遍的金黄豚肉,如点缀些许糖色的白玉。指宽大小的菰与土鸡丝在脂油里落上一滚,撒上星星点点的碎芫,浓郁柔香而又夹杂清冽。流溢润泽的薯蓣缀上点点浅黄色木犀,清甜而幽远。青黄的莲花白拥揉上牛肉片,淋上茶色汤汁,浓香四溢......
“兰煜,”薄言微微侧头道,“这......不太好吧。”说着又在周围将士的案上看了一遭。
“我乐意。”兰煜一仰头饮下一杯酒,才道,看着薄言不以为然。他案上的菜式却是跟周围将士一样。在兰煜看来,为将当与兵士同甘共苦。但是对薄言却是存着私心着,尽自己可能让他觉得舒心。兰煜却想不明白这种情绪,同样泽芝也与自己是过命的好朋友,却从没有这般照顾过。也许,泽芝跟自己是一起从战场上滚过去的,而薄言稍显文弱,兰煜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这个炙乳猪可要尝尝,夜隼一路抱过来的。”兰煜夹起一片对薄言说。想起一身黑衣,目无表情的夜隼抱着一只呆萌闹腾的小乳猪,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扬上一扬。